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漢說得淡定從容,李寡婦羞紅了臉,緊張得低著頭手足無措。
“不過,等懷明的好事辦完,不著急。”秦老漢舉了舉酒杯,招呼道,“咱們一家人,歡聚一堂,來,干杯!”
秦懷明面無表情地陪老頭喝了一口酒,心里有點堵。他心里的坎兒還是沒過去,因為他一直認為母親是被秦仲漢給氣死的。
李寡婦拘謹地喝完一口酒,忙不迭給秦懷明等四個人夾菜,吃了半天飯,她忙前忙后,一口沒吃上。
秦懷明多少了解一些李寡婦,名叫李桂蘭,為人還不錯。之前名聲不是很好,原因就是老公臥病期間,就跟秦仲漢傳出了緋聞,兩年前老公病逝,如今終于成了自由身,果然就跟秦老漢談起了戀愛。
秦仲漢雖然六十出頭,身體好,能說會道,是遠近聞名的聰明人,酒量也極好,關鍵是培養了一雙成功的兒女,尤其是兒子在新安市當官,還是類似于縣長的位置,這自然而然地就成為他拈花惹草的最重要資本。
所以,秦老漢在鄉下,不缺頗有姿色女人,不少女人還主動找他。
李寡婦不僅頗有姿色,且心靈手巧,溫柔和氣,算是跟他斷斷續續地好了數年,今年不過45歲,比秦老漢小十幾歲。父子兩人果然是一脈相承,都喜歡找比自己年輕的。
吃完飯,秦懷明和顏可卿在自己的房間里午休,睡得正香,卻被持續不斷的哭聲給吵醒了,秦懷明豎起耳朵仔細聽,那是東頭里間李寡婦的聲音。
顏可卿也被吵得睡不著覺,房間隔音實在太差了,她揉了揉眼睛問:“老公,那個李阿姨剛才不是挺高興的嗎?怎么哭上了呀?而且哭了有一陣子了。”
“我去看看。”
“嗯,去吧。”
但是,秦懷明沒有貿然進入房間,而是打電話將秦老漢叫到了院子里,低聲問他:“怎么了?她哭啥呢?”
“她是傷心。”秦老漢一臉愁容。
“為啥?”
“他兒子出事了。”
李寡婦有一個兒子和一個女兒,女兒25歲,四年前就已經嫁到了十里之外的其他村子。兒子21歲,初中沒讀完就進入正南山的礦山里打工。
“出什么事了?你一次性說完。”秦懷明說著從口袋里摸出一盒軟華子煙,遞給他一支,父子兩人坐在梧桐樹下的藤椅上,小聲說話。
原來,李寡婦的兒子張大壯是個講義氣的小伙子,三個月前,富源礦山發生事故,張大壯的工友也是秦家莊的伙伴木蛋被砸死,礦山老板只賠了三萬元就匆匆了事。
政府介入調查后認定為安全責任事故,也就是說,責任方全在富源礦山,按照縣里的明文規定,除了喪葬費外需要賠付受害者至少10萬元。
因此,木蛋的家人去礦上理論,結果礦山老板不僅不支付剩余賠償金,還把他們打了一頓。
張大壯氣不過,當場去勸解、理論,跟打手產生了沖突,結果也被暴打一頓,打得很重,現在還在醫院躺著,當然也被礦山開除,而且欠了半年工資不予支付。
木蛋家屬和李寡婦曾到縣信訪局上訪,被勸了回來,路上又遭到了一群人的毆打,威脅再敢上訪鬧事會殺了他們。他們也曾向當地派出所和公安局報案,結果對方以證據不足為由不予立案。
木蛋家屬和李寡婦這才明白,礦山老板買通了當官的,官商勾結,他們這么鬧下去是沒有結果的。于是,兩家人不得不忍氣吞聲。
然而,這畢竟是人命關天的大事,結果卻如此窩囊,李寡婦心里終究是咽不下這口氣。
李寡婦想到兒子還住在醫院里,為了幫助秦老漢籌辦婚禮,給他們做口熱飯吃,兒子托親戚照料幾天,在秦家住下了。
目前,醫藥費都花了兩萬多元,還有三四萬元的工資沒有給結算,她想到未來兒子可能干不了重活,未來無依無靠,就哭了起來。
“富源礦山的老板叫什么?”秦懷明抽著煙平靜問了一句。
“叫陳有財。”
父子兩人又沉默了。
昨天晚上,秦懷明就已經見識到了這里糟糕的治安環境和政治生態。在他過往的經歷中,老家的政治確實不夠清明。在老百姓的意識里,無官不貪,當官就是為了貪,村民說起認識的某某,當了什么局長、鄉長之類后,一年撈了多少錢,他們不是憤恨,而是艷羨,當官撈錢成為一種再正常不過的現象。
同時,村民都認為,做大生意的沒有幾個的干凈的,都是靠政府官員的關系發財致富。
“兒子,你得幫幫你李阿姨。”秦老漢終于說出了心聲,“他娘倆不容易,都是好人,鬧到這步田地,苦啊!”
“你要我怎么幫?”
“你是領導,跟縣里領導說說,把礦山老板抓了,把該賠償木蛋的錢給了,還有大壯的醫藥費、誤工費、工資啥的都給結了。這礦山老板太囂張,賺了那么多黑心錢,還特么的不當人子!”秦老漢義憤填膺。
“你想得太簡單了,鞭長莫及,我管不了這里。”秦懷明吐口煙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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