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如果你們真的想知道我們是從哪里來的……首先你們得明白，這里是云紋山脈，已經是千月島的最西北。”
在異常安靜的氛圍中，那名男性類人種深吸了一口氣，不疾不徐的說道。
“翻過云紋山脈，有一條不算長的淺水道，可以直通千月島的最外圍的望云道。”
“望云道是一座非常小的小島，但它的地理位置特殊，無優海的熱流恰好從它邊上通過。”
男性類人種沒有急著解釋自己等人是誰，來自何方，反而說起了一個非常陌生的小島，望云道。
這段話是用類人種語言說的，司德法士將其翻譯了一遍。
杰奧森聽著，不由點頭，雖然他對赫紋種語的語法還是有點捉急，口語說得也有點別扭。
但大體的意思還是能聽得懂的，感覺上翻譯得很到位，沒有添油加醋。
這位名聲在外的大學者，果然名不虛傳，或許他的重要性并沒有自己所想的那么簡單。
“望云道！”杰洛特重復念了一遍這名字，眉頭緊鎖。
“望云道是無優海去往云山天海的最佳起點，也是返流回無優海的最后終點……”
“這是云海中唯一的一條安全路線……你們竟然是從海上來的？”
類人種的科技雖然比赫紋種的要差一點，但飛空艇也早就有了。
海上路線太過復雜多變，哪怕是安全路線，也說不準什么時候就會翻船。
這條路線，在空中路線出現之后，就漸漸被遺棄了。
杰洛特特話說完，司德法士沒跟著翻譯，反而是斜對面那位名叫鄧文溆的女子，面無表情的翻譯了一遍。
“沒辦法……腐化精靈云已經出現了……飛空艇完全不能動，動就是去送死。”杰奧森攤手，苦笑。
“所以只能從海上走……希望可以借助赫紋種的門石，建立一條固定的通道。”
“啊？門石？”夫勒埃弗拉突然喊了一聲。
周圍所有的目光都看向了他，他不由縮了縮身子。
門石這個稱呼是赫紋語的音譯，所以即便杰奧森說的是類人語，也不妨礙夫勒埃弗拉聽懂。
“你知道？”司德法士先生好奇的看向他，“也對，畢竟你爺爺是三長老。”
“但這無法解釋，為什么你聽到門石，就如此的驚訝。”
“除非……你知道一些更隱秘的事情。”
“所以你才這么驚訝。”
夫勒埃弗拉臉抽抽了兩下，環顧了一下四周，低頭。
“不是…………”
“什么？”在他身邊的西芙利茲不由好奇的問道。
“不是我爺爺！不是從我爺爺那邊知道的!”夫勒埃弗拉猛然抬頭，大聲喊道。
“那是從哪？”杰洛特覺得事情有點不對，繼續追問。
“…是…是下院那邊……我無意中偷聽到的……”夫勒埃弗拉略有些沮喪的說道。
李博陽聽得一頭黑線，你偷聽哈能無意？你可真行。
心中也不免好奇，究竟是個什么情況。
“本來是……是那些下院長老反對我爺爺的提稅令。”
夫勒埃弗拉說著頓了一下，表情也變得有些復雜，似乎有點生氣。
“要不是我爺爺給他們大開方便，讓他們的城市從無到有，漸漸將商業發展起來，他們都還是窮溝溝。”
“先前說好了的，一年免稅，三年常稅，四年之后變為正常的商業稅……但那些利益熏心的下院長老，偏偏聯合在一起，以成本過高為理由，不停的推遲商業稅的征收時間。”
“我爺爺為此很頭疼，明明做了那么多，到頭來，卻成了他的不是……我一生氣，就想去偷偷教訓一下他們。”
“我沒起壞心，我也沒那種能力，下院長老的護衛也都比我強多了，所以我只想利用我的身份，進他們的議事廳，在他們的座位上，抹上一點水石膠，出口氣，惡作劇……而已。”
“但在出來的時候，卻看到兩位下院長老，偷偷摸摸的往議事廳這邊來，一邊走還一邊回頭看。”
“我當時心中一動，就沒出門，躲到了議事廳的桌子下面。”
“我爺爺給我的小道具在那時起了作用，他們根本沒有發現到我。”
“所以他們的談話……我聽了個七七八八。”
杰洛特與司德法士面面相覷，“他們說了什么？”異口同聲問道。
李博陽搖搖頭，在一旁放下背著的大背包，從里面拿出一杯保溫良好的熱水，倒在蓋子里，遞給夫勒埃弗拉。
夫勒埃弗拉神情愣愣的接過，低頭喝了幾口，這緊張的心情才舒緩了不少。
“謝謝。”
夫勒埃弗拉道謝過后，轉頭看向杰洛特先生，“杰……杰洛特大先生，您真的想聽嗎？哪怕這個消息讓您覺得……一些赫紋種已經沒救了？”
