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內煙氣彌漫。
那刺鼻的煙草氣息，簡直能讓人窒息。
澤西文坐在辦公桌的邊上，手中的香煙已經快要燒到手指。
他卻恍然無覺，死死的盯著桌面上的簡報，然后深深的嘆了一口氣。
魔窟越來越活躍，血界壁障的排斥越來越微弱，幾乎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有遁出來的血魔。
即便血魔來到糜間后，力量會受到極大的壓制，短時間內連只有五階左右的實力，可憑借強大的生命力，詭譎的能力，極少數血魔依然能夠逃離第一戰線的圍剿。
在這種情況下，第一戰線與第二戰線的所遭受的壓力越來越大。
密師已經發來信息，最多還有一個星期，第一戰線必須后撤，與第二戰線合并。
同時，第三戰線已經開始階段性的后移。
這是通知，而非申請。
第一戰線有著極高的自主能力，這是澤西文在一開始就賦予的權利。
他一直希望這個權利永遠不要有使用的那一天。
卻沒有想到，這一天終究還是來了。
澤西文揉了揉太陽穴，試圖緩解一下頭疼。
就在此時，一道朦朦朧朧的身影陡然出現在他的身后。
那身影頭戴兜帽，陰影遮蔽著面容，身著似是冒著渾濁氣息的破舊泛黃長袍，手中提著一盞古怪的橘燈，看上去神秘詭異。
【你如果繼續不睡覺，我敢肯定你頭痛永遠也好不了。】
微微抬頭，似是看了澤西文一眼，那身影先是搖頭，然后低低的說道。
他聲音聽起來十分奇異，就像是從水底發出來的聲音，沉悶而又渾濁，還帶著幾分古怪的粘稠。
澤西文似乎對身影的出現毫不意外。
往后看都不看，隨口道，“我只希望這次你來會帶來一個好消息，我這邊已經足夠糟糕了。”頓了一下，又道，“我倒是想睡覺，可惜我睡不著啊。”
那朦朦朧朧的身影，像是毫無重量一般，漂浮著到了澤西文的辦公桌前。
居高臨下，垂首而望，“或許，你可以讓我將你打暈？”
“唔，算了，這個提議你根本不可能會同意的，我還是先來說說我來的目的吧。”
“一個壞消息，一個好消息。”
“你打算先聽哪個？”
澤西文向后一靠，整個身體都深陷入靠椅當中。
他沒有直接回答，而是下意識的抬頭看了看天花板，眼神明顯有些失焦，“還能有什么更糟糕的嗎？”
朦朧的身影歪了歪頭，“譬如女巫之死？”
澤西文心神一震，瞬間坐起，本想說些什么，卻又頹然的垂下雙肩。
“她早和我說過，她時間不多了……甚至提醒不下十次，本以為她是在說笑，沒想到這次居然成了真。”
“她肯定不會讓自己白死的，她做了什么？”
“詳情我不知道。”
“但通過她留下來的信息來看，她的死，或能將魔窟徹底爆發推遲三年。”
“這大概算是不幸當中的萬幸。”
“她給我們爭取到了時間。”
朦朧身影回答道。
“三年？”澤西文嗤笑，“我要這三年又有什么用？她就不能再多活幾年嗎？”
朦朧身影聞言不由一僵，“你可真夠殘忍的。”
“不過考慮到人類的未來幾乎全壓在你的肩膀上，你要不殘忍、不狠心也做不成事。”
“雖然能夠理解，但還是覺得你很可怕。”
“……”
澤西文低頭，冷冷的看向聲音，“壞消息有了，好消息呢？”
他的話剛落音，一枚信息晶體，就從對面扔了過來。
抬手接住，澤西文微微皺眉，“這是什么？”
他可不認為，一枚信息晶體，就能改變人類的未來。
反而是女巫的存在與否，對人類至關重要。
朦朧的身影輕笑，“你還記得元能嗎？”
“元能？”澤西文挑了挑眉毛。
“就我個人理解，元能對打下超凡基礎非常有用，普及率極高，唯一的缺點就是耗時較慢。”
“嗯……倘若能再有十幾年的發展時間，必可將人類的整體實力翻上數倍。”
說到這里他有些失落的嘆了一口氣，“可惜人類的時間已經不多了。”幽幽而道。
聽澤西文這么說，朦朧的身影大笑，那笑聲就像是滾開的水發出的咕嚕咕嚕的聲響，古怪至極。
“你也有猜錯的一天，我可真是意外。”
澤西文聞言，面色不動，靜靜凝視。
“嘖，你的這個反應可真夠無趣的。”
“算了，我還是直說吧。”
“這里是那個小天才發出來的元能后續……《元能進階詳解》。”
“我覺得很有意思，那【元能本命珠】提出，簡直驚才絕艷。”
“不過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元能其實也是可以用極快的速度修行的。”
“怎么說？”澤西文雖有意動，但他神色不變，依然平靜的問道。
