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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95章 情蠱,相忘于江湖

    上官幽蘭起身回了內室。

    內室中,一個人坐在桌邊,面色蒼白虛弱。

    他一襲白衣,面目俊美,只是有一雙陰鷙的眼睛,赫然是烏覲。

    “先生說的沒錯,本公主的房間果然被翻找過了。”上官幽蘭萬分慶幸聽了烏覲的話。

    她在文石峰用掉了所有的符紙,自然要找烏覲再弄些新的。

    但烏覲說符紙容易露出破綻,萬一被蕭驚瀾發現,就會成為她最大的把柄。

    而現在,蕭驚瀾果然來查她了。

    他對自己竟然如此懷疑,上官幽蘭只要一想到這一點就堵得慌,可又毫無辦法。

    “這并非我的功勞,公主該慶幸的是皇后娘娘英明。”烏覲弱聲說道。

    他說的皇后娘娘自然是鳳安然。

    原本,他也只打算再弄些符紙給上官幽蘭,但鳳安然卻讓他想辦法不用符紙也能讓上官幽蘭使出控水之力,而且,開出了他無法拒絕的條件。

    “母后向來都是如此有遠見。”上官幽蘭不得不服,似乎從小到大,她母后就算無遺漏,不管什么事情都能先想在前面,若非如此,她父皇也不會這么容易就能登上皇位。

    她在烏覲旁邊的凳子坐下,把袖口卷到手臂上,說道:“那個符還沒弄完,辛苦烏神醫把它弄完吧。”

    烏覲神情陰沉,上官幽蘭沒看到他現在虛弱成什么樣子了嗎?竟還逼他刻符。

    想要不用符紙就能控水,只有一個方法,就是把符直接刻在那個人的身上。

    可想要刻這樣的符,刻符的顏料,就必須是他的精血。

    精血為墨,人身為引,做一道人皮符。

    這個符大約可以控水十次左右,而耗費的他的精血,卻至少要兩三年才能養過來。

    可是,想到鳳安然開出的條件,烏覲咬了咬牙,終究在舌尖上一咬,再次逼出一點心頭血來。

    那血色澤并不鮮亮,甚至深紅到有一點泛黑。

    烏覲就蘸著這個血,在上官幽蘭的手臂上畫了起來。

    那個符已經完成了十之八九,只差最后一點就能全部完成。

    可就是這一點,烏覲卻畫得極為艱難。

    他的汗大滴大滴的落下,終于,在他快要昏過去的時候,終于把那個符畫完了。

    “此符只能使用十次,若是調水量大,次數還要更少,公主慎用。”烏覲強撐著說道:“我想要再畫此符,至少三年之后。”

    居然要這么久?上官幽蘭本來沒怎么放在心上,現在也不得不得重視,連忙點了點頭。

    烏覲眼睛微微閉上,他是真的不行了,只想休息。

    上官幽蘭也看出這一點,起身往外走去。

    走到門口,她忽然想起什么,轉頭問道:“烏先生,你先前說過的情蠱,真的有用嗎?”

    繼位大典之后她就要把鳳無憂放出來,若是情蠱沒用,她不就白忙活了。

    “公主放心,情蠱子母雙蠱,母蠱在你身上,無論誰中了子蠱,都必然會對你死心塌地。繼位控水之時,你只要把子蠱藏在水中,越機潑在蕭驚瀾的身上,子蠱自會從他的皮膚中鉆進去,保證鬼神不知。”

    上官幽蘭聞言,終于露出放心之色色:“此事若是能成,本公主定會好好謝謝烏神醫!”

    烏覲并不稀罕她的謝意,他要的東西,東林皇后自會給他。他現在只想讓上官幽蘭快點走,他好休息一會兒。

    可上官幽蘭走后,他才剛閉上眼睛,就被人弄醒。

    “皇后娘娘……”烏覲十分不快,但看到眼前的人,還是強打起精神。

    來的人居然是鳳安然。

    對這位前芳洲公主,現東林皇后,烏覲一直都十分忌憚。

    她總是能提出讓自己根本不能拒絕的條件,心機之深沉,簡直難測。

    “烏先生要辦的事情都辦完了,還要留在這里嗎?”鳳安然淡聲說著。

    聞言,烏覲的神情瞬間不悅起來,鳳安然這是什么意思?要過河拆橋嗎?

    他把上官幽蘭控水的事情解決了,現在就想把他一腳踢開?