這個……敬語？李博陽瞬間明白過來，司德法士先生雖然身份極為特殊，但是，保護他的杰洛特先生，身份恐怕也不簡單。
“你說！”杰洛特面色越來越冷，他的腳下的雪漬，在某種力量的影響下，像是失重了一般，緩緩的向上懸浮，然后又掉落在地，散成一片。
這個細節，除了司德法士先生略有所覺，就只有李博陽看得清清楚楚了。
杰洛特先生此時的心情大概已經糟糕到了一定程度，不然以他對力量的控制性，絕對不會發生這種，情緒影響力量的狀況。
“他們的對話我已經記得不太清楚了，對話中有很多都是代號，聽……也聽不明白。”
“但在其中確實提到了門石……一邊說是建立門石，可以突襲，另一邊卻說門石尚不健全，失敗可能太大。”
“之后就沒有再說到了……雖然他們的對話我并不是太懂，但其中的意思我卻明白的很。”
夫勒埃弗拉深吸一口氣，將手中瓶蓋中的熱水一飲而盡。
“他們對現狀很不滿，對長老院非常反感，他們想要推翻長老院的統治，再建立一個赫紋帝國！”
咬著牙，夫勒埃弗拉近乎一字一頓的說道。
司德法士睜大眼睛，微微倒抽了一口冷氣，向前跨出一步，毫無痕跡的扶住身體微微抖動的杰洛特。
“國？？哈哈！他們可真有膽子！”
“我們赫紋種從古到今，一直都是族邦……不是不能建國，而是沒有赫紋之王的帶領，建國就等于自毀！”
“赫紋種天性散漫，不喜受到大的約束，崇尚以黑紋界定自身彼此的地位。”
“建立國家法度，這種集權性極高的事情，與赫紋種天性相沖，也與赫紋種崇尚的黑紋地位相沖。”
“赫紋種之國不是沒有過，歷史證明了，沒有赫紋之王的赫紋種建國就?是一盤散沙!"
“虧他們敢想！虧他們敢做！這是在找死！”司德法士咬著牙，冷冷的說道。
杰洛特站直了身子，司德法士默默的松開扶住對方的手，杰洛特接著就上前兩步，“這事你誰都沒說？”
夫勒埃弗拉點點頭又搖搖頭，“我和我爺爺說了，但我爺爺叫我誰都別說。”
頓了頓，“但我跟著來之前，我爺爺說，如果有機會的話，將這件事與您說一下。”
他這句話一說，目光的中心，立刻從他身上移開，轉到了杰洛特的身上。
杰洛特搖頭，沒有回應，反而看向杰奧森那邊，“你們也聽見了，門石并不穩定。”
“是啊……并不穩定，就如同赫紋種邦一樣。”杰奧森搖搖頭，語氣平淡的說道，一邊說一邊向杰洛特這邊走來。
這個時候，李博陽就察覺到了兩大種族之間的明顯差異。
類人種對于赫紋種來說，有點太大了，無論體型身高，都大了一圈都不止。
反射性的，周圍的赫紋種，以杰洛特為中心，護衛在外圍。
杰奧森停住腳步，“你沒說話，我就當你默認了……不要太緊張，我沒惡意。”
前半句還是類人語，后半句又變成了別別扭扭的赫紋種話。
李博陽原本還對他保持警惕，卻硬是差點被他給逗笑了。
這家伙是故意的吧？借此打消我們的敵意？
“赫紋種邦近況確實不好……但類人種的情況怕也好不到哪里去，不然你怎么會在這？未來的類王殿下。”
杰洛特沉默不語，司德法士當然不能不說話，他上前一步，不急不忙的說道。
跟在杰奧森身后的菲琳娜哈哈笑了幾聲，“馬甲還沒用就掉了呢，你不是說這邊沒人認識你的嗎？”
鄧文溆撇了他一眼。
“笨蛋。”
杰奧森對自己的伙伴對自己打臉，已經習以為常。
面不改色的鼓掌，“真不愧為大學者，知道的就是多。”尬尬的說道。
李博陽嘴角抽抽，差點沒笑出聲來。
這位類王殿下，比他想象中的要有趣得多。
司德法士看向杰奧森的目光也有點怪怪的，“您似乎與我想的不太一樣。”
說完還瞄了一眼身邊的杰洛特。
然后默默的點了點頭，還是這邊的正常些，他能接受。
杰奧森聳聳肩，“我這就當是，你對我的嘉獎了。”
說的赫紋語，還是那么怪腔怪調。
夫勒埃弗拉小心翼翼的戳了戳西芙利茲，“類王都是臉皮這么厚的嗎？”極小聲嗶嗶。
李博陽不由低頭嘴角微抽，他怕自己沒忍住真笑出來。
夫勒埃弗拉你可真是個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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