停滯的黑暗中。

  一點氤氳的光點起。

  光的周圍環繞著一條若有若無的光帶,像是在往上飛升。

  風輪世界之外,那顆蜷縮成團的猩紅大星,動了動腕足,露出一條細微的縫隙。

  一道并不存在于現世的通道,以李博陽為起點,投射向不可知的真身所在。

  再由真身反向投下,投射下來的位置恰好是那縫隙。

  悄無聲息之中,光點從縫隙一晃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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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魔淵。

  難以計量之處。

  七座無邊無際的巨大山脈,同時顫動。

  【這是怎么回事?魔淵示警?】黯食之母的念頭在山脈中回蕩。

  等等,這是時間靜庭的氣息?!

  【古怪古怪,實在是太古怪了,黯食大君,為何妳那邊會有時停之感?】

  還沒等黯食之母反應過來,就有一道懶洋洋的念頭問道。

  黯食之母沉默片刻,【蠕蟲大君……吾有個非常不好的消息……我等對下界的封印成功了但也失敗了……】

  【此話怎講?】被稱為蠕蟲大君的意念,頓了一下反問道。

  這次黯食之母沒有回答,而是向著周圍發出了一道蘊藏海量信息的信息流。

  不過瞬間,這道信息流就被周圍的六道意念解讀完畢。

  【時停?竟然已經引發了時間靜庭……真是不曾想到,那尊外神居然會有這樣的手段。】一道非男非女,卻又似無數男男女女的念頭嘆息道。

  【可惜風輪世界的時間與魔淵時間并不一致,即便同化了這么久,時間標定依然有著極大的錯位……那個世界過去一天,吾等世界才過去十分,此時再想降臨,顯然已經遲了。】黯食之母明顯有所不甘道。

  【都別說了,再說也是這樣。】

  【既然時間靜庭顯現,降臨下界的道路已經被堵死。】

  【吾等所能做的,就只有等待。】

  一道高高在上、威嚴至極的念頭橫掃而過,諸位魔淵大君頓時念頭停歇,不再言語。

  【黯食,爾要時時刻刻注意那尊邪神的動向,一旦有解封而出的跡象,立刻通知吾等,必將圍而剿之。】

  黯食之母對這句話倒是并不反對,畢竟風輪世界離祂的界域最近,真要懟上,萬一要是懟不過,倒霉的也是祂。

  只是祂還是有些許不明,【偉大的千翼晨星大君,為何要稱那尊外神為邪?】

  千翼晨星大君發出一陣低笑,似是嘲諷。

  【妳看這尊外神,每走的一步,都與那些所需信仰的信神,差別甚大……根本就不是一條道上的……】

  【祂又無原始氣息,定非星界天生神祇,也非某界原神,其身更無信仰纏繞,也無心念跟隨……這就讓吾詫異至極。】

  【要知后天而生的萬事萬物要想成神,據吾所知只能走信神之路,所需皆為其念……要么收割信仰,要么收割心念。】

  【如此更為不解。】

  【不依信仰心念,祂……又是如何成神的?】

  【這……?】黯食之母根本沒法回答,只吐出一字就頓住了。

  細細思量,這行為古怪的外神,還真是處處都是謎團,魔淵大君也不能窺得真實。

  【當然,星界無邊無際,其中蘊藏世界千千萬萬,能有其它法門轉而登神,也并非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是千不該萬不該,這外神卻為何如此在意下界人類?】

  【信神牧養眾生,壓制眾生之智,或是收割信仰或是收割心念……對人而言,這就是神魔。】

  【牧羊人會在意羊群所需牧草是否足夠,會在意羊群居住地是否適宜,會在意羊群整體數量的增長……但對單一的羊,必然是無情漠視,死得再多,只要羊群總數依然有增長的趨勢,牧羊人就不會在意。】

  【可這尊外神……祂似乎在通過與凡人的交互,開啟民智,統合下界,增強凡人的精神意志,醞釀某種前所未有的力量……】

  【與凡人為伍,必是與神魔為敵,說是邪神,豈有錯焉?】

  【果然,還是偉大的千翼晨星大君閣下看得清楚,能夠看到吾等無法窺得的蛛絲馬跡,只是吾還有個疑問,這外神的力量如此特殊,若是將其吞了,是不是能得到什么特殊的好處?】蠕蟲大君的意念立刻拍了一記馬屁,緊接著又問道。

  幾位魔淵大君此時同時保持沉默,似是都在等待千翼晨星大君的回答,顯得非常在意。

  魔淵七大君,在外界雖并沒有強弱之分,但祂們自身對誰強誰弱,還都是清清楚楚的。

  毫無疑問,掌控著傲慢權柄,是魔淵第九十九層領主,有著滅世墮天者、碎星者、陰羽創造者、失能源主、愿望晨星等等稱號的千翼晨星大君,是七尊大君中最強橫的存在。

  也是七位大君之中,唯一一位從來沒有被換過的存在。

  能窺見其余大君不可窺視的時光信息,倒也沒有什么意外。

  【想知道啊?想知道自己去吞吞看啊。】

  意念一聲冷哼,隨后就沉寂了下去。

  蠕蟲大君的馬屁根本沒用,千翼晨星大君根本沒鳥祂。

  幾位大君失望的嘆氣,倒也沒覺得十分意外。

  雖都為魔淵大君,看似利益一致,可問題是這里是魔淵,和善友愛?隊友情?好心好意?

