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說 > 新白蛇問仙 > 第一千四百章 搭船
    白雨珺坐了一宿。

    尚有余溫的篝火繼朝霞,獸吼蟲鳴聽了整夜,終于天色放亮。

    有點兒疲倦的白雨珺看看天氣,濃云燒的通紅,俗話說早霞不出門,估摸著要下雨了。

    無比懷念皇宮里小小居所, 野外枯坐哪有被窩香。

    地上涼,濕氣太重,解下馬鞍當凳子。

    野外隨便在地上睡覺可不是好事,尤其孩童更要注意。

    白雨珺記得還在神華山那會兒,有次下山診治遇見個直不起腰的孩子,腰彎的像個蝦,細問才知道孩子貪玩迷路, 入夜后困得不行躺地上睡覺,第二天就再也直不起腰。

    雖然不是絕對但概率挺高, 這事兒給某白留下很深的印象,暗道人類幼崽不結實,自己打小天天睡地洞來著。

    清晨林子里薄薄霧氣里鳥鳴空靈,某白呵欠連連。

    大樹下露水少,不會打濕衣服。

    脖子發酸,渾身疲乏。

    打呵欠張開雙臂用力伸懶腰,用清涼山溪刷牙洗臉。

    好不容易把馬鞍裝上去,收拾一番繼續上路,暗道今晚定要尋個客棧住店休息,肉干果脯也吃完了,得備些食物。

    馬背顛簸半晌。

    照著之前記住的地圖趕往渡口。

    河邊。

    側身乘馬的白雨珺一動不動,和同樣一動不動的馬匹看向渡口。

    左右看看,找見半截石碑,確認這里就是地圖上的宋家渡。

    幾只漆黑烏鴉啊啊叫著從頭頂飛過。

    附滿青苔的木樁,缺一塊壞一塊的木板,以上幾樣舊物構成了傳說中的渡口碼頭,以及那塊半殘石碑。

    并非想象中車水馬龍船帆連片的模樣, 非常寒酸。

    馬匹長臉回頭擔憂的看了某白一眼, 它本能的不想走那幾塊爛木板。

    帶有江水味道的風吹得雜草亂晃,岸邊僅露幾塊木板腐朽的沉船,厚厚一層綠毛隨浪搖擺,淤泥可見河蚌爬過的痕跡。

    江很寬,待了片刻,有一條大船過路。

    船上有兵器撞擊聲和慘叫聲,接著有壯漢往江里扔重物。

    白雨珺搖搖頭。

    舊時代特色,落后又原始。

    眼角余光瞥了眼草叢里探頭探腦倆毛賊,明顯不如江上水賊混得好,蓬頭垢面破衣裳,連雙鞋都沒得,手拿兩把銹跡斑斑斷刀趴草叢里竊竊私語,殊不知被聽得一清二楚。

    “誰家小女娃獨自在外行走,絕對有錢,一般人家長不出這模樣。”

    “廢話!老子活了三十多年都沒見過那布料,能沒錢嗎!”

    倆毛賊也不管草叢里的蟲子亂爬,四處張望。

    “還等啥?萬一肥羊跑了咋辦?”

    一根筋的家伙收起刀躍躍欲試,反正就一小女娃,犯不上動刀子,生怕跑了生意。

    冷不丁被一巴掌拍腦袋。

    “憨貨!你以為咱倆當了十幾年賊沒被抓是因為好運嗎?”

