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博陽點點頭,算是與韓忠遠打了招呼。

  卻是沒有直接回答,“你還是直接下去,我在裂隙留了繩子,你可以離開這邊了。”

  韓忠遠不由一愣,“啊?”有些反應不過來。

  李博陽卻沒理他,而是拎著兔子,繼續向上走去。

  韓忠遠心里只猶豫了一瞬,然后就向下飛奔。

  他此時武功剛剛入門,勉強可以提氣,跑起路來雖還有聲音,卻也不大。

  下了階梯,沒見到張行希,韓忠遠好奇的向后看了一眼。

  然后就果斷向之前的通道沖去。

  通道黑土覆蓋的之處,似乎沒有什么變化。

  韓忠遠喘著氣,在黑土邊緣休息了一下,順便觀察了一下四周。

  只是隨意看了一下,卻立刻就發現到了不對。

  剛剛躺在這邊的醉鬼,此時居然消失不見了?!

  心中咯噔一聲,不由打了一個突突。

  到底是怎么回事?人為什么會消失不見?

  是被野獸拖走了?還是被人抬走?

  其實答案顯而易見,裂隙通道這邊可沒任何野獸。

  韓忠遠表情復雜,怔怔的看著那個被醉鬼壓出來的痕跡看了半天,莫名打了一個寒顫。

  總覺得這事情越來越奇怪。

  心中不再遲疑,扯住李博陽留下的繩子,直接就爬了上去。

  出了裂隙,韓忠遠坐在一旁大口喘氣。

  之前還不覺得,現在是越想越后怕,后背頓時冷汗直流。

  卻在此時,周圍突然亮了。

  韓忠遠一驚,差點從原地蹦了起來。

  他上來的時候,火把就漸漸熄滅掉了。

  此時周圍昏暗一片,只有天上的月光從樹林的縫隙落下。

  在這密林深處,理應不該有人出現才對。

  可讓韓忠遠萬萬沒有想到的是,他剛休息沒一會兒,就有人提著一盞橘燈,突兀的出現在他身后。

  一陣頭皮發麻,韓忠遠戰戰兢兢的看向那提燈人,瞅著有幾分眼熟。

  “許……許繼師兄?你怎么會在這里?”

  提燈而來的,正是許繼。

  他之前已經晉升,從外門入了內門。

  這事對普通弟子而言,算是一件喜事。

  但對許繼來說,這不過是水到渠成。

  他武道天賦本就不錯,基礎尤為扎實,在武宗外門一直排位前三。

  這等天資進入內門不過早晚之事,并無任何驚喜之處。

  如果說非要有,那就是他認識了李博陽,算是為李博陽教授基礎武道知識的半個助教。

  當然,許繼如果有選擇的話,他一點都不想認識李博陽。

  因為太受打擊——

  認識了李博陽,許繼才知道什么叫舉一反三,什么叫過目不忘,什么叫追根問底。

  天才也就算了,偏偏問的問題,一個比一個刁鉆,簡直讓許繼想吐血。

  如果可以,他真想退避三舍。

  可收下許繼的那位封執事,以及藏書閣的那位苗真人,都明里暗里的讓許繼以李博陽為主。

  李博陽想問什么,他就得答什么。

  答不上來沒事,記下,然后說與封執事聽,再由封執事回答,轉述與李博陽。

  許繼怎么說也算是個小天才,但在這其中,他簡直就是個傳聲筒、工具人。

  要說怨氣,倒也有那么幾分。

  可要真讓許繼離開李博陽周圍,他大概開始會眉開眼笑,可不到半天之后,他必然就會后悔。

  李博陽雖然還沒真正習武,但對武道之基已經有了屬于他的獨特理解,經常說出來的問題,開始想來有些荒謬,可時間一長,卻又會覺得,似乎又有那么幾分道理。

  不知不覺中,身為傳聲筒的許繼,就對武道有了一種更深層次的理解。

  也正是這一份理解,卻是讓他明明沒有日夜苦修,只保持著正常的修行時長。

  但武道修為卻依然在不斷進步,幾乎沒有瓶頸。

  許繼不是笨蛋,他為什么會這樣,心中自然有數。

  盡管他對李博陽稍有怨念,但實際上卻越發上心。

  這本來就是封執事交給他的任務之一,如今卻是越發心甘情愿。

  所以他會出現在這里,一點都不奇怪。

  但許繼的情況,韓忠遠是一無所知。

  黑漆漆的地方,突然看到這么一個大活人出現在他的面前,沒被嚇得叫出聲來,就算是膽大了。

  許繼聽到韓忠遠的問話,也不答,反而反問,“他在下面?”

  韓忠遠愣了一下,轉瞬就明白這他指的是誰,連忙點頭。

  許繼直接走到裂隙邊上,低頭向下看去,似乎準備要下去。

  “許師兄,不能下去。”韓忠遠立刻喊道。

  “嗯?”許繼轉頭看向韓忠遠。

  “李師兄應該已經算好了一切,你這樣突然下去的話,可能會打破他的計劃。”韓忠遠硬著頭皮回答。

  “這樣嗎?”許繼向后退了幾步,干脆坐了下來,“你可知道他何時會上來?”

