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提一串小兔子和母兔子的柳嬸子高興的不行,“哎喲,到底是你們這些當兵的娃子能耐,你都不知道這后山上的兔子,跟成了精似的,等閑人抓不住,你這倒好,直接把老窩給包抄了。”
能耐,實在是能耐的緊,不愧是兵娃子。
只是這樣的能耐更讓柳嬸子打退堂鼓了。
男人這么能耐的話,對女人的要求自然更高了,那不得上得廳堂,下得廚房,能文能武,干啥都得把把攥呢。
可柳思思……
捫心自問,柳嬸子覺著她可能不大行。
霍清明可不知道自己送個兔子差點把媳婦兒給送沒了,只是輕聲道:“嬸子,這兔崽子太小,離了母兔子怕是活不成,就這么吃了,也實在是可惜,您看著該咋辦吧。”
丁點大,除了皮跟骨頭,那點子肉連塞個牙縫都不夠。
“是哩是哩!”柳嬸子念念叨叨,“對了,你下山的時候,沒叫旁人看著吧?”
山上的一草一木都算是公家的財產,這窩野兔子自然也不例外,如果叫人看見了……
那還是別想著養了,趁早宰了吃肉,炫到肚子里才算是保險呢!
“沒。”
柳嬸子登時就把心放到了肚子里,霍家這小伙兒自然是萬分靠譜的,他說沒人看見,那肯定就沒人看見。
她拎著一串兔子美滋滋的繞到了房屋的后頭。
把角落里堆著的稻草挪開,那就是另一個小天地了。
里頭還養了兩只雞,這下加上兔子,家禽的數量,又壯大了。
霍清明眼睜睜的看著柳嬸子灰頭土臉的從屋后鉆出來,手里還捧著倆白生生的雞蛋,這下還有啥不懂的。
“嬸子,你這……”
柳嬸子喜的牙都露了出來,“嗐,上有政策,下有對策。你別怕,我們鄉里鄉親的,都這么干,再說了,我們這窩溝村一直都老老實實的,等閑沒人想往我們這窮地方來。”
有肉的地方狗才會聞著味兒過去,他們這樣的窮地方……
哼,讓狗來,狗都不來。
出此下策,也是沒招啊!
農家沒啥進項,想要弄些針頭線腦,都得拿雞蛋去換,可雞蛋就是農家孩子最直接的營養來源之一,誰家還沒個孩子了,誰家還能不疼孩子了。
雞蛋就這么些,想要維持日常生活的同時,還得給孩子補充營養、打打牙祭,保不齊得自己想法子。
于是,偷偷摸摸養雞崽子,就這么順應而生了。
一般家家戶戶都是五只雞,輪班站崗,換著天數的出去曬太陽。
這樣才能長得勻實。
時間長了,就這么順理成章的變成了家家戶戶都心照不宣的‘秘密’。
就是雞還能輪班站崗,兔子就慘咯,估摸著得在暗無天日的地下待到壽終正寢了。
等了一上午也沒見柳嬸子松口要去相看,霍清明難得有些焦躁,咋回事?產生變故了?
要是沒中間的線人牽線搭橋的話,他冷不丁的撞上去,實在是太冒失,至少得順理成章的見了一面之后,才能往下發展,那時候他的陰謀詭計才能派的上用場不是。
坐以待斃不是霍清明的風格,他正了正神色,“嬸子。”
柳嬸子一怔,“咋了?啥事兒啊。”
“請問您打算啥時候安排我和柳思思見面呢?”
毫不拐彎抹角的話直接給柳嬸子震了一個大跟頭,誰承想,他還惦記著這事兒呢。
虛弱的,“啊?”
“相看啊!”霍清明看柳嬸子這表現,心里咯噔一聲,莫非是真的發生什么變故了?
心里琢磨開,他面上卻沒什么表情,只一臉認真的,“我此行的目的就是相看,嬸子您忘記了嗎?”
柳嬸子:“……”
她當然沒忘記,只是忽然想起一個比較關鍵的結點。
這個親事,她不敢說了。
她倒是想打馬虎眼過去,只是看著霍清明這個較真的樣子,她就知道,若是自己真打了馬虎眼,那他肯定得打破砂鍋問到底,畢竟當兵的……大多都是直腸子,壓根不帶轉彎兒的。
想了想,柳嬸子嘆口氣,“那什么,你都說到了這個份上,那嬸子也就不跟你扯那些虛頭八腦的了,我只是后來一琢磨吧,覺著你們倆其實,不大般配。”
霍清明:“……”
咋了?
