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陰冷。

  這是李博陽穿過【過客之門】后的第一感受。

  一種難以形容的力量,在穿門后的瞬間,就開始震蕩、沖撞、湮滅、重生,不斷的試圖將他同化。

  于特殊視角當中,李博陽似乎能看到這仿佛無處不在,卻又仿佛并不存在詭異粒子。

  難以形容其表,無法衡量其重,更不能捕捉其有無。

  只覺得無盡浩大又無盡渺小,不能抵抗,下一瞬似就要被其同化,失去自我。

  就在恍惚而又彷徨的時刻。

  一道微光從李博陽的心臟部位亮了起來。

  形成一個微小的光膜,將李博陽護入其中,隔絕了那種矛盾至極的粒子同化。

  李博陽這才松了一口氣。

  心中頓時時明白,穿越之后還能保留十分之一的天賦力量,是多么不可思議的事情。

  單純只憑他自身的力量,完全無法抵御這浩瀚而又微妙詭變的虛無粒子侵襲。

  即便對星界虛空了解不多,但對無盡的虛空之力,他多多少少還是有那么一丁點的所知。

  就這,還多是外界降臨后,遺留下來的額外知識。

  星界虛空,遍布虛無粒子。

  從單純的表現形式來看,這玩意更像是反物質。

  會主動中和,跨越世界而出的任何實際、或非實際的存在。

  這其中當然也包含了靈魂。

  不能達成真正的神軀境界,無法存在于有和無的中間,就不能進入這浩瀚無垠的星界虛空。

  站在李博陽的角度來看,所謂的神軀,更有點像是量子存在,就像是薛定諤的貓,是存在的,又是不存在的。

  唯有如此,才能抵御無處不在的虛無粒子的侵襲,往來星界諸天萬界。

  為什么李博陽達成九階之后,就放棄了繼續往上?

  因為他知道,在蘆生界攀到九階就是極限,想要繼續變強?

  除非能夠對抗世界的限制,又或者付出足夠多的代價,讓世界無視其存在。

  直白點說,就是屏蔽了限制器,成長再無上限。

  究竟要付出什么樣的代價,才能讓世界忽略掉自身的存在?

  李博陽想了n久的時間,也依然找不到其解決方法。

  如果蘆生界沒有面臨世界末日,以李博陽對世界的貢獻,沒準再刷個幾十年,就能達成目標。

  可問題就在這里。

  蘆生界已經接近末日極限,李博陽的存在,就像是吊上最后一口氣的靈丹妙藥,在這種情況下,世界如何能放開他?

  怎么想都不可能。

  想要跨越九階,踏上神路,成為半神?……抱歉,這條路一開始就被封死了。

  李博陽想要離開蘆生界,依靠自己成神,完全不可行。

  所以李博陽唯一能走的路,就只有系統。

  但他怎么也沒有想到,即便系統給了他一條脫離世界的道,但這條道的難度卻遠遠超乎他的想象。

  【過客之門】開門率必須達到百分之百才能開啟。

  而要達成百分之百,就必須窺視蘆生界的客觀要素,以滿足客觀的必要條件。

  什么才是客觀要素?

  世界【律】的全部運轉模式,就是世界組成的客觀要素。

  通曉全世界的【律】,就等于將【過客之門】的開門率推到了百分百。

  這需要無止境的研究、細化、分析、統合……哪怕系統的要求并不需要完全理解,只需要知曉,這也依然是一條讓人望而生畏的通天蜀道。

  用人話來說,就是等于是讓一個普通人,直接去面對造物主的真容。

  即便有系統的保護,李博陽也覺得,這事……真不是人干事。

  對李博陽來說,【過客之門】開門的最大難度,不是在于如何面對造物主,畢竟有系統保護,他頂多腦子嗡一下,掛是不會掛的……而是在于如何找到造物主!

  他下意識的前往魔窟最深處,其實也沒抱多大希望。

  畢竟【造物主】這種位格的存在,會存在于世界之內的幾率,近乎于零。

  哪怕他現在開門成功,稀里糊涂的跨門而過,但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也仍然不清不楚。

