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歲那年,我以為我可以。】

  【我現在已經二十三了……我仍然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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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蔣連平打開面罩,一陣干嘔,明明肚子里什么東西都沒有,卻還吐得眼角泛紅。

  所有的隊員,沒有一個上前安慰。

  這本就是新隊員應該有的經歷。

  說實話,蔣連平并不害怕,他對血肉模糊適應很好。

  即便做不到眼睛一眨不眨,但也能將其視為尋常。

  可不知為何,聽了狄艷說的那些話,他心中就是惡心。

  過去的記憶波濤洶涌,讓他有那么一瞬的恍惚。

  他捏緊了拳頭,青筋畢露,然后毫無猶豫的關上面罩歸隊。

  沒人安慰他,也沒有人說話。

  沉默在整個隊伍中蔓延。

  地勢越來越低,層高·也越來越矮,燈光幽暗,空間密閉,耳邊只能聽見那若有若無的呼吸聲。

  一路而行,沒有遇到一個活口。

  只有越來越重的血腥氣。

  待走到那最下方的門口前,眾人不由都齊齊一頓。

  低矮的通道,在這里陡然一變,竟然向上延伸,露出一個高大而又華麗的大門。

  大門上鱗片層層疊疊,色彩宛若陽光下的歐泊寶石,絢爛而又奪目。

  遠遠看去,正是一個銜尾蛇的圖案。

  攝人魂魄。

  可惜這門上,卻似是被什么惡狠狠的砍了一下。

  在門縫的邊角多出幾個銳利的缺口,那種讓人恍惚的詭異感覺,支離破碎,迷惑不了任何人。

  “我們這是不是走得太順了?”大個子鄔斌盯著那缺口看了看,心中一冷,不由小聲說道。

  隊長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什么話也沒說,帶頭走了過去。

  蔣連平看得清楚,卻是明白隊長是什么意思。

  確實走得順利,但不是我們的原因。

  他低頭,鼻子用力的噴了一口氣,試圖將繚繞在鼻尖周圍的殘暴與狂亂,推開。

  雖然那氣息極為隱秘,卻仍然讓他十分不適。

  可這樣的做法根本毫無用處。

  那近乎光芒的氣息,無視他的動作,自顧自的存在于整個空間。

  蔣連平頓了一下,硬著頭皮跟在隊伍的后面,走進那扇大門。

  走過大門。

  周圍的光線仍然昏暗。

  可眼前卻似乎亮了一下。

  那猶如光芒的氣息,頓時濃烈了起來。

  旁人或許還不覺得如何,可蔣連平卻不由皺了皺鼻頭,濃烈而又霸道的氣息,差點讓他不由自主的翻起白眼。

  一對立耳,從他頭上彈了出來,卻又瞬間趴下。

  背后也多了一條金燦燦的尾巴,死死地夾在腿中間,動也不動。

  該死!

  這氣息明明像是太陽一般明亮,卻又為何如此冰冷。

  氤氳氣息的光芒深處的,更是給人以猶如利刃臨喉的危險感。

  如海似淵。

  其他人多多少少也被這氣息激起了反應,只是相比蔣連平,他們的反應卻要細微得多。

  也就眼瞳瞬間變幻,又或是皮膚上密集的鱗片一閃而過。

  全都收斂得很好。

  蔣連平對此并不詫異,畢竟他是新人,本來就比其他人要弱上許多,會有這樣的結果并不出乎他的意料。

  只是身體的突然變化,導致眼前色彩的剝離,讓他稍有些不太習慣。

  然后近乎本能的,他抬頭向上看去。

  就看到面前的祭臺上,站著一名身材高挑的男子,一腳踩著蛇人,面上露出愉悅的笑容,隱隱約約的碎金色從他的湛藍色的眼中忽隱忽現。

  由于距離有些遠,看得并不真切。

  可偏偏這么簡簡單單的一眼,卻讓蔣連平瞬間失控——

  “啊啊啊啊!!!!”

  蔣連平捂住頭部,發出了凄厲的慘嚎,然后彎腰,半跪在地。

  隊友全部一怔,不由向他圍了過去,警惕的看向周圍。

  然而就在此時,一個聲音突然在他們的耳邊響起。

  “我還以為還得再過一個小時才有人來呢…你們這是幼稚園的水平嗎?這么慢?”

  “不過沒想到,來的人中還有熟人。”

  “真是巧了。”

  聲音沙啞低沉,宛若提琴的琴音,悅耳動聽,但卻語氣平平,毫無情緒波動。

  就像是初入冬季的大河,半是河水半是大大小小的冰凌。

  冰凌碰撞,聲音空靈。

  晶瑩剔透,動聽悅耳,卻又銳利冰冷,危險而又難以靠近。

  所有人身體一僵,隨著聲音向著祭臺上看去。

  明明那人距離眾人還有點遠,明明看著應該有些模糊不清晰,可偏偏那人的容顏卻在眾人眼中纖毫畢現,帶著一種虛假的纖細、毫不遮掩的霸道與殘暴、卻又摻雜著幾分奢靡華麗的美,沖擊著眾人的那已經有些恍惚的精神。

  蔣連平捂住自己的喉嚨,強迫自己低頭。

  然后大口喘氣,發出近乎幼獸的哀鳴,“咳咳…怎…怎么會是你?”

