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步聲停在門外,對方應該就站在門前。
茶色玻璃燈罩內，細弱的燈焰不停躍動，仿佛有個頑皮的孩子,試圖將火吹熄。實際上屋內片沉寂，空氣凝滯潮濕,并沒有風。
門外的人久久無聲，不知在等什么。
異樣的濕冷從背后升起,林夜白從門上的貓眼往外看。
宇智波波奶茶：前方高能預警！
紅燒大雞腿：富強民主自由
文學帶師：建議獨居崽崽在貓眼內貼一張縮小版肌肉猛男,給外面的人一點顏色瞧瞧
大黃瓜：我覺得可以！帶師好主意！
在遇到詭異事情時,從貓眼往外看,往往都能看到其他人的眼睛,這次也不例外。
只灰白的眼睛在貓眼內,正從外向內看，試圖窺視門內的住客。瞳孔呆滯晦暗,似乎帶著詭異的笑意,令人心生寒意。
當然，門內那只眼睛也不遑多讓，是正常人絕不可能擁有的血色眼瞳,冰冷高傲，向外看時,微微亮，就像發現了什么值錢的東西。
是行走的積分！
林夜白立刻開門,可惜門外空無人，只留下雙明顯大于正常男子的腳印，腳趾之間似乎有魚蹼，還剩一灘微粘的黑水，散發著海腥氣。
很愛干凈的林夜白微微蹙眉。
黑水被冰封,鏟進垃圾桶。
冷風灌入，風鈴響起空幽的聲音，與若有若無的咳嗽聲相應。街道彌漫著厚重的灰霧，十米以外，完全看不清楚。
門口系著個白色貝殼風鈴，這是診所的標志物。如果醫生在診所營業，就會掛起風鈴。如果醫生不在，就把風鈴收進房間。
在林夜白關上房門前，只瘦弱的烏鴉飛來，看了林夜白幾眼，有些疑惑，又覺得親近，主動停在林夜白手中，抖了抖有些潮濕的羽毛，露出鳥腿上的信筒。
“親愛的林恩先生，我的老.毛病又犯了，期待您的到來。我知道所有醫生都對瘟疫束手無策，您也同樣為此困擾，我發現了些與瘟疫有關的事，期待您的到來。海茲莫戴維斯”
林夜白只簡單回復可以，重新把信紙放進鳥腿上的信筒。他的筆跡或許與原來的醫生不同，對這里的陌生語言也不熟悉，多寫無益。
烏鴉在壁爐附近烤干羽毛，林夜白掰了小塊面包，它乖巧吃完，連面包屑也沒剩下，從門口飛出去。
這種烏鴉與普通烏鴉不同，是普通烏鴉與種海鳥衍生出來的品種，頭頂有戳白色羽毛，看起來有點呆萌，訓練后可以幫忙送信，常稱“信鴉”。
林夜白重新把門關好，開始翻找醫生的就診記錄。這位醫生有個很好的習慣，診治過的每個病人，都會留下相應記錄，以及收費情況。
“海茲莫戴維斯，北街椰林路177號，退休的老船長，關節痛，藥草冷敷，每次3銀幣。戴維斯先生是個酒鬼，每晚都喝得爛醉回家，經常睡在路上，關節痛不可能痊愈。”
林夜白又翻出一張地圖，去尋找椰林路177號。
距離這里并不遠，大概走上二十多分鐘就到了。以往沒有瘟疫的時候，街道上隨處可見馬車夫，只要幾個銅幣，就可以節約一半以上的時間。
雷鳴聲距離這里很遠，大約是海上在下雨。
林夜白拿了把黑色雨傘，提著藥箱出門，將貝殼風鈴放回房間。
城中建筑物多為黑色，烏蘭托附近有個黑巖產地，石料廉價，用之不竭。除了少部分對自家莊園有過高要求的貴族，大部分人都選擇黑巖，堅固穩重，不必擔心大暴雨漲潮時的海浪。
街道上的房子都大同小異，有些門牌號生了黑霉，完全看不清楚。個拐角之后，林夜白看到了地圖上所沒有的街道。不管去哪個方向，都會轉回原地。
鳥嘴防護服是用一種防水材料制作的，表面已經因霧氣凝結出了黑色水滴，被冰凍后，抖，盡數落下。