  大概……這就是所謂的幸運吧。

  懸浮于光泡之中,李博陽無意識的向后看了一眼,然后呆滯。

  之前跨門所見,眼前只有黑暗。

  或者說是各種各樣的黑暗。

  淺黑、灰黑、帶著各種顏色的黑……混沌無序,扭曲翻轉,是超越人類理性之上的、難以直視其貌的混沌之黑。

  隔了一層光膜,混沌之黑瞬間就變成了一團死黑,再也沒有了之前那種匪夷所思的種種變化。

  李博陽猜測,這光膜八成隔離了一切他所不能直視的畫面,等若被動的打上了馬賽克,算是對他的某種保護。

  同時還有一種若有若無的困倦感涌上心頭,李博陽下意識的就想閉上眼睛,沉沉睡去。

  但離開蘆生界,即便他只將自己當成一名過客,所作所為皆不深入,幾乎是完全獨行,可依然還會有種酸酸澀澀的復雜心緒回蕩在心中,讓其稍有不忍。

  到底是不忍離開?還是對再也見不到的某些人不忍?便是李博陽自己,也說不清楚。

  所以他還是克制住了困倦,有意無意的看向身后,那理應是【蘆生界】所在的方向。

  然而映入他眼簾的,卻是密密麻麻的光環相互疊加環繞,最終形成的龐然大物。

  無盡的光環之中,隱約可見星星點點的微光在中閃耀。

  更有那類似黑洞視界的邊緣暗光,輕若薄紗一般,籠罩在這浩大的光環群之上。

  空間仿佛也隨著這邊緣暗光,扭曲翻轉。

  美麗浩大、靜謐無聲、緩緩而動。

  璀璨而又奪目的光,在這無數光環匯聚而成的光環群正中,醒目而又霸道的宣布著自身的存在。

  至高無上的氣息,從那璀璨的光中散溢而出,化為細細密密的光羽,落向四周的光環之中。

  本來有些光芒黯淡的光環,觸及這些光羽之后,光芒陡然一盛,秩序的氣息也隨之暴漲。

  無數的光環統合在一起,宛若一架無比精密奇奧的機械,每一個微小的光環都是機械上的齒輪,既不能少一個,更不能多一個,運轉之精妙,讓人嘆為觀止。

  在這浩然大物的邊緣,卻又存在一道最為黯淡、最為碩大的一道光環。

  不,因為光芒黯淡、光羽無法觸及,這最大的一道光環已經斑駁、陳舊……布滿了細微的裂痕,裂痕中隱約露出一絲絲的血色,看上去已經不像是光環,更像是一道黯紅色的血環!

  那是魔窟!

  李博陽在看見血環的瞬間,心中剎那間就明悟,那血環究竟代表了什么。

  可讓他驚訝的是,這仿佛隨時都會崩裂的血環,突然伸出了密密麻麻的金色鎖鏈,直接絞向周圍的光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近乎光速一般,將所有光環統統都沾染了一遍。

  光芒本有些雜亂的光環群,瞬間都染上了一層金色,整個色系一下就變得極為統一,看著越發高貴純粹。

  血環的周邊,更染上了一圈明亮的金色,猶如呼吸一般明明滅滅。

  更奇妙的是,這明滅的規律,居然有光環群核心位置的那道光,噴薄光羽的規律完全一致。

  頗有一種一體兩面的直視感。

  李博陽怎么也沒有想到,世界在星界虛空表現出來的形態,居然會是這個樣子,完全超乎了他的想象。

  然后又一陣濃烈的倦意襲來,在他閉上眼睛的剎那,光環匯聚而成的世界頓時模糊。

  一道道過去現在未來的信息,就這么毫無遮掩的,向他投射而去。

  蘆生界的現在與過去,李博陽都不感興趣,兩種信息與他擦邊而過,消散于虛空之中。

  唯獨未來的種種信息,浮現在李博陽的眼前——

  【這里就是血界?好像與我想象的不太一樣。】

  那是凱勝的聲音,只是聽起來十分成熟,隱隱約約也能看到其身影……邊上那是羅米?

  【自從魔窟大變,末日消除,黑暗滋生之后,魔窟生物的智慧就越來越強,短短二十年的時光,就已經誕生萬族……這算是好事,也算是壞事,人類不必去面對世界末日,但是人類的競爭對手,卻多了很多。】這是女性的聲音,模糊的影像,像是站在某個高臺上發言。

  好一會李博陽才想起來,這是白金女士?龔宇雨晴?

  【在這里我們哀悼,我們曾經的最高領導者,澤西文元帥去世了。】

  【接下來將由我來繼承澤西文元帥的遺志,帶領人類繼續向前。】

  接著,龍澤璿的模模糊糊的身影出現了,他說的那個人,李博陽聽說過,卻是沒有見過。

  【魔窟大災沒了,黑暗之災卻在肆虐,人類還真是多災多難。】

  【如果師兄還在就好了,這一切必然都不是問題。】

  【可惜我們找了這么長時間都找不到他,他可能真的已經離開了吧。】

  這回卻是羅米的聲音,但這聲音已經變得十分蒼老,李博陽差點沒聽出來。

  【哈哈哈!能夠在死之前看到人類的統一,也算是一種幸運吧。】

  【我死了以后一切就靠你們了。】

  龔宇光的身影異常清晰,滿頭白發的躺在床上嘆息道。

  周邊站著一群人,李博陽居然幾乎全都認識——那是龔宇雨晴、凱勝、羅米、龍澤璿、謝米爾、朱玉、彭森云飛、長順云英、達爾、秀玉陽……甚至還有崔特姆。

  畫面在這里突然轉動,崔特姆的臉在畫面中突然變大。

  他就像是知道自己被李博陽所窺視,回頭看向李博陽,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

  而后輕聲低語。

  李博陽沒聽到他說了什么。

  但從口型來看,貌似說的是……謝謝?

  這一幕畫面之所以如此清晰,是因為……有他?

  李博陽還沒反應過來,對方為什么能于未來的時光中,做出這樣的反應。

  一種無法抵御的疲倦感席卷而來,他不由眼睛一閉,下一瞬就陷入進了黑甜夢鄉。

  然而就在李博陽陷入沉睡的剎那。

  他懸浮的光泡之下,就突然多出了一只浩然之手。

  那只手顏色煞白,白到仿佛透明,散發著宛若琉璃一般的易碎感。

  更像是存在又像是不存在,看上去似乎很小,但又似乎很大,甚至比世界還要大。

  詭異而又矛盾。

  白色的手虛虛的將光泡握住,然后輕輕一轉,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就在白手消失之處,一條細細的絲線,被無形的力量彈射而出,沿著因果的軌跡,攀上另一個遙遠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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