  抱歉,魔淵之中就不存在這些玩意。

  諸位魔淵大君甚至能夠猜到,千翼晨星大君之所以會說這么多,純粹就是為了吊起祂們的興趣,讓祂們去充當對付那位外神的測量人、工具人、甚至干脆就是炮灰。

  可祂們有得選嗎?

  好像還真有得選。

  畢竟距離那位外神最近的不是祂們而是黯食之母。

  黯食之母顯然也心中有數,輕飄飄的說了一句,【據說時間靜庭的投影散卻后,會余下極少的時間結晶……我觀風輪世界的那道時間靜庭虛影,此時此刻仍然在不斷膨脹變大之中,終有一日能籠罩整個風輪世界,如此之大的投影,屆時所能遺留的時間結晶必然不少,諸位莫非沒有興趣?】

  【姐姐這是說什么話呢,吾等都為魔淵大君,各司其職,一方有難必然會出手相助……就是不知出手的話,吾等能得幾成?】非男非女,又似無數男男女女的念頭立刻道。

  【繩縛大君到是實誠,吾倒也沒有什么要求,只希望那外神一旦有破封的跡象,幫吾出手一次。】

  【時間靜庭投影消散后,誕下的時間結晶,吾一枚不要,能取多少,且看爾等手段。】黯食之母回答道。

  【此言當真?】

  【吾愿發魔淵大誓,以證心意。】

  【如此甚好,妙極妙極。】諸多大君應聲回道。

  但在這諸多念頭之中,唯獨不見千翼晨星大君的回應。

  祂依然保持沉默,似乎對那時間晶體渾不在意。

  作為最古老的魔淵大君,或許這點小財,祂真的無所謂?

  那卻就只有祂自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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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暗的巷道中。

  一場毆打在進行。

  數名頭發染得花花綠綠的不良混混,正在圍攻一個十五六歲的微胖少年。

  被打得鼻青臉腫,少年的眼神依然兇狠,齜牙咧嘴,時不時還試圖反撲。

  某個混混被嚇了一跳,反手一記搬磚拍在少年的頭上。

  殷紅的血瞬間就流了下來。

  少年身體一歪,癱倒在地。

  幾名混混不由一僵,這不會打死人了吧?

  立刻丟掉手中的板磚棍棒,頓作鳥獸散。

  眨眼就跑得干干凈凈。

  倒在血泊中的少年,就這么被棄之不顧。

  時間一點一點的流逝。

  天色漸漸黯淡,巷道口的路燈頑強的亮了一下,沒多久就閃爍滅掉。

  巷道內漆黑一片。

  地上的血泊都已經凝結成塊。

  幾只野貓繞著少年走了好幾圈,喜溫厭寒的本能,讓貓試圖將少年當成暖和的肉墊。

  要不是少年的身體還微微起伏,氣息仍在,這些貓恐怕早就趴上去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終于有一只貓打算爬上這暖和的肉墊。

  結果還沒上去,始終未曾動彈的少年,手指突然抽動了一下。

  緊接著整個身體都開始劇烈的抽搐。

  猶如發病了一般。

  嚇得周圍的野貓一聲尖叫,一散而開。

  等到少年的身體停止抽動,一直緊閉著的雙眼,這才緩緩睜開。

  “這里……是哪??!”

  少年吃力的爬起,靠在墻角,茫然看著周圍。

  明明全身上下無一處不痛,但此時此刻的他似乎并不在意。

  只是這一份茫然并沒有維持多長時間,隨著腦海一陣刺痛,大量的記憶涌了過來。

  旭明市……旭明市孤兒院……淺鳴武院保潔……

  第三次世界大戰……神秘傳說……高地人……武道家……

  似乎陌生,似乎熟悉的信息不斷的在他的腦海中浮現。

  少年捂住頭,倒抽一口冷氣。

  自己這是穿越了?

  見鬼,這tm到底是什么地方?

  唔,上輩子好像世界發生了奇異的怪事,天色漆黑,彩虹無數,然后車禍不斷……自己好像是車禍沒的。

  好吧,可以確定了,自己穿越了。

  只是奇怪的是,自己似乎對現在的身體異常熟悉,腦海中的記憶也非常清楚,半點也沒有奪舍穿越重生的跡象。

  這是轉世重生后,前世記憶覺醒?

  少年有些迷茫的的摸了摸后腦勺,一陣刺痛,摸了一手血。

  石錘了,自己就是轉世重生,結果被人一板磚敲醒了前世的記憶。

  那么我現在是誰?

  是旭明市的孤兒方明?

  還是地球穿越客李博陽?

  等等……方明好像現在才十六,剛剛可以申請身份證明,改名字的手續相對簡單。

  而且孤兒改名,很常見,并沒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好吧,那就決定了,我還是我。

  我是地球來的穿越者,曾經的十七歲高中生,如今的旭明市孤兒,淺鳴武院的保潔——李博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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