    可,他還有沒發作出來,鳳安然就已經淡聲說道:“幽蘭身邊有蕭驚瀾的人,烏先生了為了自己的安全著想,還是離幽蘭遠一些為好。”

    一語驚醒夢中人。

    蕭驚瀾已經查過上官幽蘭的房間,沒查出東西,自然會往別的方面想。

    而他的身份,暫時卻還不能曝光。

    他不顧身體的虛弱,硬是從床下來,拱手道:“多虧皇后娘娘提醒。”

    “嗯。”鳳安然點了點頭,往旁邊讓了一下,指著一個方向道:“烏先生從這里走吧。”

    那個方向原本是墻,現在卻多出了一個洞口。

    烏覲這才知道,這房間里也是大有文章。

    原本他還奇怪鳳安然怎么會知道這個秘道,可轉念就想起鳳安然當年就住在這里,這根本是她的地盤,立時釋然。

    他也不多話,邁步就往秘道走去。

    鳳安然看著他的身影消失,身子一 ,身子一轉,又在書格上轉了一下。

    在書格的后面,又出現了一個洞口。

    鳳安然毫不猶豫走進去。

    整個房間瞬間空了,仿佛從沒有人來過。

    ……

    鳳無憂張開眼睛。

    她怔了一瞬,才想起昏迷前發生的事情。

    立時,她一個激靈坐了起來。

    她在芳洲還有許多事情要做,賀蘭玖不會把她帶走了吧?

    這一坐起,才發現她居然是在一個景色極為優美的地方。

    雖然還是冬季,可是這里的溫度明顯要比別的地方高一些。

    四周草木蔥籠,有幾枝花期早的花兒已經結出了小小的花苞,不遠處水聲淙淙,只聽聲音,也能想到溪水有多清澈。

    這里是哪里?

    還有水聲,應該還在芳洲吧?

    “這里是秘密基地。”

    一道聲音忽然傳來,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的,解開了她的疑惑。

    鳳無憂順著聲音看過去,就見賀蘭玖屈著腿坐在離她不遠的地方,靜靜地看著她。

    脖頸后傳來一陣酸疼。

    鳳無憂一語不發,立刻朝水邊走去。

    “鳳無憂,你別做無用功了。這里離白芷洲至少有大半日的時間,而且地形隱蔽,沒有人指引,根本不可能出去。”

    賀蘭玖站起來,跟著鳳無憂的一道走。

    他打暈她之后,就一路劃著船把她帶來了這里。

    鳳無憂豁地止步,冷然看向他。

    “這就是第三件事情?”

    除了這個,她想不出賀蘭玖為什么要打暈自己。

    “是。”賀蘭玖被那目光看得心頭發緊,可還是艱難地承認。

    “第三件事到底是什么?”

    賀蘭玖沉默了一下,便開口說道:“絕對不能讓你出現在繼位大典上。”

    先前他不能說,可現在,他已經做了,自然也就沒有什么不能說的。

    呵……

    鳳無憂冷笑一聲,上官幽蘭繼位之后,緊接著蕭老夫人就會讓蕭驚瀾娶她,這種時候,她若是在,自然是天大的麻煩。

    賀蘭玖真是幫了上官幽蘭好大的一個忙。

    鳳無憂轉頭,再次往水邊走去。

    芳洲除了島就是水,只要到了水邊,找到船,總能去往白芷洲。

    不知上官幽蘭在繼位大典上到底要做什么,可她心底一直有一個聲音,告訴她,絕不能讓上官幽蘭繼位。

    所以,哪怕她現在完全沒有任何證據,也一定要去白芷洲。

    “鳳無憂!”賀蘭玖幾步追上來,一把拉住她。

    “放手!”鳳無憂冷聲喝斥。

    她對賀蘭玖,已經再沒有一絲半點的信任。

    冰冷的語氣,讓賀蘭玖心都縮成一團。

    無憂,我并非故意的。

    這是最后一次,真的是最后一次。

    從此之后,無論你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為你去做,可好?

    “這里水道復雜,你到不了白芷洲的。”賀蘭玖道:“你只要在這里呆到明天傍晚,這里雖然偏僻,可也絕對安全,沒有任何人能找到這里。明晚我就來接你,到時,我帶你去南越可好?無憂,你答應過我,要和我一同去南越。”

    是,她的確是答應過他要去南越。

    可是,她要去的是她朋友的國家,那個人表面玩世不恭,實際上細心又周到,他總是和她抬杠拌嘴,可每一次都會讓著她。

    那個人是她信任的人,不是一次又一次背叛她的人。

    “賀蘭玖,你現在帶我回白芷洲,我們之間的事情,就算扯平。”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提出最后的建議。

    她不欠他,他也不欠她,從此,相見不識,相忘于江湖。

    賀蘭玖似被人重重一拳擊在心口,他知道,這是他最后的機會。

    可是……

    “無憂,只在這里呆一天,明日晚……明日下午,我便來接你。”

    鳳無憂閉了閉眼睛。

    看來,他們是沒有什么好說了。

    一天,這一天會發生多少事情?

    上官幽蘭會繼位,蕭驚瀾會娶上官幽蘭。

    芳洲,會易主。

    她轉身,繼續往水邊走去。

    不知這個島和周邊島嶼的距離有多遠,她若是游水,有沒有可能游到周邊的島嶼上去?

    前世的時候,她武裝泅渡的成績很不錯,游個幾公里,應該沒有問題。

    “鳳無憂!”賀蘭玖又一次追上她,用力拉住她。

    “別碰我。”鳳無憂目光嫌惡地盯著賀蘭玖。

    賀蘭玖在那樣的目光下幾乎難以為繼,卻咬牙仍是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