林夜白做過記號，仍然無法辨別方向，只好放出了烏鴉。
信鴉可以生存，烏鴉應該也可以？如果它沒有表現出不適，就能放出來了。烏鴉睡覺次數不如二狗多，它有點憋不住。
“嘎嘎嘎……”
烏鴉出來后，停在林夜白肩頭，四處張望。
這是什么地方？怎么全是霧，太討厭了！
“我迷路了。”林夜白很坦誠。
“嘎嘎嘎！”烏鴉瞬間高興起來，崽崽也有今天！看我鴉大爺出馬，立刻給你整得明明白白。
它飛出幾米，羽毛變得潮濕起來，有種奇怪的預感，如果它飛得更遠些，或許會和林夜白失散。又飛回來，重新落在林夜白肩頭。
“嘎”它想說話，暫時等階還不夠，只能通過契約來表達自己的大概意思。
林夜白現在應該陷入了某種特殊時空亂象，要等結束了才能出去，而且不能隨意攻擊，以免加劇周圍的異變。
林夜白揉了揉烏鴉的頭，慢吞吞走在這條永遠也走不出去的長街上。道路兩邊都是高大肅穆的黑色建筑，大同小異，看久了會覺得詭異，里面似乎沒有居民，仿佛座鬼城。
他再度聽到腳步聲，不過是正常的腳步聲，兩個身穿貴族服飾的男子邊走邊交談，從周圍環境來看，他們正處在一個花園中，與黑色街道完全不同。
似乎發現了什么，轉頭向林夜白所在的方向看來，結果無所獲。地上兩條咸魚并排躺著，大一小，被霧氣遮掩得嚴嚴實實。
條是銀白色，看就是林夜白。條是黑色，小了不少，看就是烏鴉。
林夜白早就試過能不能把自己變成咸魚，其實是可以的。相當隱蔽，不容易被發現。
紅燒大肘子：我變我自己
瓜田里犯了錯：崽崽終于對自己下手了
大咸者：后繼有人欣慰臉.jpg
軟軟貓耳朵：嗚嗚嗚崽崽就算變成咸魚干也是最好看的咸魚干！！！
超有錢的橘座：心動值身份證號
青蓮鍵仙：我不是杠，貓也有身份證號？
龍王打賞星幣x666666
紅燒排骨：woc！壕無人性
林夜白心想，歲歲可別也在看直播。
歲歲打賞星幣x100
歲歲：爹等我以后賺大錢了養你
林夜白沉默，專心聽那兩個貴族男子交談：
“不知道安德莉亞公主能不能解決這種奇怪的傳染病，城中至少有三分之的居民感染了這種病，不到一周就會去世。”
“安德莉亞公主帶著她的薔薇騎士團從皇都趕來，大概需要半個月，等她趕到，城里所有人都可能病死了。”
“安德莉亞公主會乘坐最新研發出來的蒸汽火車希望號，只需要五天，很快你就能看到公主殿下了。而且殿下的薔薇騎士團里有很多魔法師，定能解決傳染病。”
“有了烏蘭托的政績，這位殿下繼承皇位，就不會再有阻礙了吧。話說回來，傳染病是巧合，還是必然？”
“那要看最后誰能從中得到好處，至少死去的人沒有。”
兩人交談的畫面很快如水霧一樣消失，林夜白重新恢復人形，繼續行走。
“先生，救救我們……”
空曠的屋子里，兩個小孩子蜷縮在一起，其中個已經失去意識，另一個努力向門口爬去，不時咳嗽，吐出來的全是清水。
林夜白向她們走去，進門前瞬，房屋和其中兩個小孩一同消失。前方不遠處，只脖子被扭斷的貓盯著他看，嘴角勾起夸張的笑容。
林夜白一刀過去，貓倒地，徹底身首分離。
沒有收到積分提示，或許只是異變后的普通小怪，或許是幻象，連積分都不能薅出來。
陸續遇到了幾次奇怪的空間錯亂現象，林夜白覺得離開這里的契機，可能是進入隨機出現的某處真實空間。
如果出去后離烏蘭托近些還好，如果很遠，就很麻煩，道具相關的任務應該就在烏蘭托。
他正在考慮，就看到了大群人正向某個方向而去。他們統穿著黑袍，舉著白色蠟燭，沉著臉，神色凝重，用馬車拖著具棺材，大概是出殯的隊伍。