  “呃……我不知道,不過我想時間應該不會很長。”韓忠遠回道,一邊回答,一邊站起身子。

  許繼頭也不回,“我勸你還是乖乖坐下,他要出事……我們兩個都跑不了。”

  韓忠遠怔了怔,頓時有種心有千言萬語,卻又不知從何說起的無語感,只能乖乖坐下。

  低頭看向那裂隙,只希望李師兄千萬莫要出事。

  此時的李博陽已經拎著兔子走到了頭。

  這里是一處半大不小的平臺。

  平臺的正中,放著一個神龕,一枚金色的珠子正在神龕中散發著璀璨的光芒。

  受到這光芒的影響。

  李博陽仿佛看到了無數金銀財寶、美人權勢。

  他皺了皺眉頭,光芒引起的幻覺瞬間消失。

  李博陽微微搖頭,事情還真的給他猜對了。

  在這珠子金光影響之下,哪怕韓忠遠早有準備,也會全都落到空處。

  欲望一起,就是身死道消。

  根本防不住。

  難怪張行希半點都不擔心韓忠遠這邊會出事,這種力量別說三流,就是二流都有一定可能會中招。

  低頭看了一下手中的兔子,李博陽反手一扔,直接扔向神龕前方。

  看似隨意一扔,其實用上了《我動心經》,那兔子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托著,輕飄飄的落在神龕之前。

  兔子剛落到地上,地面就突然震動,一根尖刺毫無征兆的從地面下透出。

  直接將兔子給穿透舉起。

  兔子抽搐了兩下,就徹底掛了,兔血嘩啦啦的向下直流,轉眼就將那尖刺染紅。

  地下平臺上,有一處神龕。

  神龕前,一根尖刺戳著一只剛死不久的兔子,鮮血淋漓。

  神龕中,一枚金色的珠子散發著點點金光。

  這個畫面看起來不僅詭異,而且十分驚悚。

  讓人不由自主就聯想到,邪神血祭之類。

  李博陽瞇著眼睛站在平臺的最外,安靜等待。

  果然,只過了幾分鐘,那被兔血染紅的尖刺,就從血中浮了出來——

  從純粹的視覺角度來看,就像是那根尖刺吸收了兔血。

  可實際上,卻是那神龕中的珠子,伸出一根根肉眼不可察的細絲,絞上了兔子,將兔血、兔肉一并吞噬殆盡。

  然后就聽到啪嗒一聲,兔子化為一具白骨,從尖刺上滑落。

  神龕中的珠子,似乎對兔血并不太滿意,那詭異、肉眼幾乎無法看見的細絲,在空中胡亂的飛舞,甚至向著李博陽的方向絞了過來,卻因距離的原因,最終還是縮了回去。

  那細線縮回。

  地面的尖刺也緩緩降下。

  神龕上不知何時多了一層薄薄的紅色布巾,將金色的珠子遮擋。

  待到那尖刺完全沒入地下之后,李博陽分明聽到了咔吧一聲,似乎是某個機關被啟動了一般。

  此時的李博陽,對機關興趣不大,反而對神龕中的珠子興致勃勃。

  他有【精密】的靈魂天賦,這天賦幾乎可以影響他一切能力。

  天賦影響之下,普通人所見,與他所見,必然有著極大差異。

  在普通人看來,金光珠子,簡直就是神異,沒準還會拜上一拜。

  但在李博陽的眼中,這分明就是一只長相奇異的蟲子,縮成了一團,近乎假死。

  珠子散溢的金光非是神通,單純只是這蟲子呼吸發出的光亮,就像是螢火蟲。

  只不過這金光,有著非常明顯的惑人之能,就像是某種……輻射?!

  而那些絲線,更只是蟲子為求活命,本能彈出出的口器。

  說得直白一點,兔子之所以會變成白骨,就是被蟲子給吞了。

  只是這吞的方式,稍微另類了一點。

  而那突然出現的紅色布巾,其實是蟲子吃光兔子之后,迅速排出的排泄物。

  不,嚴格來說不能算是廢棄物,更像是蠶吐絲。

  這一層紅色布巾,大概有巴掌大小,正好籠罩住神龕之門,擋住了金色珠子那奇異的光芒。

  說來也怪,被這紅色布巾擋住,那金色珠子散發的金光也明顯變弱了許多。

  在李博陽看來,似乎是那蟲子吃了兔子之后,陷入了更深層次的深眠。

  【精密】天賦觀察下,紅色布巾在以肉眼不可察覺的方式,緩慢的崩解消散。

  以目前的速度來看,整個布巾崩解,大概只需一年左右的時間。

  李博陽瞬間就明白過來,這是因為兔子的體量太小,所以編織的布匹太薄,能夠維持的時間自然也就太短。

  如果換成一名成年人被這蟲子吞噬,而后編織的紅色布巾最少也能維持十幾二十年的時間。

  而這個時間,對【主角】來說,應該剛剛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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