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風呼嘯天色昏......
黃雪漫漫侵古城......
殘垣斷壁無炊煙......
路上行人似孤魂......
“咚！”
兵臨城下戰鼓急！？
喊殺震天不見人！？
錦旗獵獵只聞聲？！
圍而不攻是何意？！
楊難敵徹夜未眠地鎮守在沔陽南門的城墻上，神色緊張地冒著風雪想要一看城外的究竟......
可除了那漫天紛飛的大雪......
還有污穢不堪的各種謾罵......
根本沒有任何的實際攻擊......
“娘的！什么都看不清！毅兒！毅兒？！你在哪里？！其他幾門都是什么情況！？”
楊難敵突然一個縮身，又躲在了城垛之后，然后大聲呼喊起了他的嫡長子楊毅......
恰巧......
楊毅也剛好從別處趕到了他父親的附近......
“啊呸！這下的是什么雪？！怎么那么多的泥沙？！”
楊毅伸手抹了抹臉上的積雪，然后又連著吐了幾口唾沫......
“毅兒！快來！”
楊難敵著急地對著楊毅招了招手......
楊毅也趕緊壓低了身子一路跑去......
“撲通”一聲！
楊毅一個不小心就直接滑倒在地......
楊難敵連忙伸手將他拽到了身邊......
楊毅禁不住咬牙切齒地捂著臀部......
楊難敵竟是忍俊不禁地笑出了聲......
“哈哈哈，怎么還和小時候一樣？！這么不小心？！來，阿爹給你揉揉！”
楊毅禁不住臉色一紅，扭頭看了一眼滿眼關愛，還在不停為他用力揉捏的父親......
這溫馨的一幕......
這久違的父愛......
這......
楊毅的眼眶竟是莫名地紅了起來......
楊難敵伸出手攬住了楊毅的肩膀......
然后一言不發地將他摟緊了幾分......
而這一時的風雪......
似乎也小了一些......
楊難敵忽地朝著風雪之處伸出了他那滿是老繭的手掌......
然后若有所思地看著那些迅速飄落其上的黃褐色雪花......
雪花瞬間融化成了水......
水中還帶著一些泥漿......
甚至一股子腥臭之味......
楊難敵禁不住地皺了皺眉頭......
楊毅更是止不住地一陣煩躁......
“真他娘的晦氣！下了一晚上都是這種臟東西！外面圍城的這幫鳥人，也不知道是抽了哪根筋了，這種鬼天氣還跑過來圍城，這他娘的啥也看不見，打個鳥呀！”
楊難敵不由得擰了擰眉頭，神色凝重地抬起頭，又仔細看了一眼那還在不斷傾盆而下的狂風暴雪......
“毅兒，東門和西門查探清楚了沒有？！來的都是什么人馬？！”
楊難敵忽地詢問了一句......
“看不太清，但他們嚷嚷著的口音......，聽起來似乎有些不同......”
楊難敵的眉頭又用力緊了一緊......
楊毅的眼神里也透出幾分不安......
“東門的......，聽著像是梁州本地的口音，所以兒子猜測，應該是張光的梁州官軍......”
楊難敵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至于西門那邊的口音......”
楊毅神色緊張地瞥了一眼他的父親......
楊難敵的臉色也是越發的陰晴不定......
“好像是......”
楊毅不由得咽了一口唾液......
“好像是......，關中來的那幫小崽子......”
而恰在此時！
一張同樣是黃褐色且濕答答的符紙......
忽然“晃晃悠悠”地從天空中飄落......
然后“一臉坦然”地躺平在城墻上......
像是“嘲諷”似的對著楊難敵父子......
展露出了它身上的那兩個血色大字......
敕......
令！？
同一時刻
沔陽城內，明月所在的營地，張紹仁臨時搭建起來的一個破舊草棚內
“不！”
“憑什么？！”
“為什么非要我去死？！”
明月突然尖叫著從噩夢之中驚醒了過來......
甚至全身上下都被汗水給浸了個透透的......
幸好......
她的身邊并沒有任何一個人......
她的驚叫聲也被風雪所掩蓋......
明月臉色煞白地攥緊著衣衫，心有余悸地看了眼身上，那依舊“完好無損”的粗布麻衣......
不是血紅的嫁衣......
沒有燃燒的祭臺......
自己還好好活著......
可那夢境為何如此真實？！
還如此的讓人不寒而栗？！
那破碎的山河......
那遍地的尸骸......
那座白骨祭臺......
那件血色嫁衣......
她竟走了上去......
一步步......
一步步......
走到了祭臺上......
而那祭臺之下......
全是熟悉的人......
他們拾起薪火......
笑著點燃祭臺......
那熊熊的烈焰......
真的好燙好燙......
可他們還在笑......
笑得那么開心......
笑得那么瘆人......
難不成這亂世......
皆是因她而起？！
所以要她去死？！
哼哼！
這真是......
國破山河碎......
何以去補天？！
眾牲拾薪火......
烈焰焚祭臺......
可憐......
青絲點絳唇......
藕臂朱砂痣......
祭臺血嫁衣......
淚眼明月光......
明月趕緊擦了擦眼角的淚珠，定了定惶惶不安的心神，然后迅速地掃了一眼狹小漏風的草棚......
“呼”的一聲！
一陣“知情識趣”的狂風暴雪......
竟是“堂而皇之”地竄了進來......
草棚也“嘎吱嘎吱”地晃了晃......
明月立時渾身都打了一個冷顫......
可就在這時！
“咚咚咚”的擂鼓聲......
還有那些罵娘的喊殺聲......
忽地就從沔陽城外“清晰”地傳了過來......
“哐啷”一聲！
茅草棚的頂棚突然被積雪壓塌了一片！
明月連忙抓起草席旁的衣物，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就往身上套，然后慌亂不堪地逃出了這間隨時都會完全坍塌的茅草棚......
可還沒有等明月驚魂稍定......
“轟隆”一聲巨響！
那不堪重負的茅草棚竟是直接全部坍塌了......
可即使如此......
這死氣騰騰的俘虜營地之內......
根本就沒有任何人過來查看......
最多也就是投去了幾瞥目光......
然后眼見著沒發生什么大事......
竟是又繼續互相摟抱著取暖......
似乎就算是天塌了也無所謂......
明月禁不住地掃了一眼四周......
沒有任何人關心城外的戰事......
大部分人依舊互相抱著取暖......
少部分才氣喘吁吁地跑著步......
張紹仁還氣定神閑地打著拳......
唐有家一臉淡然地烤著篝火......
反倒是李永康一個人蜷縮著......
像是怕極了身旁的那個劉蟒......
而恰在此時......
天色又忽地昏暗陰沉了幾分......
然后就是一陣急促的鳴鑼聲......
“當當當！”
“當當當！當當當！”
“當當當！當當當！當當當！”
“所有人立即去南門駐守！”
“違令者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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