  李博陽虛著眼神,向下瞥了蔣連平一眼,根本沒回答對方的話,而是自顧自的說道,“看來你還在掙扎,倒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腳下的蛇人,健碩而又高大,與其對比,李博陽甚至有些矮小。

  可即便如此,蛇人依然被李博陽踩得死死,無論蛇人怎么掙扎,仍然被一種霸道的力量重重鎮壓。

  這種大小視覺上的沖突,看著著實別扭,一種難以置信的情緒油然而生。

  蔣連平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咬著牙對李博陽彎腰行禮,“見過李爵士,爵士金安。”

  他身旁的隊友,心頭不由一陣狂跳,齊齊轉身,對著李博陽也同樣行禮。

  眾人彎腰,安安靜靜,一動不動。

  李博陽頓時覺得有些無聊,一腳踩下。

  腳下蛇人拼命抵抗,結果卻連半點聲音都發不出來,僅僅抽搐一息,便徹底不動。

  向前走了兩步,李博陽向下掃視。

  一種磅礴、殘暴、毫不講理的威壓直接向著蔣連平壓了下去。

  蔣連平身體一抖,哇的一下吐出血來,卻釘在原地,一動不動。

  他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你是從什么時候開始,也喜歡玩弄心機了?”

  “我以為你離開你的父親,多多少少能有點成長,可你這未免也太讓我失望了。”

  “如果說過去的你……是個垃圾。”

  “那么現在的你,就是一塊扶不上墻的爛泥。”

  語速不慢不快,聲音依然動聽悅耳。

  只是越聽越讓人心中發寒。

  人說話聲再好聽,但若毫無情緒波動,宛若機械一般,總會讓人畏懼。

  因為太過非人。

  “李博陽!!!”

  蔣連平身體一陣劇烈的抖動,似是再也忍耐不住,抬頭喝道。

  只是爆發過后,卻沒有半點酣暢淋漓,有的只有恐懼。

  他低頭,身體一縮,就像是把頭塞進沙子中的鴕鳥。

  李博陽毫無反應,他慢悠悠的走到祭臺的邊緣,說了一句出乎意料的話,“你們小隊下來,該打掃的都打掃了吧?那名還活著的蛇人也收拾了?”

  無視了蔣連平。

  隊長深吸一口氣,向前一步,“是的爵士,已經冷凍,準備回收。”

  “很好,回收后的貢獻點,我八你們二。”

  隊長受寵若驚,“謝過爵士,但無功不受祿,我們只是做應該做的事。”

  試圖拒絕。

  鬼知道這么一個恐怖人物的好處,拿了以后會是什么結果,最好還是兩不相干。

  李博陽舉起右手,大拇指向后點點,“這后面還有個大的,當做搬運費用吧。”

  一臉無所謂的說道。

  “虛……虛靈之卵?怎么枯掉了?這真是虛靈之卵?”狄艷皺眉,稍微想了一下,反應過來,脫口而出。

  聽她的語氣,似乎不太相信。

  李博陽卻懶得再說,他剛剛使用【掠奪卡】奪取了【虛靈之卵】的血脈之力。

  結果【掠奪卡】太過霸道,直接扯碎了他遮掩面貌的黑色頭套不說,還直接讓他身體中的狂血,向上飆升了兩個位階,從狂血,越過真血,化為真脈。

  如果說真血是概率性的高位覺醒,那么真脈就是可以遺傳的高位血脈之力。

  十滴真血,方能匯聚一脈。

  這個時候的李博陽,力量飽和到了極致,幾乎就要不受控制的從趨者進階為升華士。

  想來日后成為馭者也不過是時間問題。

  被力量撐得厲害,隱約有些犯困的李博陽,應都沒應一聲。

  就從那祭臺的樓梯,一步步走了下來。

  “真的……他從來沒說話假話。”低頭縮著的蔣連平,用力的咬了一下手指,忍痛說道。

  以他的身份又怎么會說假話。

  只是這句話蔣連平沒說,僅僅只在心中過了一遍。

  他話音剛落,小隊又是一靜。

  給嚇的。

  由于明世法則森嚴,迫不得以的情況下,邪司淫祭只能往下挖洞,借此靠近暗面,減緩明世法則重壓。

  在這種苛刻的情況下,還可以祈并邪神,并能得其響應的蛇人,起碼也得是白衣祭司。

  而祈并順利,行軌正確,代價足夠,得其響應并最終實現,造成虛靈降世的。

  有史以來屈指可數。

  沒辦法,虛靈降世造成的災難太大,明世這邊自然看得很死。

  時間一長,被壓著的邪孝文徒,也摸索出了另一種虛靈降世的手段。

  也就是【虛靈之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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