“你知道‘澄凈水晶’嗎？”朦朧身影沒有直接回答，話鋒一轉道。
“‘澄凈水晶’？檢測專用高階晶體物質？我記得科技部那邊，好像對這種晶體并不十分重視。”澤西文回道。
“那是因為他們不知道元能！”
一個念頭從腦海一閃而過，澤西文眼前一亮，“莫非‘澄凈水晶’能夠加快元能的修行速度？”
“《元能進階詳解》當中可沒這么說，但信息晶體核心隱秘加密信息，卻說得很詳細。”
朦朧身影的語氣稍顯古怪，“這就好像那名小天才，知道我的存在似的，像是專門給我看的。”
“信息晶體的核心加密手法十分古怪，不符合現有的任何加密邏輯，感覺不像是屬于這個世界的東西。”
“要不是我的存在特殊，天生可以無視任何加密，窺視其中信息隱秘。”
“恐怕永遠都不會有人知道，其中居然還有這種隱秘。”
澤西文沉默。
他用手指輕輕的敲擊著桌面，半晌才緩緩說道，“女巫曾經作出的預言，也與這位有關。”
“女巫的身體開始垮掉，似乎也就是在那次預言之后。”
“而現在，他又以這種方式，與身為守密人的你發生了聯系……”
“呵，沒準還真的讓女巫說對了，未來因為他的出現，會發生劇烈的動蕩。”
“就知不知道，這劇烈的變化，究竟會是好還是壞。”
“不過想一想，人類現在只剩下三年的時間，好壞好像都無所謂了。”
他沉吟片刻，又道，“借助‘澄凈水晶’，元能的修行速度能達到多快？三年能誕生多少五階？”
“哈！五階？澤西文你未免也太小看那一位了。”守密人對澤西文的猜測嗤之以鼻，“如果本身就是某超凡體系的天才，轉修元能，在‘澄凈水晶’的幫助之下，三年之后，便是設想中的八階、九階也不是不可以拼一下。”
澤西文心神一震劇烈的震蕩，一時間沒有忍住，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你確定是真？”
“當然是真，難不成你認為我會騙你。”守密人忍不住又嘟囔了一句，“你我性命相連，我騙誰也不會騙你啊。”
澤西文這才冷靜下來，“抱歉，是我太驚訝了。”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我們所有的計劃通通都要改變了。”
“雖然很麻煩，但是未來好像有了那么一丟丟的希望。”
然后又看向守密人，“要不讓你的大影跟著他？這樣的蓋世天驕，在沒有完全成長之前，怎么說也要保護一下。”
卻沒有想到，守密人緩緩的搖了搖頭，“你以為我沒有做嗎？”
“我八百道影子，從最強的大影到最弱的塵影，都試圖靠近他過。”
“但是每次距離他還有數千公里的時候，我心中就會有一種不受控制的極端恐慌。”
“仿佛下一秒就會遭受滅頂之災。”
守密人語氣有些虛幻，“我可以確定，這種感覺不是他給我的，而是魔窟深處的某個存在。”
“我猜測，應該是魔窟內的那個存在盯上了他，但由于不能百分之百確定他所在方位，故而會有無以名狀的氣息在那掃蕩……其實就是在找他。”
澤西文剛坐下來，聞言不由一愣。
仔細回想了一下有關李博陽的所有資料之后，他皺著眉頭，面色古怪道，“那小子似乎一直躲在新地堡，幾乎就沒有出去過。”
“如果你所猜是真，那么新地堡那邊肯定有什么東西可以遮蔽他的氣息，阻攔那魔窟深處某個存在的氣息鎖定。”
說道這里他頓了一下，與守密人幾乎同時說出一句話——“‘澄凈水晶！’”
澤西文面色浮起一道潮紅，“倘若如此，那么‘澄凈水晶’與元能的作用之大，難以想象。”
“但越是重要，就越要小心，不能因噎廢食，更不能階級鎖死……畢竟我們不知道，真正可以稱得上是天才的元能天賦，究竟又是什么樣子，這些未來的天才究竟是在少數的權貴當中，還是在廣大的群眾當中，血脈能力在這其中又能起到什么樣的作用……我們通通不知道。”
“但是即便是簡單的人數比，我個人也更傾向于廣大的群眾。”
“我的想法很樸素，只有足夠多的人數，才能孕育出足夠多的天才。”
“可要是這樣的話，諸多政策統統都要撤下，未來等若摸著石頭過河。”
“真是讓我又是歡喜又是頭痛。”
守密人深以為然，輕輕點頭。
“摸石頭過河不怕，犯錯也不怕，就怕錯了還不知道去改。”
“未來……必然是一個不斷糾錯、不斷糾正、不斷改變的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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