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寧瞧著男人那如大白般的眼神,縱是有氣也無氣了。
怎奈她這人,最是吃軟不吃硬。
眼角余光無意側去,方才看見周邊一個個人兒,和一雙雙驚訝不止的眼睛。
這一回,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誠然,她也沒打算洗。
清清白白過淤河,干干凈凈沐風雪,有何要洗的?
“沈小姐與沈大宗師的關系當真是好。”
明華公主意有所指地出聲:“原還以為沈小姐是有意我十七皇叔的,沒想到大宗師一來,我十七皇叔,竟什么都不是了。”
這番話自是一舉兩得。
沈大宗師必然會以為沈寧是水性楊花,見高忘低的人。
且事情傳到了十七皇叔的耳朵里,還能斷掉與十七皇叔尚未萌芽的關系。
尤其是當她看到沈大宗師面具之上的眉頭微皺,心里難免衍生出了得意之情。
卻不想,這位大宗師,腦子里想的又是北淵王與他,誰更重要的無腦問題了。
知他者如沈寧,眸子淡淡一掃,便知這廝又在鉆滿是水的牛角尖了。
此題如死局。
無解。
“明華,莫要胡言。”
太子不怒自威道了一聲,轉瞬便朝沈云作了作揖,恂恂有禮道:“皇妹還是個孩子,不知事,總是口無遮攔的,沈尊莫怪。”
他這位儲君,在實力至上的大宗師面前,也得是恭恭敬敬的。
“太子殿下說話倒是有趣。”
沈云淡淡笑:“本尊有生之年,還是頭一回看到這么老的孩子。”
說到“老”字的時候,咬字極重,強調重點,然后便心滿意足地看見明華公主的臉色漸漸陰沉了下去。
似明華公主這般視容貌美色為重的人,自然覺得沈云的話語刺耳。
但她就算個貴為一國公主,又深受元和皇帝的寵愛,面對著大宗師時,也不敢興風作浪。
太子聞言,卻是如鯁在喉。
倒是那位武癡七皇子,是個心眼直的,張口便說:“太子皇兄,沈尊說的是,明華都這么大的人了,若還是孩子的話,在座的諸位,哪個又不是小孩呢,戰死于北幽的英雄,也都是上京的孩子。”
太子扯著唇笑了笑,“確實如此。”
五皇子沉了沉眸,嗓音一低,便道:“明華,還不給沈將軍賠禮致歉。”
明華公主難以置信地縮著杏眸。
看著五皇子的眸底深處,有一絲不明顯的忌憚之色。
“沈將軍,抱歉,是本公主失禮了。”
明華公主行至沈寧的身邊,款款地低下了頭顱。
然而,沈寧許久都不曾說話,只得讓她保持著垂首的姿勢。
沈寧好似未曾聽到般,而是摸著下巴陷入了沉思。
明華公主對她的敵意實在是深,雖無什么高深的計策和謀略,卻如蒼蠅般時而出現,也是叫人厭煩得很。
良久,明華公主的脖子都有些酸了,沈寧才笑吟吟地道:“既是知錯,改過便好了。”
明華公主驀地抬眸瞪向了沈寧,狠戾地咬著牙,毒辣從心頭來,雙眼似欲迸發出陰鷙的恨意。
通常來說,沈寧得說些場面話挽回她皇家公主的身份和顏面,卻不曾想,沈寧竟堂而皇之的讓她改過,日后還能她明華在皇城如何立足,豈非走到哪都要因今日之事被人戳脊梁骨?
“沈寧!”夾雜著怒火的兩個字,從明華公主的嗓子眼里給蹦出來。
“我不是說了嗎,公主好好改過便可,又何必追著我來要道歉。”
“我這人啊,一向寬宏大度得很,公主不必被此事所拘束。”
沈寧依舊是笑著開口說話的,眼神卻愈發的薄涼如冰。
一番話下來,把明華公主氣得胸腔內怒火滔天,卻是被堵成了個埡口無語。
更讓明華公主可恨的是,不管她在父皇面前說過沈寧多少次,父皇都只會呵斥她,而不會說半句有關于沈寧的不是。
到了傍晚,明華公主都是帶著一肚子的氣回府,紅梅園的學生與皇家眾人,都已陸陸續續散去。
沈寧坐上馬車的時候,沈大宗師亦步亦趨的跟著不說,還沒皮沒臉的找個了借口,“本尊的腳踝歪了,怕是要借貴院的馬車一用。”
“大宗師要用的馬車,豈有不借的道理,我這就去跟陳瓊她們擠擠一輛,這輛就給大宗師您了。”
沈寧才挪了挪腳步,還沒走向陳瓊,手腕就被男人修長微涼的手攥住,稍稍用力便帶進了馬車之內。
“將軍便這般討厭本尊?”
“不是討厭。”沈寧找了個位置坐好,一本正經道:“是男女授受不親。”
“將軍可以把本尊當成女人。”
“沈某也怕大宗師有斷袖之癖。”
“那把我當做大白好了。”
“聽聞古時有不被世俗所接受的人犬之戀。”
“沈寧!”
男人惱了,郁悶地望向她。
沈寧抬眸,泛著漣漪般的笑意,眸底倒映出男人冰冷的面具。
她喜歡逗他。
像逗大白那樣。
很好玩。
是枯燥人生里,難得的趣事。
或許,更像是從前在三春山時,年紀幼小的她,被燕云澈逗時一樣。
常言道,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這筆仇,她沒用十年就還給男人了。
從窗外折射進馬車內的光里,微塵在彼此中間躍動飛舞。
忽的,男人傾身而至,面具下側削薄的唇,抵在她柔軟淺紅的唇畔上。
像是溺在海水。
海水里燃起了光火。
然后沖到天穹,綻放出了漫天的火樹銀花。
是毫無征兆的。
是怦然心動的。
被風掀至一半的簾子,吹拂進了臘月的風雪。
瓷白的雪花,落在她的眼睫,將肌膚襯照的如羊脂玉般的透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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