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噠噠噠的腳步聲,管理員終于沒忍住,走了進來。
“管理員先生……你剛剛都聽見了嗎?”李博陽皺了皺眉頭,一臉茫然,完全不知道這是怎么一回事。
“都聽見了。”管理員停頓了一下,“外面圍觀的應該都聽見了。”
李博陽環顧了一下四周,透過透明的透石,這才發現,外圍呆愣站立了好幾位穿白大褂的。
看他的眼神都有些古古怪怪。
不由縮了縮脖子,略有些尷尬道,“他們都看著我做什么?”
“因為他們都聽見了,你是‘機芯’的新主人。”管理員十分有耐心的回答道。
李博陽摸摸鼻子,“所以……‘機芯’到底是什么?總不會是什么黑科技吧?”
管理員搖了搖頭,又嘆了一口氣,“現在的年輕赫紋種,對赫紋族的神話半點都不好奇的嗎?”
“這或許就是遺失了歷史的后遺癥吧……千年之前的真相,被徹底埋沒,無從考證……”
“以至于現在流傳下來的歷史與神話,很多都是捏造的,假的太多,也難怪現在年輕人不感興趣。”
他抬頭與李博陽對視,“‘機芯’……按照正通傳說的話,是創世之神‘翎’的神器。”
“傳說它因獲得了創世神之血,從而有了自我意志,它活了……或許正是因為如此,‘機芯’渴望自由。”
“它的愿望最終被它的主人同意,洗去了它的前塵,解除了法則的限制。”
“它自由了……”說道這里他停頓了一下,“能在書本上看到的內容大概就到此為止。”
“接下來我所說的,之前是保密的……但由于信息漏洞,這些資訊已經流落出去了。”
“所以……沒什么好保密的了,你也能聽。”
管理員向前走了兩步,低頭看著已經暈過去的夫勒埃弗拉,伸手輕輕點了一下他的額頭。
夫勒埃弗拉身體猛然抽搐了一下,驟然放松下來。
并且整個房間的邊角,都開始生長細小的青色石柱,將整個房間都隔離開來。
李博陽看著不由抽抽嘴巴,這種仗勢叫不保密?
管理轉身又看向李博陽,“自由是有代價的,哪怕它曾經也是偉大……”
“獲得了自由,但也失去了諸多法則的權柄。”
“甚至連自身的存在,都難以保持,不得不降格靈化,變成了‘獸魂’。”
“獸魂?”李博陽不由跟著重復了一遍。
“對。”管理員一揮手,他的手上浮起一根根青色藤蔓的虛影。
“這就是獸魂……需要憑依主人,才能維持自身存在的一種精靈……是精靈當中最為特殊的異類。”
“沒有攻擊力,也沒有防御力,無法干涉現實,但卻能與赫紋種的天賦能力,產生共鳴,讓赫紋種能在下位階層的時候,就可以接觸到上位階層的力量。”
無視力量位階差?
李博陽看著那青色藤蔓的虛影,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這就是杰洛特先生,明明還不是漆黑使徒,卻可以擁有媲美使徒的破滅力場的原因?”
管理員笑笑,“你很聰明,確實如此。”
“那你能不再想想,獸魂又是怎么來的?”
我?又不是神仙,能掐會算,李博陽木著臉,搖頭。
“之前,你不是參與過一次石洞誕生時的微弱沖擊嗎?”管理給予提示。
李博陽輕啊了一聲,“那些怪手?腐化精靈?”
在這一瞬間。
似乎很多秘密都揭開了面紗。
李博陽突然明白,為什么管理員先生要將房間隔離開了。
或許單純的【機芯】并不算什么重要的秘密,可牽扯到了石洞……還有那些腐化精靈……再怎么嚴重以待都不為過。
“那些腐化精靈,從研究的結論來看,它們與‘獸魂精靈’非常相似,都是非實體的存在。”
“只是與‘獸魂精靈’的高度純凈不同,腐化精靈更多的是由怨恨、不甘、對生者的仇視等等等等負面的具象,所糾結而成的靈。”
“所以……尚未完成變態、變異的初始腐化精靈又被稱為冤魂之手……從某種角度來看它們的的確確就是冤魂。”
“而當它們被凈化的時候,卻又有一定概率會凝結出初靈之石,能孕育出獸魂精靈。”
“或許……這大概是就是所謂的生死造化吧……生機……真是無處不在。”
李博陽聽著,明白了很多,但后背卻不知道為何起了一層白毛汗。
有一種微妙的、又難以言述的恐懼感,在他的心中緩緩的升起。
尚未完成變態、變異的初始腐化精靈又被稱為冤魂之手……也就是說,斷手外表的腐化精靈,僅僅只是最最低級的腐化精靈,哪怕手指變少,變成四指、三指……也依然只是被粗略的概括為“腐化精靈”。
甚至連一個正兒八經的名字都沒有!