林夜白融進人群中，其他人看他眼，也不說話，繼續向前走。
“您是哪位醫生？”個老人顫巍巍地遞來一根蠟燭。
林夜白接過蠟燭，借助老人的蠟燭點亮。
現在他也有了根蠟燭。
“林恩。”
“原來是林恩先生……您是出診回來？”
“遇到了些奇怪的事情，這是誰的葬禮？”林夜白問。
“海茲莫戴維斯。”老人揉了揉通紅的眼睛，眼淚都快流出來了。
林夜白也沒想到，不久前給他寫信的病人直接出殯了，如果自己早一些出去，或許能救他命。
“抱歉。”林夜白壓低音量：
“希望您節哀順變。”
難道這個老人是戴維斯的父親？晚年喪子，確實不好受。
我針下去：其實中世紀的醫生治病多采用放血療法，不管是什么病，放兩次血人就完了。崽崽的藥箱里就有尖刀，用法可想而知
魔法師的大禪杖：其實也沒有那么糟糕，這個世界有非凡力量，醫藥學方面的知識應該發展得還不錯
“節哀個屁，真神在上，他還欠我六十個銀幣……”老人眼圈紅紅的，每一滴眼淚都流得真心實意。
“這個粗魯的無恥酒鬼，他欠我百個銀幣。”
“戴維斯欠我二十個銀幣。”
“他這個月的酒錢還沒有結。”
“他還賒欠了不少煙卷……”
“他借我雙靴子沒有還，還有套餐具。”
“誰知道他以前是不是真船長？他是后來才搬過來的，那個時候我們都沒看到什么船。年輕的時候更不可能是黑鯨號的船長，定是酒喝多了，腦子里面全部是漿糊，什么牛都敢吹，個酒鬼的話，你們也信！”
舉著蠟燭的人互相對視，說著說著，漸漸情緒激昂，巧合的是，參加葬禮的人，竟然全是死者的債主。
平凡的我：我好像學到了什么
男上加男：我也是
我是一條小青龍：你們輪回者會有人往外借積分？窮得當褲子的都有，別做夢了。
檸檬酸菜魚：問遍1000個人，只要里面有幾個答應，那就賺了。
軟軟貓耳朵：你們能不能借到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如果崽崽想借錢的話，那是很容易的，我就很愿意借錢給崽崽花
“亡者安息，他從來沒有做過壞事，已經是個很不錯的人了。”同行的神父心情有些難以平靜，其實戴維斯也欠他三十個銀幣沒還。
“以前說不準，至少他搬到椰林路以后，沒有做過壞事。”
“希望他有足夠多的遺產來償還債務。”
等出殯后，將由市政府的工作人員作為公證人，來分配財產。
“我也希望。”
大家的目標都很致。但是在座所有人都懂，能借遍所有街坊鄰居的酒鬼，又有什么遺產呢？
只能寄希望于他真是一個船長，隨便什么小野船都行，在住處藏了寶貝，或者家里有什么值錢的東西，能給大家分分。
墓地在郊區，戴維斯并不是病死的，所以尸體不需要焚燒。他大概又喝了很多酒，摔了跤，不慎把腦袋磕到院子里的石頭上，命嗚呼。
他沒有親人，也沒有幾個朋友。鄰居們看在平時戴維斯會修理東西，順手幫些小忙的份上，幫戴維斯換了身衣服，清理身體，讓他走得更體面些。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在2020100723:59:232020100821:50:2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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