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那個矮個子馬匪就又來了馬廄這邊,付仁讓他幫忙去河邊挖一些黏土來。
他疑惑地問為什么,而付仁卻是告訴他寨子里的伙食不行。
人想要開心,吃的東西就不能差。
而在他老家那邊,有一道美食名為叫花雞,味道鮮嫩無比。
如果那個小丫頭吃到了這種美食,心情一定會變好,心病也就會有所緩解。
雖然矮個子馬匪有些不太相信,但是看到付仁描繪的那叫花雞有多么多么好吃的樣子,他也忍不住有些好奇了起來。
拿荷葉和土把雞包起來放在土坑里燒?
他還從來沒見過這么奇怪的燒雞方式呢,這樣做出來的燒雞真的好吃嗎?
出于想見識一下的心態,他并沒有拒絕這件事,反正這一天天的他也沒什么事做,整天在寨子里瞎晃悠。
付仁目送著他離開,嘴角不自覺地微微上揚了起來。
剛一回頭,他便見到了早上去清理馬廄回來的曲老,頓時目光微閃上前一步道:“曲老,你知道這些馬匪下一次下山會是什么時候嗎?”
曲老皺眉:“你問這個做什么?”
“你昨晚不是說只要我帶你離開這,你就教我練武的嗎?”付仁一臉認真地看著他道。
對方聞言一愣,隨后上下看了他一眼道:“你小子認真的?”
“我可是勸你最好不要亂來,就算到時候大部分馬匪都下山了,寨子里也會留下幾個人,這些人隨便一個砍你都跟砍小雞崽子似的。”
曲老語氣帶有告誡之意,他可不覺得面前這瘦胳膊瘦腿的弱書生會是那些馬匪的對手。
付仁聞言卻是微微一笑,拍了拍胸脯道:“山人自有妙計,曲老快告訴我他們一般什么時候會下山?”
見他如此胸有成竹的模樣,曲老眉頭緊皺,狐疑地瞅了他幾眼,心中不免升起了幾分好奇之意。
平常的人到了這馬匪窩窩里早都嚇的六神無主了,這小子看起來一股子書卷氣,怎么膽兒倒是挺肥?
“不是明天就是后天,這些馬匪每隔一兩天就會下山轉悠一趟。”
雖然不知道面前的小子是哪來的自信,但是曲老還開口將自己所知道的情況說了出去。
“就在這兩天嗎……”付仁聞言眸光微閃,隨后又詳細問了一下那些馬匪一般會離寨子多長時間,會走多遠之類的。
見他問的這么詳細,曲老眉頭更是皺了起來,他隱隱覺得面前這小子不是在跟他開玩笑,而是真的計劃著要逃出去。
“你究竟有什么打算,你想清楚,一旦失敗了,那可就沒命了!”曲老語氣嚴肅地說道。
付仁聞言目光微閃,緩緩嘆氣。
他又何嘗不知一旦計劃失敗自己就會沒命,但這么坐以待斃下去,他也遲早會死。
一個月后那馬匪當家的沒有發現商隊,他想不死都難。
而且,他并不想將自己的生死交給那些喜怒無常,以殺人為樂的馬匪手上。
所以他必須要自己想辦法逃出去。
命,只有掌握在自己手上才是最令人安心的。
“失敗便失敗吧。”
他嘆了口氣,緩緩側過臉去看著漸漸高升的烈日,目光閃爍著輕聲開口。
“我命由我不由天。”
短短七個字落下,一旁的獨臂老者卻是驀然一怔,愣愣看著面前不過才二十出頭,渾身書卷氣十足的瘦弱青年。
很難想象,剛才那七個字,竟然是從他口中說出來的。
“我命由我不由天……”
曲老呢喃重復了一遍這七個字,眸光閃動似乎隱有一絲光亮升了起來,但看著自己空蕩蕩的右臂很快又黯淡了下去。
“付小子,如果你真的帶我從這里走出去了,我一定教你練武,你也不準反悔不學,反悔的生兒子沒屁眼!”