頂多根據腐化精靈的指頭多寡,稱之為腐化六指精靈,又或是腐化五指精靈……但這能算是正式的名字嗎?……不能。
從司德法士先生的嚴謹來看,這位斷然是不會遺漏這種微不足道的小錯誤的。
唯一的解釋就是,這玩意不重要!
相對于石洞通道后更大的、更災難性的各種怪物、禁忌、詭譎而言,腐化精靈或許真的只是一粒塵埃。唯有如此,嚴謹如司德法士先生,才會十分隨意的給“斷手”起了一個極為概括性的稱呼……腐化六指精靈。
頂多會根據“斷手”的指頭多寡,稍微改一下稱呼中的數字……可以說是隨隨便便到了極致。
李博陽不想這么想。
但偏偏這種想法,卻又非常非常的合理化。
甚至都不需要動腦筋,稍微想一下,就能想到。
無需想得多么深入,就足以讓人驚懼。
不過,對于此點心知肚明的管理員先生,顯然對此不想多談。
他話鋒一轉,又說起了獸魂。
“無論‘機芯’的位階有多高,但降格成為獸魂已經是事實。”
“所以獸魂必須得有個支撐點的特質,它也有。”
“因此,它也需要找一個支點,維持它存在的根基。”
一邊說著,一邊意味深長的看向李博陽。
李博陽怔了怔,反應過來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完全看不出自己身上有什么獸魂的存在。
只是他到底不是笨蛋,稍稍想了一下,就迅速的反應過來,尾巴根部的那個月牙形印記……極有可能就是【機芯】。
假如按照這個推測方向,那么那天他在老街心血來潮買的東西,恐怕不是自己想買。
而是【機芯】需要!
【機芯】……需要??
那玩意不就是個核桃嗎?!【機芯】需要核桃??還是說核桃內其實還藏著東西?
明明對未知的存在應該有所畏懼,但此時的李博陽卻有點轉頭去把核桃切開瞅瞅的沖動。
好歹還是控制住了,臉上什么情緒都沒流露出來,倒是沒有被管理員瞧出什么不對。
“你看不出來很正常,‘機芯’到底也是曾經偉大的一部分,所以即便降格成了獸魂,它也有著極大的自由。”
管理員見李博陽低頭看手,猜測他在疑惑什么,輕聲解釋道。
“畢竟‘機芯’,是可以穿行于世界與世界夾縫的奇異存在。”
“是不受這個世界法則限制,唯一的自由精靈。”
自由精靈?
李博陽不禁脫口而出,“它都必須得找個主人了,它還自由?”
管理員不由笑了,“我可沒說它需要主人,我只是說,它需要的是支點。”
李博陽恍然明白過來,一時間聯想到老怪物曾經說過的話,【為什么最終選擇的會是你?】
從這話中的意思,可以得出,即便【機芯】降格成為了獸魂,它也是無需承認,可以隨意憑依的。
所以之前降臨到夫勒埃弗拉身上的未知存在,會對自己說,自己是【機芯】的新主人?
話說這【機芯】到底憑依過了多少個生命了?
這么一想,又覺得不對,老怪物可是在極為特殊的時空環境中,守了【機芯】難以計數的時間。
結果最終,被前身卡拉貝利摘了桃子。
守了幾百年的東西就這么沒了?老怪物當然會追過來。
其實這個時候的老怪物,一點都不生氣,頂多有些郁悶。
畢竟他熟知【機芯】的秉性,知道它幾年就換一個支點,沒有任何存在,可以真正的當上它的主人。
只是老怪物明顯沒有想到,【機芯】居然有扎根在卡拉貝利身上的跡象。
不,再準確點說,是自己降臨之后,【機芯】就再沒有了,要離開的任何表征。
自己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嗎?
當然有,自己是分身的一道念頭。
那么【機芯】又看上了自己的什么,決定不挪窩了呢?
李博陽轉念之間,就想到了【虛光血絡】。
如果說他李博陽有什么不一樣的話,那么唯有【虛光之力】可稱唯一。
自由的【機芯】可以去往影空間之外,但自由本身卻被劃定了一個極為狹窄的范圍。
明明有著可以離開這個影空間的能力,卻又像是在坐牢一樣,不得不以其他生命為支點,支撐自身的存在。
沒有支撐,【機芯】就很有可能會消失。
那么……真的能離開嗎?李博陽在心中反問了一句。
接著又自然而然的自己給出了答案——當然可以!
