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就是黑鐵戰堡？”
羅米看著幾乎被夷為平地的些許殘骸，有些茫然的問道。
蹲下在地面上摸了摸，身后背著的戮神矛無聲無息的顫抖了一瞬，凱勝皺起了眉頭，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腕表，“輕微輻射，輻射散溢程度不超過半個小時，呃……這是最新的低輻射微型湮滅彈？”
“黑鐵戰堡到底發生了什么？”
李博陽表情微微有陰沉，他猜到那個少陽的出現，如同一個危險信號，會發生極為不妙的事情，但卻萬萬沒有想到，不妙來得是如此之快，如此之迅猛，讓他有些猝不及防。
到底是自己創出來的道，引起了蘆生界的反彈？
還是那不知名的食腐者，察覺到了自己的存在，進而展開了行動？
想來應該是后者。
極度純凈的元能，完全可以抵御魔窟的侵蝕，甚至能將其凈化，進行反向清除。
這對于食腐者來說，顯然是大忌，但對蘆生界而言卻是大利。
食腐者當然不想看到這樣的事情發生，必然會做些什么。
也許是因為系統的存在，導致那位食腐者難以直接窺視，不能定位李博陽的位置。
又或者，那位食腐者正與敵手斡旋，無法分出精力，只能進行大概的推斷。
又或許，食腐者吞噬神尸，精力全部放在消化神尸之上，難以分心。
……
等等等等，諸多可能，都指向了一點，黑鐵戰堡的毀滅，十有八九就因為自己。
少陽的出現，少陽所謂的不可言說，少陽半是故意半是有意的拖延時間，都間接的證明了這一點。
假設少陽不曾出現，氣墊船沒有在幻境中兜圈子，而是以正常的時間，一個小時前到達黑鐵戰堡。
那么是不是黑鐵戰堡毀滅時，也會順帶著氣墊船中的眾人一同毀滅？
這個可能性極高，高到了李博陽都找不到理由反駁的程度。
所以李博陽時間很是沉默，站在原地一言不發，眼神極其復雜。
兩位剛從氣墊船下來的駕駛員，此時像是見到了鬼。
一個嚇得跌坐在地，一個連退數步，轉身就往駕駛室跑。
凱勝他們或許不清楚黑鐵戰堡是什么樣的存在，可經常跑這條路線的他們卻都是知道的。
黑鐵戰堡是抵御魔窟骨層骨潮的中堅力量，哪怕是強衍生物，也不可能將其摧毀。
能將黑鐵戰堡滅掉的，只能是領主生物。
而魔窟骨層的領主生物，總共也就三個。
一是超巨型骷髏王，二是白骨蜈蚣，三是骨群。
骷髏王太大，平時都趴窩不怎么動。
白骨蜈蚣喜歡待在地下，位置基本固定在骨層最里的亂骨迷窟。
唯獨骨群行動不定。
但這仍然有些說不太通。
骨群是由密密麻麻的骨質飛蟲匯聚而成的族群意識體，從誕生的那天開始，就是天生的領主生物。
蟲子少，骨群就弱，蟲子多，骨群就強，這種特殊性注定了骨群以掠奪增殖蟲體為主。
相比起其它衍生物，人類算不上特殊，能夠孵化誕生的骨質飛蟲十分有限，因此骨群對人類的興趣不大。
哪怕它行動不定，也沒有理由對黑鐵戰堡發起沖鋒。
更關鍵的是，在這廣闊的廢墟中看不到一頭骨蟲的尸體。
所以就只剩下最后一個可能——
一個未知的領主生物誕生了。
誕生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毀掉了黑鐵戰堡。
未知往往最為可怖。
也難怪這兩名駕駛嚇成這樣。
冷著臉的謝米爾老師，回頭看了一眼那兩名駕駛員，倒是沒太意外。
將可能性說了一遍之后，他看向李博陽，“不知道算你倒霉，還是算你幸運，不管怎樣我還是得把你送回去。”
“領主級生物掀起的魔窟生物大暴動嗎？”李博陽嗤笑，“真是抱歉老師，我有些不太認同。”
“黑鐵戰堡使用了湮滅彈……個人認為這是完全沒有必要的。”
“新型湮滅彈雖降低了輻射污染，也能對領主級生物造成一定程度的傷害，可瞬間爆發的輻射風暴仍然無法避免。”
“倘若這個位置就是黑鐵戰堡所在，那么在如此近的范圍之內釋放湮滅彈，確定這不是在自殺？”
謝米爾微微揚起下頜，“我不想聽你的解釋，你只需跟著我回去。”語氣冰冷
然而李博陽卻沒有理會他，而是自顧自的說道，“如果所謂新誕生的領主級生物，最強大的能力是精神幻象，那么迷惑控制大多數人的思維，最終造成湮滅彈失控，徹底推平了黑鐵戰堡……倘若是這樣，可能性還是有幾分。”
“可這里有個很大的問題，那就是這里毫無領主場域的痕跡。”
“領主級生物的場域……只要領主級生物施展能力，必然就會造成場域痕跡的殘存。”
“你說這些又有何用？也許你的體質特殊，能夠感受到旁人無法感受到的畫面，可單純只是這樣，你無法說服我。”
