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濯抬起冷峻的眼眸,他微微皺眉,視線滑過照片,去翻看阮奚的個人經歷,“詳細說。”
第一次看到阮奚父母的態度時,便能夠了解到阮奚的生活經歷并不好,甚至說得上惡劣。
但這樣乖巧懂事的好性格,竟生長在一個如此環境里。
一點都不適配。
“鄰居們說,阮奚從剛懂事起已經開始做家務了,大冬天的用冷水給阮家人洗衣服,長了不少凍瘡。后來,他六歲的時候,因為被忽略錯過了入學。”
小小的阮奚坐在木凳子上,看同齡的小朋友們背著新書包上學,烏黑漂亮的大眼睛散著無措,“媽媽。”
“看什么看,繼續干活。”
這大概是特助做過的最不舒服的采集工作,“那個時候,村里是鄉村小學,只有阮奚沒有去上學,老村長親自去勸了。”
“阮奚的爺爺奶奶出了書本費,阮家人讓他上學的條件是…老人要把老房子劃給老大。”
小阮奚太招人心疼了,小朋友不知道上學什么意義,在木門邊微微冒頭,一雙水潤的眼睛泛著乖巧,“我可以不上的。”
爺爺的木拐杖一敲地面,“上!”
“小奚過來,以后跟著老師好好讀書。”
小阮奚第一個書包,是奶奶拿舊衣服改的,饒是如此,也開心的彎起眼睛,親熱的抱過來,“謝謝奶奶。”
“奚奚,太乖了。”奶奶總是感嘆,她彎下腰,抱起六歲的阮奚,“以后有同學欺負你,要告訴老師和…奶奶。”
阮家的不公平,如此明顯。
曾有不少親戚替阮奚說話,全被阮家父母堵回去,“要不孩子給你,你給我養?”
“養孩子多難,不懂別瞎說。”
“心疼啊,給錢。”
那時,村里基本上都靠著打工和種地掙錢,是本本分分的老實人,怎么能說過好吃懶做的壞心眼兩人。
老大阮瀚海早已能每天拿著十塊錢零花錢花,領了一幫小弟堵在剛入一年級的阮奚面前,“有錢沒?”
小阮奚怯怯的抱著書包,里面都是新課本。
他搖頭,“哥哥,我沒有。”
“胡說什么呢,我看到孫奶奶給你塞東西了。”
幾個小弟一擁而上,把他的書包拆散了,找到老人家塞給阮奚的一袋牛奶糖,“切,一袋糖藏什么藏啊。”
他們快速分了,沒管他。
小阮奚被推倒在地上,他爬著撿起地上的書本和筆,眼眸紅紅的,“是我的新書包,奶奶會傷心的。”
還好有好心的老師看到,把他抱起來,撿起書包拿進辦公室,“不哭了,老師給你縫上。”
小阮奚乖乖軟軟的點頭,“不哭。”
他聰明,即便入學晚一周,老師講什么也都能很容易聽懂,被安排在了第三排中間的位置,一絲不茍的上課。
只是,一放學離開的很快。
阮奚要回去做家務,要教妹妹數學,沒有空和同學們玩,他總是背著書包一路跑回家。
偶爾奶奶賣菜回來,會來接他。
阮瀚海不同,阮肅會騎著二八大杠自行車,專門載著他回去,還會買些小零食,“爸爸對你多好。”
即便看到阮奚,只會說一句,“趕快回家干活。”
失望著,會不再期待。
他自己乖乖回家,只是在走過稻草田時,會蹲下去擦眼淚,把獎狀給爺爺奶奶看。
“奶奶,我沒事的。”
“我習慣了。”
阮奚被迫由一道道疤痕不斷組成了成長,在這些年的歲月里,生活無時無刻的在提醒他,活著就是這樣。
等到大學,會好的。
等到離開這里,會好的。
畢業那年暑假,他等來了父母把他賣出去的“好消息”,那個時候,爺爺奶奶已離世兩年。
他沒有了能站在自己面前,為他擋住風雨的人。
阮奚只能離開。
“聽鄰居說,當年想買阮奚的人,現在還在盯著他,和阮肅的關系一直不錯,前兩天又聯系上了。”
每句話,白子濯聽著只覺得刺耳,又心疼。
怪不得阮奚對阮家人的態度這么應激。
一剎那,alpha低下頭,指尖按了按太陽穴。
煩躁異常。
特助說完了,“老板,您怎么突然想調查阮先生,有什么事情需要我準備嗎?”
“沒有,只是有一些預感。”
白子濯抬眸,在做好完全的準備之前,他不會貿然出手,更怕再度傷害了阮奚。
特助的手機一直在震動,“老板,夫人又來電話了。”
白鑰光在醫院鬧,父親出差,白夫人六神無主,只能找大兒子。
“老板,您不去醫院嗎?”要是以前,白子濯不會停留這么久,態度也異常冷淡,“我替您去看看有什么能做的?”
alpha按下車窗,他看向外面高高懸掛的明月。
他抿起唇,忽然道,眼眸變得冷寂,“現在去。”
特助去前面開車,聽著老板正了正衣領,淡淡說了一句,“今晚,有很多事情要做。”
喝醉了?
這班他怎么越加越迷糊…
半個小時后,醫院。
白鑰光在二樓檢查身體,江家的管家和江逾白來處理道歉,沒想到一折騰能這么久。
江逾白靠在墻壁上,剛剛道歉出來,白色溫雅的西裝被他穿出一副生不如死的樣子,“我做了什么孽。”
江家管家:“二少爺再等等。”
在看到白子濯出現時,江逾白松了一口氣,就差抱過去上演一出流淚的場面了,“大哥,你終于來了,我這輩子不想和你弟交流了。”
“我哥給我發信息,說你們聊過了。”
江逾白是個哥控,很好奇,“哎,你們聊了什么?”
白子濯掃了掃周圍,今日格外冰冷,他脫了外套遞給助理,“沒事了,你們可以回去了。”
江逾白更新奇了:“不能和我說說嗎?”
白子濯垂眸,去看白鑰光的體檢報告:“你再不走,可以留下來陪著。”
這話一出,江逾白干脆利落的拉著管家走了。
剛才白鑰光哭的他頭疼,誰要喜歡這種嬌弱事多的omega,誰要倒八輩子霉!
白子濯扶著休息室的白夫人一起去聽醫生講白鑰光的身體狀況。
在出來時,他的視線掃過血型。
“你干什么去了?”
a型,他也是a型。
要做具體的檢測。
白子濯不著痕跡的合上,他平淡道:“宴會喝醉了,我在別墅里休息,沒有聽到。”
白夫人聽著立刻摸了摸他的頭,“喝醒酒湯了嗎?”
白子濯推開病房的門,從容道:“還沒有,先看弟弟。”
若是以前,他現在可能會更加冷淡,現在身上多了幾分沉冷的氣息,反而看著溫和了。
白鑰光正靠在床上看手機,還以為是江家人又回來了,哎呦哎呦的擦眼淚,“特別疼。”
白夫人急忙坐下,“醫生說了,一點外傷。”
白子濯眉眼淡漠,語氣關心:“很疼嗎?”
“既然這樣,再住院觀察觀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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