    年長的瘦高個恨鐵不成鋼又是一巴掌。

    憨賊摸腦袋很委屈。

    “咱們運氣本來就好啊”

    “爛泥扶不上墻!能活到現在是因為老子精明!做事要動腦子, 女娃肯定是大戶人家的孩子,先看看后邊有沒有家丁護院跟著,再等會兒,沒人就動手。”

    “哎,俺聽你的。”

    倆人繼續趴草叢里東張西望。

    碼頭邊。

    白雨珺等了會兒,覺得確實不能有船來。

    “一會兒就能登船了。”

    自言自 p;自言自語嘟囔一句,很悠閑隨意。

    谷揭

    片刻后,遠處深水有陰影快速靠近破爛碼頭。

    倆毛賊沒看見路上有人來,稍微猶豫決定動手打劫,收起武器就從草叢里起身貓腰偷偷朝碼頭摸過去,害人性命想法不敢有,只求搶點銀錢。

    貓腰往前跑,跑著跑著看見女娃下馬,拽馬往碼頭去。

    “快!別讓肥羊跑了!”

    臉上衣服上沾了草葉的毛賊用力跑,仿佛看見銀子在熱情招手。

    跑著跑著,終于能看見破爛碼頭。

    突然。

    奔跑的勢頭硬生生剎住。

    “”

    二人睜大的雙眼滿是不可思議,雙腿一軟跌倒在地,坐地上手腳并用往后退,銹刀掉了也顧不上撿,恨不得長出八條腿逃離宋家渡

    碼頭盡頭,白雨珺用力拽韁繩,把瞪大眼睛四腿哆嗦的馬拽上老鱉殼。

    某白想搭船,命運冥冥中操縱河神來此相助,就是這么的簡單。

    此地河神是個房子般巨大的老鱉,外貌和普通老鱉沒啥區別,嘴角兩根長長拖地須子比較有特色。

    直到現在,老鱉也不知小女娃是誰。

    倆毛賊看見白雨珺走上巨鱉后背,而后平穩的離開碼頭。

    瘦高個用指甲蓋里滿是污泥的手指著遠去的背影。

    嘴巴哆嗦說話不利索。

    “神神神神神神仙”

    白雨珺看著嚇壞了的馬匹搖頭無語,見到水脈河神就嚇成這樣,看見兇神惡煞的妖獸啥結果可想而知。

    吹著清涼江風,先把坐騎問題暫時放一邊。

    “河神。”

    “小神在。”

    “往下游百里,再轉入支流五十里,另外,我不想被打擾。”

    “小神明白,請坐穩。”

    老鱉活久成精,懂得什么不該問什么話不該說,只顧悶頭趕路。

    施展神通令江面水汽彌漫擋住視線,巨鱉游得飛快,很快超過剛剛打斗拋尸的大船,消失在濃霧里。

    不出所料下雨了,細雨綿綿,平靜江面布滿轉瞬即逝的坑坑點點。

    撐開紙傘,看江上雨。

    “下雨真好。”

    某白喜歡下雨天。

    不得不夸贊巨鱉又快又穩。

    甭管激流還是漩渦,沒有絲毫顛簸,這點本事對水神而言輕而易舉。

    路過水流湍急的河道,白雨珺聽見濃霧里陣陣號子聲,很快,近距離與一艘大船擦肩而過。

    貼著大船超過去后,瞧見大船另一側數不清繩索斜向前伸進霧里,待迷霧稀薄的短暫空隙時,看見沿岸數百纖夫一步步拉動大船。

    繩索連著搭船和纖夫。

    有少壯也有上了歲數的漢子,皮膚曬成銅色,簡單弄塊舊布當衣裳,甚至干脆光著。

    身體前傾,小腿肌肉繃緊。

    吼出在這峽谷間回蕩無數年的號子,赤腳踩過早已磨平的巖石。

    江霧又遮掩了視線,自始至終,那些漢子們沒有抬頭看一眼,眼睛里只有岸邊熟悉的濕滑石頭。

    低著頭,看見的是一步一步向前的腳掌。

    這煙雨在白雨珺眼里是風景,對他們而言會更累。

    老鱉游得飛快。

    渾厚號子聲漸漸遠去。

    白雨珺嘆氣,曾見過太多人年少輕狂,立志庇佑天下寒士俱歡顏。

    或許,他們眼里的天下寒士是指家道中落的寒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