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博陽沒坐馬車出門，他只騎了一匹馬。
天下這么大，他想去看看。
他第一站，去的就是羽木城。
因背靠金鎏宗，羽木城要比武定城大得多。
可往來的人卻很少。
有點地廣人稀的感覺。
城是大了，但城鎮的規劃，遠遠比不上武定城工整。
往往東邊一塊西邊一塊，有點亂糟糟的。
羽木城最出名的特產是輕羽木。
又輕又硬，是造船的上品。
李博陽在武定城就見過，并沒什么稀奇。
繞了一圈之后，就對羽木城沒了興致。
要吃的沒吃的，要喝的沒喝的，景色也遠比不上武定城，唯一強的地方就是夠大。
李博陽待了半天就想走人。
結果在臨走的時候，被人認了出來，揚言要向他挑戰。
這差點把李博陽給逗樂了。
他還從來沒被人挑戰過呢，這大概是上了英杰榜的后遺癥？
就是英杰榜的名次太靠后了，他自己都不好意思提。
最少得進前十，才能說道說道。
他的這個想法要是被別人知曉，肯定無語。
別人能進榜，就已經沾沾自喜。
他可倒好，居然認為不進前十都沒臉提。
這讓那些辛辛苦苦就為入榜的少年們作何感想！
挑戰虎頭蛇尾。
李博陽連劍都沒有拔，一擊過后就贏了。
那人暈倒在擂臺上。
下面的觀眾很是茫然，這……這……這就結束了？
到底發生了什么？
李博陽覺得很無趣。
他都給足了對方面子，上了擂臺，等了觀眾，結果就這？
當時就有點氣。
在他看來，既然有膽量來挑戰他，最起碼也應該是一流頂尖高手才對。
結果對面這小子，頂多只能算是初入一流。
以對方三十左右的年紀，這身手也勉強算得上是小天才。
唔，只限于一城之地。
這種天賦，別說和李博陽不能比，就是與武正玉、旭東陽、葉青等人，也遠遠不能比。
頂多也就和他那兩個便宜弟妹差不多。
比韓忠遠稍微好上一些。
覺得有些無聊，他轉身就想走。
結果來了一個挑戰的，又來一個挑戰的，沒完沒了。
李博陽都無語了，這是覺得自己是軟柿子好捏對吧？哈？
當時出手就有點重，打斷了好幾個人腿。
然后就揚長而去。
留下一臉不知所云的觀眾，以及擂臺上哎喲哎呦直叫喚的挑戰者。
剛出羽木城，李博陽就覺得不太對。
猶豫了一下，他還是順著自己的直覺，進了城邊的密林。
此時夏末秋初，時不時一場綿綿秋雨。
密林中濕氣很重，滴滴嗒嗒的落水聲不絕于耳。
地面更是綿軟濕滑，帶著淡淡的木質腐化的氣味。
偶爾還能聽到一兩聲鳥鳴。
李博陽對這樣的環境很是不喜，但他眉頭都沒皺一下，毫不猶豫的繼續深入。
等走到稍微空曠處，他就停了下來。
此時周邊樹木高大茂密，相互交錯之下，將陽光擋的結結實實，光線昏暗至極。
“出來吧，再往里面走，非得被淋濕不可……”李博陽看向某處，說完頓了一下，“還是說，你喜歡玩水？”
他話剛說完，蕭凡就黑著臉從密林的一角走了出來。
神特么喜歡玩水。
這人嘴怎么就這么欠？
總是沒什么好話。
他冷著臉看向李博陽，沒說話。
表情有點僵，眼神有些陰郁，顯然心情很不好。
李博陽歪了歪頭，“蕭凡小朋友，你怎么在這兒？流云宗不找你嗎？”
蕭凡被氣得嘴角一陣抽抽，卻還是忍住，“我被追殺了。”直言道。
“奇怪……我并不記得，我和你的關系很好啊，你被追殺為毛要和我說？”
“咳，首先聲明一下，我是獨身主義，所以你別說一些奇奇怪怪的理由。”
“我不信。”李博陽呵呵兩聲，說道。
蕭凡被他這些話說得額角青筋暴起，差點忍不住用流云之勢轟他丫的。
“我并不覺得你聽不懂我說的話，所以請你不要將話題扯的那么遠好嗎？”
“我！聽！不！懂！”最后四個字，近乎咬牙切齒說道。
李博陽伸手搔搔臉，輕咳了一下，“我能聽懂那又怎么樣？”眼瞧著蕭凡臉色越來越黑，又補上一句，“你的意思是想問，有沒有人來追殺我？”
蕭凡這才按耐下情緒道，“你終于說了一句人話。”
李博陽聽了想笑，卻又覺得這個時間點笑有點不太對，只能忍住，語氣稍顯怪異的說道，“你問的這個問題，我沒有辦法回答你，因為你問得太早了，我才剛剛離開宗門沒有多久。”
蕭凡這才有些忍不住了，“你我那一戰，都已經過去快兩個月了吧，你近兩個多月都宅在宗門？”看向李博陽的眼神頓時就變得很奇怪。
李博陽聳聳肩，“真是抱歉，我只是若有所悟，所以閉關了一個多月。”
“閉關？！”蕭凡提高了音量，“你又更進一步了？”
