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說 > 我在人間鑄棺,請諸位仙君赴死 > 第22章 青酒
  春寒已過,便連南州城都變得明艷柔和了起來。

  陸無生在城南的巷子里,租下了一座宅院。

  巷子幽深曲折,不知是何來歷,被喚做“烏衣巷”。

  陸無生的鋪子就在巷子的最深處。

  鋪面大而寬敞,后邊還連帶著一間院子。

  院內栽有一棵柳樹,絲絳垂落,滿是新綠。

  “砰砰砰——”

  院子內,陸無生做起了好久都沒做的營生。

  印錢,鑄棺。

  一旁的老狗,慵懶的在門口曬著日頭。

  生活顯得格外的平和、愜意。

  “陸掌柜,我拿一副香燭。”

  “錢我給你放在柜臺上了——”

  鋪子外面的聲音拉長,像是近午的陽光落在了石板路上。

  陸無生揮動著手里的錢鑄,回了一聲。

  “知道了。”

  那人便拎著一袋香燭,逐漸遠去。

  少頃,陸無生將鑄好的紙錢歸攏。

  他卷著袖子,將一旁茶碗里的粗茶一口飲盡。

  茶味苦澀,卻有著煙火氣息。

  暗自估算,這已經是他來到南州的第二十天了。

  自從那日,從白鶴書院拿了銀票。

  自己就在這烏衣巷租下了這間鋪子。

  安安心心鑄棺,印錢。

  好像在和白水鎮,沒有什么區別。

  周圍的百姓很友善,大多是做小買賣的。

  打鐵的鐵匠,殺豬的屠夫,替人抄書的酸秀才,再加上常年在巷子里追逐打鬧的孩子們。

  便組成了這烏衣巷中的生活。

  陸無生很喜歡這樣的生活,這大半個月,單單是鑄錢,就給他增加了好幾年的壽命。

  自己那一夜斬出的那一刀,就好像落入大海里的一顆石子,歸于平靜,并沒有給自己惹來麻煩。

  看來白鶴書院,還是信得過的。

  “叮鈴鈴——”

  店鋪內的風鈴搖晃,顯然是有人來了。

  陸無生抬起頭,便見到一位穿著青衣的秀才,提著食盒出現在自己面前。

  他腰間別著一把這扇,衣袍像披風掛在身上,走起路來搖搖晃晃,沒有絲毫讀書人的風范。

  就連烏衣巷中那替人抄書的酸秀才,都嫌棄他。

  “陸兄,陸兄!”

  青衣書生招著手,笑得沒皮沒臉。

  “來來來,上好的青酒。”

  “攬月樓的鵝肉!”

  他自顧自的走進院來,又扯過陸無生鑄錢的木桌,將食盒里的酒菜,都取了出來。

  陸無生看著對方,又看了一眼面前的酒肉。

  鵝肉外皮酥脆,肉質軟嫩,更是美味。

  酒名為青酒,入口甘甜,有著淡淡青梅香味。

  一杯下肚,便渾身清涼,好似醉在這春風暖陽中一般。

  更讓陸無生驚訝的是,每次喝完這清酒,自己似乎都能感受到,有一股淡淡的清氣圍繞自己四周。

  令自己神清氣爽,連思緒都輕快許多。

  這不是對方第一次來了,從白鶴書院到烏衣巷不算太遠。

  陸無生在院子里抬頭,便能看得到白鶴書院山頭上的建筑。

  但對方這般頻繁來,每次都帶著美酒佳肴,定有用意。

  不過,陸無生沒有問,孟皓然也沒有說。

  畢竟,對方只要不打破自己平靜的生活就好。

  況且,陸無生好酒。

  這青酒香甜,實在令人上癮。

  自己尋遍了整個南州,也沒找到這酒,怕是這孟書生的獨家珍藏。

  小院內,和風微醺,陸無生端著酒碗,愜意的靠在躺椅上。

  耳邊依舊是孟書生嘰嘰喳喳的聲音。

  烏衣巷中,不知是哪家人在唱著小曲兒。

  沙啞的戲腔,循著生機勃勃的草木花香傳了過來。

  “陸兄啊,這南州城的勾欄可是一絕!”

  “你怎么就不肯跟我同去呢?”

  “聽說最近來了一批西域的姑娘,身材火辣喲……”

  孟書生眉飛色舞,身上還有殘留著一絲胭脂味道,顯然是昨日夜宿青樓。

  中午起身便來了自己這里。

  陸無生對于江湖中的女人,一向是敬而遠之的。

  尤其是青樓這種是非之地。

  按照大部分的狗血劇情,往往生意好的青樓,都是某些組織的情報網。

  要么就是什么魔門邪教的秘密據點。

  陸無生連看一眼的想法都沒有。

  他搖晃著碗里的酒水,靠在躺椅上,半瞇著眼睛道。

  “我沒興趣。”

  孟皓然沒有意外。

  相處二十天,他深知道面前這人的脾氣。

  話少,更喜歡事少。

  秉承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連那船家幫的治安費,都交了。

  真活得像個賣棺材的普通百姓。

  可他是清楚的,自己面前這人,實力不俗,甚至讓他覺得有趣。

  否則,自己也不會請他喝這“青酒”。

  這可是儒家數百年的氣運啊!

  哪能隨便給出去?

  孟書生看著陸無生微微一笑。

  “那就說點你感興趣的。”

  “就在昨天,北府的一名追魂人回來了。”

  “提著十幾顆綠林匪盜的人頭,換了銀兩,殺了上司。”

  “連南州城的知府都差點被一刀砍了。”

  陸無生坐了起來。

  他大致知道對方說的是誰了。

  那日在山中,斷了手臂,瞎了雙眼的崔平川。

  說起來,對方還欠著自己一筆銀子和一頓好酒呢。

  “竟然有這事兒。”

  “不過朝廷的人沒那么好殺吧。”

  “整個北府就沒有人能攔得住他?”

  陸無生有些好奇,畢竟崔平川的實力雖強,可也沒有這般大的本事。

  大周,北府。

  這兩個字在這方世界,分量很沉。

  孟書生端起了酒碗,笑著說道。

  “確實沒那么好殺。”

  “如今整個南州都在準備緝拿他。”

  “朝廷來的特使不日便到。”

  “這是死罪,追魂人是為皇帝辦事,殺了北府的人,就等于打了皇帝的臉。”

  “這下怕是整個南州都要翻過來了。”

  陸無生沉默了一下道。

  “這般嚴重?”

  “那要是被查到私藏重犯,會如何?”

  孟皓然哈哈大笑道。

  “那自然是和欽犯同罪。”

  “況且別說藏了,你就算和那人說過一句話,對視過一眼。”

  “都要被追魂人丟下詔獄拷問一番。”

  “要是敢包庇罪犯,殺無赦。”

  聽到這里,陸無生嘆了一口氣。

  門外,一頭紅如烈火的駿馬恰好停在了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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