他抬起眸子,緊緊盯著面前的瘦弱青年,語氣略顯嚴肅。
看著氣質相比之前的頹廢略微有些變化的獨臂老者,付仁愣了一下,隨后咧嘴笑道:“行,那就這么說定了!”
說罷,他便轉頭又接著去搗鼓那箱煙花去了。
昨天只是把它們都拆開了而已,今天他要把這些硝石和火藥都分好比例,看看能做出幾個土制炸彈出來。
等那個矮個子馬匪帶黏土回來,他就可以開始準備了。
獨臂老者站在木屋外,渾濁的雙眼映著日光下蹲在角落搗鼓著煙花的青年。
他心中不免有些期待了起來,想看看對方能給自己帶來怎樣的驚喜,想看看這瘦弱的青年要如何敵過那些殺人如麻的馬匪……
……
此刻,遠在數十里外的官道上,山風和煦,帶起些許塵土飛舞,略顯荒涼。
而在官道的盡頭,緩緩有一架造型雅致的馬車出現,車廂通體都是紫檀木所造,哪怕是門簾也是上好的蠶絲青簾。
而駕駛馬車的,是一名看起來二十多歲,面容凌厲的黑衣青年,背后背著一個木匣子,氣質冷峻。
“先生,都找了這么多天還沒消息,桃安先生也許已經遭遇了不測。”
黑衣青年一邊駕著馬車,一邊回頭說道,語氣有些冷。
他的話音落下,車廂的竹簾便被人從里面掀開,露出一位兩鬢斑白,穿著青色儒衫的中年。
中年留著一小撮山羊胡,顯得氣質很是儒雅隨和,神色始終給人一種如沐春風之感。
中年正是武國鎮國書院的副院長,宋安民,字新雨。
而外面駕車的黑衣青年叫做顧思恒,是他的隨身護衛,是個三境武夫。
“思恒啊,莫老先生臨終前說的話,你忘了?”中年看著外面有些灰蒙蒙像是要下雨的天氣,輕聲開口,聲音也是醇厚中和。
顧思恒神色依舊冰冷道:“他只是莫老先生游歷時收的一名弟子,是否真的有能力搭救如今的武國尚未可知,而以先生您的身份,如果被人知道來到了這么偏遠的地方,恐怕……”
他話沒有說完,宋安民便是笑著開口打斷。
“思恒,你還是太年輕了。”
顧思恒聞言劍眉微皺,有些疑惑地回頭看去,似乎不明白對方這話是什么意思。
“此次我和你出門是輕裝簡行,除了書院內部的幾人,沒有人知道的。”宋安民悠悠開口。
話音落下,顧思恒眼中光芒微閃,瞬間想到了一些什么道:“先生是想揪出書院內部的探子?”
宋安民目光悠悠地看著遠方灰蒙蒙的天空,一言不發。
“看來書院是準備插手朝廷的事情了?”顧思恒不笨,很快想到了一些東西。
先試探書院內部是否有敵人的棋子,然后才好展開行動。
之所以這么做,怕是莫老先生的死刺激到了書院。
再加上國子監現在極力主張廢除書院,莫老先生的死,更是讓書院失去了一塊擋風板。
如果再跟之前一樣沒有什么作為,恐怕書院就真的要消失了。
而一旦選擇反抗,便勢必會陷入黨爭漩渦,無論選擇哪一方,最終的結局恐怕都是難逃瓦解,幾乎是個死局。
畢竟……誰也不想在自己坐擁天下之后,還有這么一個鎮國書院壓在自己頭上,時刻監督著自己的行為,且還擁有罷黜天子的權利……
這是武國第一任天子立下的規矩,雖然已經過去了四十多年,但卻沒有人敢不將此不當回事。
“三天時間,若是還找不到桃安先生,便回去吧。”宋安民溫和開口,放下了簾子。
“是。”
顧思恒點了點頭,繼續駕著馬車,并沒有多問什么。
他的職責就只是保護車內的先生而已,其他的事情都與他無關。
看了一眼前方,顧思恒目光微閃,再趕一天的路,應該就快到狼頭山的范圍了吧?
據說那一代可是馬匪為患,也不知道會不會有不開眼的家伙。
他可是已經好多天沒有活動過筋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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