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儉,今天石夫人來了。”沈姮將事情說了下。

  “正式詔令還沒下來,你不高興我升官了?”謝儉一邊凈手一邊看著她。

  “當然高興。就是有些奇怪,怎么是你升官了呢?”那么多人呢。

  “我籌謀了這么久,不是我升官,還能是誰?”謝儉坐上了床,對妻子,他不隱瞞。

  沈姮眨眨眼,沒想到謝儉會直接承認:“可你現在還只是個小官啊,你哪來的能力能讓那些大人都聽你的?”他再厲害,那也是以后的事了。

  “我以前不是跟你說過,”謝儉指了指桌上的那些案卷備份:“那些書卷上都寫了每位大人所經所處理的事。我對他們的了解比他們對他們自己還了解。”

  當熟悉一個人時,算計也就不難了。

  人的想法都很單一,只關心跟自己有關的事,他要做到的便是去關心跟他們有關的事情。

  當然,他也有幫他的人。

  除了王內侍之外的人,這也是他為自己準備的后路。

  沈姮看著這些他剛拿回來的案卷,從進入中書省第一天開始,他每天都是看到深夜的,好吧,能成為日后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人總有過人之處,想到石夫人對他感激地樣子,看來這家伙還是給人留了后路的。

  松了口氣,只要不像歷史上所說的趕盡殺絕,她也沒什么好擔心的,沈姮笑瞇瞇的拍拍身邊的位置:“阿儉,睡吧。”

  謝儉躺下,很自然地摟過妻子。

  沈姮又想到了圓房的事,不禁抬眸看了他一眼,這家伙的長相是屬于那種越長開越出挑的,就是冷淡了些。大嫂說他小時候很愛笑,在謝父出了事后,笑容不再有,每天精神都緊繃,受不得別人半點說。

  可偏偏,別人總是戳著他的痛處來說。

  沈姮還記得她剛穿來時,他動不動就情緒崩壞一副要干架的模樣,如今卻能不動聲色地游走在各同僚之間。

  拔苗助長得太快,從兒童一下子過渡到了成年,再要變回以前那種愛笑的性子怕是不可能了。

  不知道謝儉笑起來會是什么樣子?

  謝儉張開雙眼,握住放在他臉上的手,看著他輕問:“怎么了?”

  “阿儉,笑一個?”

  謝儉:“……”重新閉上眼:“睡覺。”

  沈姮只好先睡覺。

  謝儉升為中書侍郎那日,陸紀安,孟宣朗,武晉,古鋒,于威幾人都過來祝賀。

  “子玄,你怎么能這般厲害?那些人一個個都是從人精堆里爬出來的人物。”武晉聽到這個消息時,以為耳朵出了問題。

  孟宣朗搖搖頭:“那些都是事兒精,真正人精的就他一個。”

  謝儉舉起酒盞:“作為人精的好友,你們與有榮焉,干。”

  孟宣朗,武晉:“……”

  古鋒和于威在旁哈哈大笑,倆人也一起拿起酒盞干了過去:“沈娘子,你也一起來。”

  沈姮端起酒盞。

  陸紀安含笑地看著眼前的這幾個學生,目光落在謝儉身上時,心里有幾分憂心,別以為他不知道,阿儉很多事瞞著他,就拿眼前的事來說,絕不是僅僅一人之力就能完成的。

  不過,這件事他做得不錯,旁人并沒有因此而懷疑他什么,甚至還聽到一些人夸贊他。

  “你們怎么都不吃菜呀?快吃,都涼了。”夏氏端上魚。

  “夏娘子,菜也差不多了,你也快來用飯吧。”馮嬤嬤笑喊著。

  “還有最后一碗湯。”夏氏吩咐著珍珠去把薯粉取來。

  “嬤嬤,咱們也干一杯。”沈姮舉杯。

  “好。武鼎的這雪醉真是不錯,我老婆子也愛喝。”

  “是呀。這酒甘醇,卻又不醉人。”最重要的是度數不高,后勁也不強,很適合踏青,秋游這種日子帶出去,沈姮喜歡。

  用完飯,古鋒和于威早早地離開,陸紀安,武晉,孟宣朗,謝儉四人則去了書房。

  沈姮端著茶水進去時,孟宣朗正說著一些御史臺的感受:“是是非非,就算曲折離奇,真便是真,假就是假。士大夫憂國憂民,當有其心,不當有空語。”

  武晉點點頭:“說得有理。”

  謝儉看了孟宣朗一眼:“矜而不爭,群而不黨。想做自己,想獨善其身,身在混沌之中,又怎可能做到?”

  武晉點點頭:“說得有理。”

  孟宣朗被噎了下:“壁立千仞,無欲則剛。”

  武晉想了想:“對。”

  謝儉淡淡道:“失怙(hù)之人,隨波逐流。”

  武晉想了想,正要點頭,見孟宣朗狠狠地瞪著自己,撓撓頭,嘀咕:“阿儉說得也對嘛。”

  “你再杠,你再杠?”孟宣朗氣呼呼地看著謝儉。

  誰杠?謝儉冷笑,每次說不過就用一招,真是幼稚,懶得跟他一般見識,閉口不語。

  “夫子,你看他,我就說他心性不堅,這樣下去,以后指不定要成為大奸臣了。”孟宣朗對好友的未來充滿了憂心。

  正上茶的沈姮一臉驚訝地看著孟宣朗,孟小公子無意間的一句話道破了天機啊,收回視線時發現大家都在看著自己,這才發現杯子已經滿水了,忙讓阿蟬過來擦干。

  陸紀安淡淡一笑:“世人對讀書人和為官者要求極高,你們可知為何?”

  “為何?”武晉問。

  這問題謝儉和孟宣朗自然是知道,能長篇大論,一時卻又不知如何表達。

  “他們維持的是人間的秩序。百姓犯法,還能寬恕。可若讀書人為惡,世間便再無教化之人。為官者作惡犯法,天下就再無禁治之人。從此,世間大亂,哪還有安身立命所在?”陸紀安笑看著幾人。

  沈姮聽著直點頭,每個身份都有其身份所在的責任,卻又總是講不清責任兩字的含義,甚至很多人頗為反感,誰也不喜歡這種壓力啊。

  陸大人的話,讓人靈臺瞬間清明。

  我們現在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建立一個能讓所有人安身立命所在的美好世界啊。

  陸紀安又見到了一雙看著他總是含笑閃亮的眼睛,略微有些尷尬,身為女子,還是需要內斂一些,更內斂一些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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