只要遇上足夠強大的強者,【機芯】完全可以以那位強者為支點,帶著對方一同離開影空間。
可……離開之后呢?!
被剝奪了法則權柄的【機芯】,恐怕真的就得成為寵物小精靈了。
曾經是偉大存在的神器,為了自由而放棄了這個身份,而最終還得失去自由?
呵呵,【機芯】曾經的真正主人——
是個狠……等等?!!
李博陽想到這里,心中一陣突突,就像是掀起了狂濤駭浪,以至于他呼吸都屏住了一瞬。
影空間就算誕生了伴生的先天神祇,那也必然是極為弱小的神祇。
因為影空間僅僅只是藍星的附屬空間,太小了……從理論上來說,是不可能誕生神祇的,即便單身了也必將無法長存。
但偏偏赫紋族卻有著各種神話,而且不難看出,赫紋種們祭拜的神祇,是唯一神。
如果說赫紋種從蠻荒發展到如今,將某些難以理解的事物,崇敬為神……這好像沒什么不對。
但若真的是這樣的話,那么赫紋族祭拜的神,應該多種多樣才對。
總不能將所有難以理解的事物通通歸納到一尊神上吧?這完全不合道理!
偏偏赫紋種的祭拜的神,就是這么沒道理!
哪怕如今的赫紋種信神的已經非常少了,但赫紋族信的是唯一神,這點從未改變!
先前李博陽并未注意到這一點,或者說他注意到了,但又覺得沒什么用,并沒深入考量。
而現在,管理員所說的【機芯】之主,創世神【翎】……該不會就是那個沖進秘境世界的【神器之靈】吧?
好家伙,原以為這【神器之靈】會躲得無比隱秘,倒是沒想到居然會如此光明正大?
這算什么?燈下黑?!
所以……所謂的【機芯】,可能應該是【神器核心】?
【器靈】脫離【神器】的軀殼,妄圖踏上信神之路。
其中最最重要的一點,就是軀殼與靈之間的聯系必須斷裂得干干凈凈!
哪怕這尊【器靈】是借用世界陰陽兩分,成功脫離了神器軀殼,但要想就此將神器軀殼磨滅得干干凈凈,想來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起碼【器靈】本身是做不到這種事情的。
一開始,世界還無生命,【器靈】最多也就借用世界的力量,來慢慢的磨損【神器軀殼】。
待到世界成長到一定程度,【器靈】就可以收集無數生命的靈魂,投入尚未徹底磨滅的【神器軀殼】……將其污染!
所謂的【機芯】……八成就是這么來的。
觸及神血而活?那【器靈】近乎魂體,有狗屁神血。
想清楚這些之后,李博陽與管理員的談話都有些心不在焉。
管理員不以為意,之前發生了那么大的事情,這位要是真一直精神抖擻,那才真是怪事。
又說了幾句之后就讓李博陽下去休息了。
【機芯】雖然罕見,但又不能賦予人無比強大的力量,更不能延長壽命。
眾多赫紋種雖然對此好奇,卻也生不出什么太大的貪念。
畢竟【機芯】有著絕對自由的選擇權,今天高興了停你身上,明天不高興了就離開,也不出奇。
要來何用?好看還是好聽?
頂多也就是個談資。
辦事處因為一場大戰崩塌。
這段時間李博陽等眾赫紋種,都隨行住到了距離云紋山脈最近的一處山莊中。
雖然距離市區遠了一些,倒也清凈了很多,休息得也還算舒適。
如此休息了一段時間后,躺平的日子也終將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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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天色漸亮。
云紋山脈的山腳下的駐地中,又來了新的探尋隊伍。
隊伍不多,總共也就七名赫紋種。
六名雄性,一名雌性。
登記處的登記員,招呼了一聲,正準備登錄來者的身份信息。
卻見到一位有著罕見冰藍色眼睛的男性赫紋種,向前幾步,從懷中拿出了一塊巴掌大小的徽章。
登記員不由臉色一肅,恭敬的將徽章接過,在機器上掃描了一下。
嘟的一聲之后,歡快的音樂響起。
登記員刷的一下站了起來,“大學者先生,歡迎您的到來。”
司德法士對著登記員溫和的點頭,“既然沒錯,我們可以進去了吧?”