“是的。”李博陽毫不隱瞞，“我的年紀比你大，你到我這個年齡肯定也會更強。”
蕭凡表情有些扭曲，“你這算是在安慰我嗎？”
李博陽斟酌了一番，“我覺得應該不算是吧，畢竟你是個很好的對手。”
身為【主角】肯定有掛。
可惜掛再大，也沒李博陽的大。
弱一丟丟，可以理解。
蕭凡沉默了一會，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本來這些事情，是不應該和你說的。”
“畢竟你對我來說，雖不是死對頭，但也是對手。”
“我應該隱而不發才對。”
“但問題是，這件事情實在是有些不對頭。”
“我覺得，你知道比不知道，要對我更有利。”
他默默的看向李博陽，眼神傳達出，我才不是想幫你，純粹是因為這樣更有利的意思。
李博陽輕點下頜，也沒點破，并沒有因為【主角】的傲嬌而有所觸動，反而感覺不妙，能讓【主角】發生這么大變化的事情，必然不小。
“我在三天前，遭受到一個古怪的、矮小的、普通人的暗殺。”
“我在這個人的身上感覺不到任何血氣，或是內力……可要說是純粹的肉身力量，卻也不對。”
“那個小矮子每次揮出一拳，就會有一道電流向我轟過來。”
蕭凡說到這里頓了一下，表情很是糾結，半晌才又道，“可能是我的錯覺，也有可能是我感覺不對……反正那個小矮子打出來的電流，給我感覺非常的熟悉。”
“熟悉？”這個時候李博陽也被引起了興趣，反問道。
蕭凡點點頭，“我在碧水山莊身份也算特殊，莊主出門的時候，偶爾也會帶上我去見見世面。”
“有一次就去了金鎏省的金雷門。”
“見識到了金雷門的鎮門寶器，金雷匕首。”
“那把匕首彈越而出的金色電流，就與那個小矮子揮舞之間散落的電流……一模一樣。”
“我原先以為這是我的錯覺，直到后來，我去打聽了一下，才知道在半個月之前，金雷門被滅門了。”
“然后我就有了一種強烈的直覺。”
“感覺就像是……那個小矮子吞了金雷匕首，化身為人形寶器。”
“你若這么說的話，好像還是不對。”李博陽插口道，“無論是內力還是血氣，使用寶器必然需要消耗某種力量，如果那個小矮子什么力量都沒有，那么他又是如何驅動原本屬于金雷匕首的力量的？”
蕭凡冷笑，“我當時也覺得奇怪，直到我將他殺了之后，才發現他早已不是人了。”
“那個矮子死了以后，心臟部位就涌出一股黑色的粘液。”
“不斷的冒泡翻涌，仿佛是活物。”
“徑直的向我沖了過來。”
“那你沒事？”李博陽追問。
蕭凡皺眉，“怎么？你希望我有事？”
“那倒沒有，我只是認為可能會發生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李博陽沒法解釋自己的想法，只能這么說道。
他總不能說，你是【主角】。
在【主角】氣運尚未結束之前，幾乎不會死，只會磨損氣運。
真要這么說了，蕭凡八成以為他是神經病。
蕭凡沒繼續問，卻忍不住搖了搖頭，“還真給你說對了，確實發生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那個粘稠的黑色液體當中，硬生生的擠出來一張臉。”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那張臉，就是那個矮子的。”
“然后我清楚的聽到他對我喊道……‘救我’。”
“這兩個字剛說出口，天上就劈下來一道雷，那團黑色的黏液瞬間灰灰。”
“被雷劈了？！”李博陽驚訝道，“還真的被雷劈了啊。”接著又感嘆了一句。
蕭凡瞬間就察覺到，這兩句話中意思的不同，“你好像知道一些什么？被雷劈是什么意思？”
李博陽笑笑，沒直接回答，“我先問你一個問題，你覺得這個世界有多大？”
“天無涯，地無邊？”蕭凡不是很肯定的說道。
李博陽搖頭，“不，我可以很肯定的和你說，世界是有其極限的。”
蕭凡遲疑，“世界有限無限和被雷劈有什么關系？”
“當然有關系，你覺得世界之外會是什么？”李博陽微笑道。
世界之外？！
蕭凡眼神一縮，瞬間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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