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下趙應全這枚暗子,也是李長安突然想到的事情。
他的確想把趙應全殺了,把郡城的水攪渾,再來個禍水東引,可以給大漢爭取更多布局的時間。
但又轉念一想,
哪怕一統郡城地下幫派的計劃繼續推行下去,只要大漢部眾沒有受損,哪怕龍湖幫沒了,也都可以接受。
相反沒了這么多幫派的掣肘,大漢在暗地里的擴張反而會更加如魚得水,只是換了個殼子而已。
而且,官府里有一個內應,不至于讓大漢在官府兩眼一抹黑。
最重要的是,種蠱用的詩文,并不是自己的。
完全是用趙應全的詩,讓趙應全就范。
要不然在一個八品典史身上,浪費自己手里足以登頂的詩文,那才得不償失。
不過唯一需要擔心的是,這個典史會不會反水。
詩文種蠱只會要了他的命,可阻止不了他說什么話,做什么事。
“清洗之后再來說話。”李長安揮揮手。
很快,門外有伙計過來,領著趙應全離開,李長安也去了另外一個房間。
一刻鐘后,趙應全收拾利整,恭敬地來到李長安跟前,
“主公。”
李長安瞟了一眼趙應全,“本來殺了你才算一了百了,躲避官府的手段,旁人沒有,但我有。”
趙應全束手站著,小心翼翼聽著李長安的話。
現在他的小命全憑李長安一言而定,哪里還有半點反抗的心思?
要不然他剛剛早就寧為玉碎不為瓦全了。
“卑職愿為主公赴湯蹈火,在所不辭。”趙應全適時表露自己的忠誠。
當然,也并非是忠誠。
而是在性命得失之間,正常人該有的抉擇。
“這次統一郡城地下世界的行動,還是按照原計劃來,我會讓人配合你。”李長安說道,
“但主要目標只能是各大幫派,其他生意不能碰。”
“過段時間,鴻門會被接手,你也沒必要特殊對待,該收多少銀子就收多少。”
趙應全又把身子放低了些。
自己剛認的主公,手下的力量恐怕比自己想象的還要驚人。
好歹也是一個大幫派,會在無聲無息間被接手?
是不是太夸張了?
李長安看著趙應全看似卑微的姿態,輕輕說道,
“至于其他事情,你暫時不用刻意去做,好好穩住現在的位置。”
“如果有機會往上爬,需要助力的話,就來今天的酒肆,他們會把你的消息傳給我。”
趙應全恭敬說道,“是,主公。”
“另外,如果有可能,把涉及到居庸城的卷宗找出來。”
李長安頓了頓說道。
趙應全點頭應是。
很快,伙計把趙應全送走了。
宋安民走進房間,“主公,這樣真的可以嗎?”
“我擔心這個趙應全心不甘情不愿,反而會耽誤主公的大計。”
李長安說道,“所以還要繼續派人盯著他。”
“他要是誠心歸順,自然能活得好好的,大漢在東岳郡城也能多些官場上的庇護。”
“若心口不一,虛與委蛇,再殺他也不遲。”
“無論如何,至少這次針對郡城地下幫派的行動,我們可以趁機布局。”
“借著統一的趨勢,趁機把大漢的力量滲透進去。”
“度過這次危機,趙應全的任務就算完成了。”
……
趙應全回去之后,郡城的地下世界越發暗流涌動。
鴻門已經去打前站,后續官府的力量也在積極調動。
而另一方面,黑山幫為首的幫派們,卻如熱鍋上的螞蟻,急的團團轉。
想找趙應全說情,哪怕多割讓些利益,只要能保全幫派,也是值得的。
可偏偏趙應全根本不給他們這個機會。
再去找官府的其他官員,奈何此事是郡丞大人交給趙應全一手督辦,其他人也根本插不上手。
最多也只是暗中使使絆子。
可真要動手,那就是雷霆一擊,誰也擋不住。
明知道過不了多久,自己等人就要被官府針對動手。
但就是找不到應對之法。
這種眼睜睜等待滅頂之災降臨的煎熬,換作常人早就崩潰了。
至于直接對趙應全下殺手,卻是沒人敢這么做。
哪怕暗地里巴不得這貪婪的家伙死上千百遍。
可現實中,只要敢對官府官員動手,那就是死路一條,還會牽連家人同族。
原本幫派沒了,至少還能離開東岳活命,真要動手,那只有死路一條。
而現在,
郡城地下世界的暗流激蕩,李長安已經不太關注了。
將趙應全收為暗子,還有大漢暗中協助。
就算最后鴻門名義上統一了郡城的地下世界。
最后依然只會成為遮蔽大漢的外殼。
這些事情交給宋安民和趙應全去做,已經足夠。
此時的他,徹底被北境傳來的消息牽動了心神。
天地院,
第九樓臺,
“有消息了,這件事太大,很快就會傳開,誰也捂不住。”安南的臉色比以往顯得更加冰冷。
周子瑜也坐了過來,整個人被肅然籠罩,沒有了以往的嬉皮笑臉,“北境戰場一共九條氣運蛟龍,崩碎了一條……”
轟隆隆……
周子瑜的話好似悶雷滾過,瞬間把李長安震在原地。
“氣……氣運蛟龍崩碎!?”
氣運蛟龍,是氣運凝練到極致之后誕生的靈物,介乎于真實與虛幻之間。
大晉北境戰場匯聚了那么多戰爭氣運,除了平日的消耗之外,剩下的戰爭氣運沉淀了數百年,才有了這九條氣運蛟龍。
而今,竟然崩碎了一條!
這條氣運蛟龍崩碎,北境戰場的氣運防御,便要薄弱一成,對妖族大軍的壓制也會因此減弱一成,甚至更多。
牽一發動全身,已經不足以形容氣運蛟龍崩碎所帶來的影響。
因為這條氣運蛟龍崩碎,很有可能讓數千萬百姓身死,北境戰場的將士最起碼會有數百萬傷亡。
不是一條氣運蛟龍的“一”。
而是數百萬,數千萬。
血淋淋的數字,足以讓任何人都喘不過氣來。
“氣運蛟龍崩碎的地方,就在奉川。”安南說道,“整個奉川府已經淪為戰場,被徹底封鎖。”
“上次隕落的三品大儒是誰?知道了嗎?”李長安問道。
“寧平公,我們白鹿書院的。”周子瑜的聲音顯得越發低沉。
李長安不可置信地睜大雙眼,看了看周子瑜,又看向安南,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白鹿書院的三品大儒,隕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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