“是的先生,你有足夠的權限,帶領十位以下,無條件進入遺跡。”登記員對著司德法士行了一禮,畢恭畢敬的說道。
“唯一要做的,就只是影印石留個照。”
司德法士點頭,表示知道,便帶著一眾,向駐地前方的石門走去。
“先生……不是要……留影嗎?”李博陽在司德法士的身邊小聲嗶嗶。
司德法士轉頭看了他一眼,笑了笑,他笑得非常的真實,似乎真的非常高興。
在他另一邊的杰洛特,不由多看了一眼。
李博陽面對這樣的笑容,卻莫名有種心虛,卻又不敢表露出來,只能裝傻充愣。
“石門自帶影印的功能……這是常識。”指了指石門,李博陽身后的夫勒埃弗拉,有氣無力的說道。
李博陽不由尷尬的笑笑,試圖掩飾。
結果司德法士卻什么也沒說,徑直的走向石門。
“你可真土,這都不知道?你到底是哪里的?真的與我是老鄉?”夫勒埃弗拉語氣虛弱,但明顯話多,依舊嗶嗶個不停。
李博陽瞥了他一眼,“石門在一號城很常見?”
“額……”夫勒埃弗拉不由一頓,“也不吧,好像就四個主出入口與長老院大門有。”
“長老院大門?那個像大海螺的建筑?”李博陽隨口扯了一句,試圖轉移這位的注意力。
“對對對啊,你也覺得那個像是大海螺啊,我也覺得像啊,難看死了。”
“我和我爺爺提了很多次了,那么丑的長老院得改建一下,換個顏色,他就是不聽。”
“起碼得改建成,整體干凈整潔,但細節能看出更多的大海變化形態,才符合長老院低調有逼格的特殊地位。”
夫勒埃弗拉精神一震,像是找到了什么共同語言,噼里啪啦的說道。
李博陽捂臉,他好像忘記了,這位的能力似乎與藝術有關。
而且,夫勒埃弗拉似乎從來沒有想過當什么戰士,他本就想當個藝術家的。
嗯,一位話癆藝術家。
深山老林,鳥鳴獸嘯。
探尋隊穿行于密林之中,步履蹣跚。
李博陽背著大包,杵著拐杖,一步一步向前走。
之前的路還有交通工具,可過了一階層的云紋山脈,到了第二階層,基本上就只剩下隱約可見的走過痕跡了。
第二階層又被稱為密林遺跡,與第一階層山石與樹木夾雜的情況完全不一樣。
到處都是十幾米高的巨大樹木,將整個道路都給遮得嚴嚴實實。
以至于道路都處于陰影之下,加上樹林水汽很大,稍有微風吹過,就陰冷的很。
在第一階層,李博陽一眾,穿著的還是僅僅只是一層長袖長褲。
而到了第二階層,他們就不得不穿上加厚的防護服,以至于又悶又濕。
明明不熱,可汗水就嘩嘩的往外冒,沒一會功夫就將衣服給打個透濕。
夫勒埃弗拉走在李博陽的邊上,他身體還虛著,背包什么的都沒給他背,倒是輕松的很。
即便如此,他額頭上也滿是豆大的汗珠。
周圍的赫紋種,除了杰洛特與司德法士先生,一個個都能擰出水來。
司德法士先生由杰洛特護著,自然不會有什么難受。
至于想讓杰洛特庇護,也干爽一下,沒有赫紋種敢提起。
杰洛特先生的任務就是保護好司德法士先生,至于其他,以杰洛特冷面的表現,可是變點都不會關心。
夫勒埃弗拉好歹是三長老的孫子,而且志愿還是個藝術家,所以臉皮也比一般的赫紋種要厚實。
一路走來,旁敲側擊,試圖與杰洛特先生搭上話,結果全部以失敗告終。
杰洛特還是那張冷臉,夫勒埃弗拉垂頭喪氣。
李博陽倒是不奇怪,為什么非得帶著夫勒埃弗拉。
即便沒有那位降臨后的提醒,這么容易被降臨的體質……還真是有點特別。
反正事情與司德法士先生說過之后,李博陽還沒來得及說,那位要他帶上夫勒埃弗拉,司德法士先生就直接點了夫勒埃弗拉的名。
那一刻,李博陽突然就覺得司德法士先生是個厲害的。
這種厲害與杰洛特先生的暴力不一樣,但仍然讓他心生敬畏。
至少沒司德法士先生的提醒,李博陽可不會想得那么深。
容易被附身,既是天賦也是缺憾。
李博陽一邊想著,一邊看向夫勒埃弗拉。
說實話,他對這位想當藝術家的家伙,還是有那么一丟丟同情。
但是!李博陽與他談了沒一會功夫,那么一丟丟的同情就煙消云散了。
這家伙對顏色的喜好,比一般的赫紋種更奇葩。
李博陽還是敬而遠之的好。
不過顯然,夫勒埃弗拉對李博陽卻十分感興趣,時不時就巴拉巴拉幾句,說起話來就沒完沒了。
羅里吧嗦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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