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林稍稍抬頭，入眼的是何理的小腿和重戟末端，笑了笑，如釋重負般的低聲說道：
“我的神，我...成神了。”
何理眼神微動，瞇了瞇眼，他不清楚這其中到底發生了什么，這兩個人是自己的神使，一個之前背叛了自己，另一個自己從來都沒有見過，
但今天，卻做出了弒神的驚世之舉。
何理沒有言語，
莫林跪伏在地，身軀殘破，身體向外流淌著鮮血和金火，渾身浴血，他環顧四周，口中咳了幾口血。
清風吹的血腥氣，金火在焚我殘軀。
鮮紅的血液，從身體各處流淌出來，只是片刻，身底下已經積了一大灘血，金火在血液周圍燃燒，
肉體凡胎吞噬神性，承受不住，神力會從身體內部向體外一點點蠶食，將凡體煉化成神體，痛苦異常，如剝皮削骨。
莫林笑意不減，不過是死亡罷了，無論是成神之前，還是成神之后，他眼中神采奕奕，燦如星辰。
咔...咔...
雙腿被金火焚燒殆盡，支撐不住，整個人摔在地上，大口喘息著，僅剩的手臂撐著地面，強撐著將自己側躺著，四肢也僅剩下一條手臂，
就是這一條手臂，在破碎不堪的上衣口袋里，費力的掏出半包煙，是一包僅僅價值10元錢的煙。
“咳咳......噗...”
莫林劇烈咳嗽，口中吐著鮮血，最后將口中鮮血吐了出來，用盡了力氣，抽出一支煙，叼在口中，
左右看看，
最后，撿起地上自己沒有燒完的骨頭，點了煙。
何理一言不發，
陳都此時已經淚流滿面，伏地慟哭。
莫林仰天倒地，深深吸了口煙，淚水從眼角滴落。
“這煙...真好。”
“可惜我，一直舍不得抽，沒想到，今天就是最后了。”
何理附身蹲下，靠近莫林，凝噎無言，事到如今，哪里還能不明白，他并沒有背叛自己，而是以另一種方式幫助自己，緊跟著妮菲塔，監視妮菲塔，最后殺了妮菲塔。
何理伸手抱住莫林，讓他僅剩的上半身靠在自己腿上。
莫林流下的淚已經成了血淚，他看著何理，表情怔怔，已經說不出話來，在彌留之際，靠近神明，真算得上是死得其所。
這個身軀僅剩胸膛的男人，不知道哪里來的力氣，一只手猛地送進自己胸膛，又猛力扯出，手中是一顆跳動的心臟，
金火燃燒的心臟，五根手指死死攥著那顆心臟，遞到何理面前，像是有話要說，但口中不斷溢出鮮血，已經說不出一個字來。
何理看著莫林的眼睛，輕輕搖頭，
砰！
莫林硬生生捏碎了自己的心臟，那是一團金火包裹著的氣團，是神性，是煉化之后，屬于莫林的神性，
攥著那團神性，遞到何理面前，這是他這輩子最后的力氣，只是想把自己煉化之后的神性送給自己只見過一面，但卻是最敬重的信仰，他的神。
何理頓了頓，一手握住莫林的手腕，一手放在莫林的胸膛。
下一刻，
莫林徹底消散，化作飛煙。
吧嗒......
半截香煙落地，半空飄的是那團金火神性。
何理半蹲著，安安靜靜，無喜無悲，面無表情，才剛剛重逢就是永別，誰也無法理解何理的內心。
突然，
去而復返的瑟索疆出現在千米之外的天空，氣勢冷凝，神力內斂。
何理緩緩起身，閉上眼睛，等再睜開眼睛的時候，閆平和金放已經出現在身后，之前交戰之時，瑟索疆的獸性就說過兩個字...醒了。
而這個瑟索疆，明顯比之前那個瑟索疆更強強悍，無論是氣息還是神力，都強了不止數倍。
看來，瑟索疆蘇醒了。
何理轉頭看向陳都，說道：“這邊我來對付，你先去找小藍。”
陳都從地上爬了起來，回頭看了眼瑟索疆，“是，我現在就去。”
何理收起半空漂浮的神性，猶豫了下，揮揮手，收起重戟，手指微動，一柄素裝湯橫刀握在手中，
對閆平和金放說道：“回去吧，我需要集中精神力，你們兩個再加上肖躍，陳遂和李叔，看住何君，無論怎么樣，都別讓何君出來。”
閆平和金放對視一眼，他們從未看過這樣嚴肅的何理，對視一眼，互相點點頭，然后消失不見。
何理神情嚴肅冷冽，橫刀之上，迅速凝聚一點神光，頃刻間，神光擴散，附映整個刀身，橫刀在前，伸手一抹刀身，刀身湛亮。
下一瞬，
何理出現在瑟索疆身前，梟首一刀，夜幕被一刀劈開，所謂的一刀開天，大抵如此。
瑟索疆紋絲未動，歪著腦袋，硬生生受了何理這一刀。
何理的刀砍在瑟索疆的脖子上，一動不動，
瑟索疆咧嘴笑道：“怎么用刀了？你好像不善用兵器，還是赤手空拳打的痛快。”
何理哼道：“因為我想活劈了你！”
何理話音落下，舉拳對著瑟索疆的腦袋轟出去，
瑟索疆也同時舉拳，直撞何理的拳頭。
砰！
轟隆隆！！！
力量的對撞，神力的對撞，在這一刻爆發開來，天空中泛起道道光華漣漪，
上位神之間的戰爭，毫無征兆的開啟，
事事不會皆順心，念念不能全遂意。
敵人不會在你做好萬全準備之后再來，我們能做的只有時刻處于臨敵狀態。
電光火石之間，兩位世間最強神明，已經對沖了無數次，天空之中留下無數漣漪和殘影，橫刀和拳頭一次又一次的碰撞，天空中也終于灑下神血。
阿拉伯海的極遠處中心位置，艾格芬和克索圖站在相距不遠的地方，共同看著孟買方向。
片刻之后，
齊齊嘆息一聲，就算是中位神最強，也不是上位神，那個位置，除了夏裴束那個瘋子敢搶，還有誰能有這個本事。
根本不是一個級別的存在。
孟買的上位神之戰，決勝之后，這個紀元的勝利者，也該定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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