“對我來說，領主場域沒有高端檢測設備根本無從觀測。”
謝米爾老師語氣仍然很冷，但卻有所松動。
李博陽微微搖頭，“看來老師對科技部那邊的信息關心得不夠啊，領主場域的存在會對輻射造成一定量的增幅或減弱，并且這種情況是極不均勻的。”
“形象點形容，如果輻射面是均勻的平滑的面餅，那么領主場域造成的影響，就等若面餅上密密麻麻的坑洞或凸起。”
說完他看向凱勝。
凱勝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一邊看著腕表，一邊在廢墟中來回走了一遍。
一會之后，他回到原處開口道，“雖然我這根多功能腕表不是最新型號，但對輻射的感應還是挺靈敏的……這里的輻射很正常，有著明顯的梯形過度，不存在輻射不均的情況。”
聽完凱勝的話，李博陽也不言語，而是再次看向謝米爾老師。
謝米爾挑了挑眉毛，虛著眼睛掃視了一下周圍，“那么好吧，就算你證實了這一點，那又怎么樣呢？”
“黑鐵戰堡變成廢墟，不是魔窟領主生物造成的……研究這個有意義嗎？”
“無論你如何探討深入，黑鐵戰堡終究是沒有了。”
“你留不下來，你還是得跟我回去。”
可問題是，這件事情就是我引起的。
李博陽無奈的心中暗嘆。
雖然他很清楚造成黑鐵戰堡如此結局，并不由他，可是心里多多少少還是有些不舒服。
因為這場毀滅性的打擊，實際上是沖著他來的。
只不過因為對方無法確定他的真實位置，導致打擊的時間早了一點，他沒事，黑鐵戰堡卻沒了。
李博陽很清楚，被那位食腐者控制，推平黑鐵戰堡的存在，并不是此時的他可以對付得了的。
可終究還是意難平。
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他此時的心情大抵如此。
“我倒是想回去，可惜我不能回去。”
真要回去，沒準凱迪拉城都會因我而毀——
李博陽雖然并不覺得自己是什么爛好人，但也覺得自己沒自私到，可以坐視一座城市，因為自己而泯滅。
所以回去？那當然是不可能的。
謝米爾皺眉，表情稍微有些難堪，“不要仗著自己是天才的身份，就如此恣意妄為。”
“如果你真的不愿意回去，我會將你強制綁回去。”
然后又掃視了一眼羅米與凱勝，“你們兩個總不會也不回去吧？希望你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羅米與凱勝面面相覷，全都沉默不語。
事實上，以他們的視角來看，回去才是最好的選擇。
偏偏……偏偏他們在看到黑鐵戰堡慘狀心中憤怒的同時，也忍不住好奇。
好奇黑鐵戰堡究竟是為何，變成了這般模樣。
李博陽明顯知道了點什么，他又沒說。
這實在讓他倆有些抓肝撓心，想知道卻又不好開口去問。
羅米兩人的沉默，讓謝米爾老師越發焦躁，忍不住抬頭看了看頭頂的巖層。
頂上的巖層，發光苔蘚如同燈光一般從上照耀而下，光線一如既往的昏暗。
黑暗在遠處彌漫，隱隱約約還能聽到某種怪物的嚎叫。
這糟糕的周邊環境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他，這里是魔窟，這里是地獄，稍不留神就會送命。
如果可以，他真的不想再管。
可是不行，他是老師。
“一個個的怎么都這么不省心，難道非要我把你們打暈了，丟到車上？”
伸出一根手指，微微的搖了搖，“抱歉老師，你可能不是我的對手。”李博陽淡淡而道。
這句話說出來不僅讓謝米爾老師十二分的詫異，便是羅米和凱勝也都呆滯了一瞬。
“你確定？我可是第五階半殖態，你確定你能贏？”頓了頓，謝米爾老師忍不住問道。
李博陽微笑，“您可以試試。”
話剛落音。
謝米爾老師的雙眼陡然就亮了起來。
那亮光猶如寒星，看得讓人發憷。
凱勝心中一抖，拉扯著羅米就往遠處躲去。
羅米有些莫名其妙，“我還沒有看過半殖態是什么樣子的呢？為什么非要躲這么遠？”
凱勝頭也不回，“半殖態究竟有多強我不知道，但是我見過燃血系五階普普通通的一拳。”
“啊？打出一拳然后呢？”羅米追問。
“雙子大廈知道吧？差不多兩棟樓頂都沒了。”凱勝與他對視，十分認真的說道。
羅米猛然一個激靈，差點沒被嚇得跳起來。
這簡直就是一拳一個小山頭，這么恐怖誰還受得了。
腳下頓時加快，眨眼間就和凱勝跑出了老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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