是嫌棄他年紀大了嗎?
還是嫌棄他帶倆娃?
額,好像嫌棄的合情合理。
看著霍清明有些萎靡,柳嬸子安慰道:“我知道你著急找個媳婦兒,若是按照你先前的條件來說,思思這丫頭是頂頂配你的,模樣好,性子好,做飯收拾家務還有一手。倆人真在一塊兒,互相磨合著個一年半載,等時機差不多了,再生個娃娃。日子,就順理成章過下去了。”
這一年半載就是其中很關鍵的一個過渡期,從姑娘到做娘的過度。
可霍清明一下子收養了倆孩子,就不一樣了,還沒適應當媳婦兒這個身份,就直接當娘了。
娘哪里是那么好當的,尤其是這倆孩子還不是親生的,就怕累死累活拼一場,還落不著個好,那才叫人寒心呢。
越想越覺著不合適,柳嬸子眉毛都要打結了,“可你這帶著倆孩子,思思一下子從家里嬌生慣養的寶貝疙瘩成伺候人的那個,怕是……不太行。”
話很委婉,但是霍清明聽懂了。
原來是擔心這個啊!
講真的,他沒打算對自己的婚姻湊活,他就是看上柳思思了。
想娶她回家當媳婦。
能干不能干的,他不在乎,他自己就能干活兒,倆孩子也都是糙習慣了,有口吃的,餓不死就成。再不濟部隊還有食堂,天天去食堂打飯也成。
“嬸子,我是娶媳婦,不是請保姆。”
柳嬸子:“……”
你看看,這說了兩句實話,咋還急眼了。
“不用思思做那么多活,我們那邊駐扎的聯隊雖然條件艱苦了些,可配套的設施都是有的,倆孩子也都大了,能自己照看自己。”說到這里,霍清明頓了一下,“都說窮人的孩子早當家,自理是沒問題的。到時候給報個托管班,早上送過去,晚上再接回來,也不算是太費事兒。”
這一字一句的,再搭上那張十分認真的臉,柳嬸子也琢磨出來貓膩了。
這是……
相中了?
柳嬸子一時很難形容自己此時此刻的心情,都說這孩子擰巴,油鹽不進的,現在看來,也是沒遇見看對眼的。
這一旦遇見了,瞧瞧,也不離經叛道了。
“還有我,家世清白,一個人赤手空拳打拼到現在的位置,也能證明我是有能力的人,并不是那些繡花枕頭,草包一個。嫁給我,我會力所能及的讓柳思思過上好日子。”
過上好日子,還是有些長遠了,霍清明頓了頓,“嬸子,昨兒你說,有小混混纏上……”
話沒說完,隔壁就傳來了柳母的爆呵,“滾開!”
這動靜,柳嬸子一下子就坐不住了,“壞了壞了,不會是那喪了良心的又追著上了門吧。”
她連忙跑出去,推開門一看。
果不其然,柳母正拿著家里做的大掃把舉的高高的,準備撲人呢。
柳大嫂和她大兒子倆人,一高一矮的并肩站著,跟老母雞護小雞似的,牢牢把一臉失神,面色蒼白的柳思思護在身后,前頭的柳母掃把舞的虎虎生風,沖鋒陷陣。
小家伙正是柳大嫂的大兒子,今年五歲了,叫小滿,知道最疼他的姑姑要被人欺負了,氣的不行,小嘴里碎碎念著,正罵人呢。
許是霍清明的存在感太強了,他這邊一露面,那邊的爭斗就停了下來。
霍清明和他自認為的不入流的情敵,見面了。
也沒人制止,場面卻詭異的陷入了沉靜中。
柳嬸子顧不上霍清明,一溜煙跑到了柳家,站在柳思思跟前,拉著她的手,“好孩子,你沒事兒吧。”
柳思思臉有些白,看著還有些驚魂未定,聽見柳嬸子的問話,才恍惚著應了一聲,“啊!我、我沒事兒。”
就是被嚇了一跳,再就是……
她的手有點疼。
剛剛打人打的。
小混混叫張琦臻,長了一副好皮囊,臉蛋兒是那種看著就很乖的樣子,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一股子純良勁兒,屬于一見他就容易心生好感的類型。
可只有真正的跟他接觸了才知道,這人的骨子里到底是多么的惡劣。
面慈心黑。
