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方笑的聲音!
阮陵捋了一下耳邊散落的發,轉頭看了過去,只見一道熟悉的背影正微彎著腰,和一群太監們混在一起。垂眉斂目,模樣與太監一樣恭順。
“看什么?”安陽驍問道。
“看太監。”阮陵說道:“他們的家都沒有門了,當奴才真是無趣,連家門都保不住。”
“看給什么人當奴才,有人把奴才當人,有人把人當奴才。”安陽驍的視線落在她被紅燈籠映紅的小臉上,忍不住揉了一把。
“新染的胭脂,別給我揉花了。”阮陵護住小臉,小聲回道。
“難怪今日如此好看,你竟還涂了胭脂,平日也沒涂給我看。”安陽驍眼角余光瞥向人群后,潯墨白正匆匆轉開視線。
這二人之間,已經堪破了彼此的身份,若潯墨白再度向阮陵痛下殺手……
安陽驍想到阮陵受過的罪,殺意便開始在心里瘋漲!
感受到殺意,潯墨白再度抬眸看來,隔著人群,兩個男人靜靜地對視著,不必說話,那眼神交鋒已然如同千萬利箭刺向了對方。
“安陽驍,前面人擋著我了,你抱我起來看。”阮陵看熱鬧看得正投入,推著安陽驍的胳膊,脆聲說道。
安陽驍收回視線,把阮陵抱了起來,讓她坐在了自己肩頭。她個兒小,前面站著一大堆迎接新婦的太監宮婢,把她的視線擋得嚴嚴實實的,看不清入門前將要行的大禮。
這大禮才是最有看頭的!
東鄭娶親,禮儀繁瑣。入門前三跪九磕,跨火盆,飲喜茶,穿過煙花長廊,再走過百蓮好合錦毯,一件一件地做下來,要大半個時辰才能進門。
此刻弈川王一身喜服,胸前戴了紅花,頭發也換了金冠束發,可能是身上穿紅衣的緣故,讓他的臉色看著比平日里紅潤一些。
“倒真是有幾分病嬌美人的模樣!”阮陵看著他的臉,突然感覺一陣恍惚。
當年大師兄溫文爾雅,風度翩翩,并不病嬌,還能陪著她上山下水,有使不完的力氣和精力。她以前也幻想過給大師兄娶親,她要給他辦得很隆重很盛大,讓世人都知道,鬼醫宮大師兄潯墨白是世間最俊秀最完美的男子!
回憶的刀殺人最痛最狠!
阮陵的腦袋突然就一陣劇痛,那些回憶拼命地鉆破軀殼的壓制,瘋狂地涌進大腦。
啪嗒……
一滴滾燙的眼淚突然落下來,打在了安陽驍扶著她的手背上。他愣了一下,抬頭看向了阮陵。細雨之下,她用團扇遮在額前,臉上不見半點笑意,只這樣怔怔地看著弈川王。
每見他一次,就能想起鬼醫宮一回,簡直是讓她生生忍受折磨。
安陽驍把她放下來,攬在懷里,用袖子輕輕擋住她的臉,小聲道:“我們回去吧。”
“不回,我要看人家大婚。”阮陵輕聲道:“我羨慕人家穿喜袍,坐喜轎。”
“我會給你的,比這個還要好。”
“不要,你折成金子給我,我要存起來。”
“另外給你金子,讓你存。”
“你這么窮,還要養千軍萬馬,哪來的金子給我,不從我這里哄走金子就是我的福氣。”
安陽驍:……
說到誰更有錢,他真接不了話。畢竟他確實要養千軍萬馬,南境山河。
“而我只需要養你,小元寶,還有奶娘。我的錢多到花不光!”阮陵又說道。
安陽驍:……
她在他心里裝了什么機關嗎?他想什么,她都能知道。
“抱我起來,我還要看。”阮陵從他懷里掙出來,摟著他的脖子往他身上爬。
“你別爬,我抱你,你別蹭來蹭去的……”安陽驍握著她的腰,把她又舉到了肩上坐著。
“我就愛蹭來蹭去,你不愛,那我蹭別人……熊年呢熊年……”阮陵跟他頂嘴,扇子搭在額前,往人群里找熊年。
“熊年上輩子欠你的?你專坑他!我如今都不好意思找他麻煩。”安陽驍沒好氣地說道。
“你對我年哥哥好一些!我統共就得一個年哥哥。”阮陵撇撇嘴角,往前看去。
安陽驍抬眸看她,眼里全是疼惜。幸好,他還能哄得她開心,不然的話她孤身面對這一切,得多痛苦啊!安陽驍就是不舍得她痛,就想看她笑!
人群里,數道視線落在二人身上,道道復雜。
長榮公主是嫉妒又羨慕,她從未想像過,原來夫妻之間的感情可以好到如此地步,沒有想到如此絕美的安陽驍,對一個女人能寵溺至此!她好想成為坐在他肩頭的那個女人啊!誰能教教她,怎么才能成為那樣的女人?
潯墨白眸光寂寂,定然地看著阮陵。以前她就說過,要嫁人就一定要嫁把她捧在手心里的男人。不得三妻四妾,不得三意二意,終其一生夫妻成雙,不離不棄。安陽驍是那個人嗎?身在皇族,哪來的真心實意啊?
安陽野和安陽越純屬看熱鬧,二人擠在一起,饒有興趣地看著安陽驍和阮陵。
“你說,咱們以后娶妻,也能這樣?”安陽野不太確定這種做法對是不對,畢竟那一對兒是不守規矩的人,而他們是在規矩中長大的。
“當然能這樣,為何不能。”安陽越咧咧嘴,笑道。
他說著,眼神黯了黯。他從小看著母親夜里悄然垂淚、看著窗外苦盼,看多了,他便厭惡起那些女人,恨不得她們全部消失。可他又明白,那些女人也是身不由已,只能拼了命爭得一時寵,換來半時恩。然后,便是漫長的、與他母親一樣的寂寂淚夜。
“新人禮畢!”司禮太監大聲唱道。
人群讓開了一道通道,看著弈川王用綢花牽著夏陽郡主邁進了門檻。
就在這時,一道驚雷轟隆隆地炸響,閃電如游龍般撕裂了天際……
驚雷之后,人群頓時亂了。
“快,先進去,要下雨了。”有人大喊道。
“讓弈川王和郡主先進去。”司禮太監看到賓客要往小院里涌,趕緊帶著人上前去擋住。
也是欺負弈川王無兵無卒,無權無勢,就算今日是他大婚,這些人也沒帶了半分的尊重!這群人擠開了弈川王和夏陽郡主,一窩蜂地擠了進去。
冷院本就小,前來道賀的人涌進來,把小院唯一可以避雨的小亭、短廊擠得滿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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