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紗,柔和了女人清純嫵媚的面容。
也柔和了謝欽,心底盤踞許久的冷硬。
尤其程杏那雙澄澈清透的杏眸里,第一次面對他時,寫滿了坦然。
不像之前說喜歡他的那次。
說著喜歡,眼神卻是羞怯的,躲閃著的。
叫人覺得是被逼迫的。
不甚情愿的。
這一回,他明確地從她的身上,感受到了真心實意喜歡時,被特殊對待的偏愛。
很。
驚喜。
心口那處,酸漲漲的,眼角也有些熱。
謝欽抓著保鮮盒的手指,無意識地捏緊,凝望著程杏,久久無言。
程杏的臉頰發燙,卻強撐著沒有避開跟謝欽目光的對視。
今晚上,被他握著腰癡纏時,他激憤之下說的那些騷話,此刻原封不動在腦海里滾動起來。
“我跟裴承,誰大?”
“裴承能比我,還能叫你快樂嗎?”
“程小姐吃我吃得那么起勁,是不是很爽?”
“你的子宮,讓他進過嗎?”
“……”
聽到他三句話不離裴承,程杏某個瞬間福至心靈。
她驚訝的發現,謝欽,其實像極了在心里胡思亂想他跟丁嫻私下相處會如何的她。
只不過,兩個人的做法,不一樣罷了。
謝欽懷疑她,所以審視,質問,逼迫她。
他將自己的不滿,發泄在了她的身上。
而她懷疑他,卻會心灰意冷,裝死,膽怯逃避。
將所有的情緒,藏在自己心里,藏得嚴嚴實實。
實在憋不住了,才敢問一句。
究其原因。
還是因為骨子里的不自信。
經年之下,在催債人的欺壓打罵,鄰居的白眼加冷嘲熱諷,同齡人的辱罵欺負中,狼狽掙扎,跌跌撞撞長大的程杏。
她敏感又怯懦。
脆弱又渺小。
連喜歡,都是羞羞怯怯,不敢聲張的。
也根本不敢奢望什么。
甚至直到此刻。
程杏都始終不敢確定,謝欽對裴承的吃味。
究竟是因為他對她身體的獨占欲,還是,她自身。
程杏攥緊了手。
初冬的夜風微冷,逗留在外的指尖,被風兒俏皮玩弄后,涼冰冰的。
卻也將她因羞澀而升起的熱意,中和了下來。
發熱的頭腦,也變得更加清晰。
清晰到,她聽見了自己的聲音。
“謝醫生,我喜歡你。”
所以,謝欽。
在貪戀她身子溫暖的時候,能不能稍微移移目光,看看她這個人。
謝欽狹眸深深盯視著程杏。
在她話音落定后,唇角上翹的弧度壓都壓不住了。
這次,她沒有喝醉,他也沒有逼問她。
可是她自己說的她喜歡他呢!
那雙櫻紅色的薄唇,剛彎起張開,剛說了個我字,就被電話鈴聲打斷。
獨屬于謝家暗衛頭領的鈴聲,打破了柔和甜蜜的氛圍。
謝欽神情一怔,斂了容色。
視線錯開程杏的眸子,落到了一側的梧桐樹上。
凸出虬曲的樹干上,碎影斑駁,深深又淺淺。
如籠在心頭的那些陰翳。
刺耳的鈴聲還在繼續。
謝欽薄唇微微抿起,淡淡道,“你先回去吧。”
就轉過身,接著電話離開了。
程杏站在原地,注視著他的背影。
慢慢垂下了頭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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