能夠不動聲色的虐殺自己喂了大半年的貓。
好巧不巧,這事兒也就是張琦臻偷偷摸摸的翻墻闖進柳家,柳思思和他對視的那一眼,才想起來的。
那一瞬間,血腥的場面直接從遙遠的記憶深處被扒出來,柳思思又驚又怕,看見了當事人,幾乎是想也不想,甩手就抽了個嘴巴子。
“啪~”一聲脆響。
正與記憶中貓崽凄厲的慘叫此起彼伏,交相輝映。
險些叫柳思思分辨不清現實與虛幻。
雨天,陰暗潮濕,雨點子打在地上,劈里啪啦。
血淋淋的貓崽,凄厲的慘叫、掙扎,可在力量懸殊的差距面前,那點子掙扎可謂是蚍蜉撼樹,可笑不自量。
被生生剝下來皮肉,疼的渾身抽搐,偏偏張琦臻還能一臉溫柔的動著手。
發現巷子口呆滯的柳思思,他還能一臉笑容的仰起頭,笑瞇瞇的問:“它是不是很壞啊!”緊接著就像是得不到糖果的頑劣小孩,咧開嘴,“叫的聲音太大了,看看,都把思思嚇著了。”
語氣溫柔的張琦臻臉上掛著的不單單是燦爛的笑容,還有貓貓鮮紅的血。
“啪嗒~”
鮮紅的血液順著他白皙的下巴落在地上的水洼里,暈染開來。
與此同時,嘎嘣一聲,被捏碎了咽喉的貓貓瞬息軟倒,斃命。
場面太過血腥可怖,原身是一個過年殺豬都不敢去湊熱鬧的人,第一次直面這樣的場面,毫不夸張的說,直接被嚇丟了魂。
回家之后的柳思思啥都不敢說,卻起了一場高熱,好不容易修養好了,身上的肉都掉了好幾斤。
一連十多天沒見張琦臻,回學校之后,原主就被張琦臻給纏上了。
柳思思又怕又懼,也不知道給怎么跟家里說,可柳母多仔細一個人啊!就算是柳思思不說,她那點反常也都叫柳母看在眼里,她直接摸到學校,本想突擊一下,看看柳思思到底在學校發生了什么。
誰料正巧裝上張琦臻死纏著柳思思的場面。
可憐的小姑娘被堵在角落,無處可逃。
柳母那叫一個氣,氣女兒不爭氣,性子太軟綿,遇見這么大的事兒都不跟家里通氣兒,又氣自己遲鈍,這都多長時間了,才想起來跑學校看看,瞧瞧她姑娘身上本就不多的肉,又掉了好些斤兩。
柳母一出馬,直接罵跑了張琦臻,帶著姑娘回了家。
仔仔細細的問清了來龍去脈,身后的冷汗是一茬茬的往外冒啊!
這得虧她仔細,去學校看看,不然的話……
時間長了,后果不堪設想。
柳母尋思著本就要畢業了,反正現在也沒上大學的出路,干脆把柳思思的東西歸攏一下全搬回了家,至于畢業證,托了關系,也拿了回來。
惹不起總躲得起。
可張琦臻也是個不到黃河不死心的主兒,這么長時間的糾纏,他對柳思思是越來越喜歡。
只是他這人性格擰巴,他越喜歡一個人,就越想欺負她,最好能給欺負的眼含淚花,又懼又怕,卻不得不跟她虛與委蛇的時候,他心里才暢快。
許久不見,他心里癢癢,一路打聽著摸到了柳家。
還鬧出來了不小的動靜。
柳思思真覺著人生無望了,看著張琦臻惡劣的笑,再想想巷子里那只活生生被虐殺而死的貓崽仔,一瞬間,只覺得她和那貓崽也沒啥兩樣。
想著想著就鉆了牛角尖。
投河去了。
也就是那會兒,里頭的芯子就不再是原裝貨了。
“思思!”柳嬸子摸著柳思思冰涼的手,心里也不爽利,“你這孩子……”
柳思思剛剛才接受了這個記憶,恐懼感還縈繞在周身,心跳加速,頭昏腦脹,面色更差了。
“嬸子……”
柳嬸子看見柳思思這個樣子,下意識扭頭看了一眼站的板板正正的霍清明和一旁嬉皮笑臉的張琦臻。
忽然覺著,其實跟了霍清明也好。
至少人品上就比這姓張的王八蛋強上個強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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