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鈴似乎永遠都是一副云淡風輕,見怪不怪的樣子,她悄悄的看了一眼元徹,繼續在元錦意耳邊說道,“不止呢,國公爺還把那些沒有出力去找您的官員拉去打掃街道和清理糞坑了。”
反正就是直接一棒子打死,誰都別想逃。
“.....”元錦意嘴角的笑容一僵,算她爹厲害。
這算不算濫用職權,可別叫陛下知道了。
元徹跟老夫人說了一會兒話,老夫人今日情緒波動太大,還沒說多久就開始犯困了。
確認老夫人睡著后,元徹給了元錦意一個眼神,元錦意連忙屁顛屁顛的跟上。
父女二人在宅子里一路穿行,最后停在一座清幽的院子前。
地上的竹葉鋪滿了青石板,墻角連蜘蛛網都有了,可見這里是多么偏僻。
這是哪里?元錦意看了看周圍,但沒敢開口問元徹。
推開有些年份的屋子大門,一股濃郁的藥味伴隨著一縷惡臭竄進元錦意鼻尖。
唔,好難聞。
元徹也輕皺眉頭,索性直接把門給大打開,邁步進去。
“咳咳咳.....”
一陣難聽且刺耳的咳嗽聲響起,像極了指甲刮在玻璃上的刺啦感,元錦意搓搓胳膊,從元徹背后探出腦袋,看著躺在床上形同枯骨的大老爺,微微挑眉。
原來是見大老爺來了。
估計確實是快不行了,父女二人在屋中站了許久,床上裹著厚被子、臉色白中泛青,身上透著一股死氣的大老爺才發現堪堪他們。
大老爺轉動凹陷的雙目,雞爪子似的手指從被子里顫抖里伸出來,嘴巴嚅了嚅,要了老命似的開口。
“元徹!咳咳咳......
你竟敢這樣對.....你的親大伯,你就不怕你....父親懲治你嗎?”
他渾濁的眼睛里透出一絲陰狠,不滿的望著元徹。
元徹輕笑一聲,雙手背在身后,滿是無畏的說道。
“大伯?我還以為你不知道你的身份呢,那你又怎么敢謀害我女兒。
錦意怎么說也是你親侄孫女兒,你都敢對她動手,我又有什么好怕的。”
幸而錦意沒事,要是錦意有事,他就是再豁出這個身份都要將老宅所有人給趕盡殺絕。
“不過一個黃毛...丫頭...罷了。
你居然為了她...咳咳....”
大老爺布滿老年斑的臉上莫名浮現出一抹潮紅,聲音虛弱無比。
“...為了她...枉顧人倫親情...
我可是你親大伯....啊...咳咳...
你不要忘了,你是.....元家的子孫....”
元徹冷著臉,饒有趣味看著大老爺的慘狀,玩味開口。
“說起來,錦意才是我的親女兒,我自然更護著她。
再者,我跟你們有什么親情可言?”
不過是見他現在得勢了,又厚著臉皮裝親戚。
以前他們二房落魄的時候也不見他們伸出援手,現在跟他談什么狗屁親情。
若不是祖籍老家在這里,他絕對不會讓母親和錦意回來。
把這次事情解決完,他們應該就不會回來了。
“咳咳咳...”大老爺聞聲激動地咳嗽起來,一雙飽經風霜的眼里充斥著不悅,惡狠狠的瞪著他,“你...不肖子孫....”
“用著我元家的家業....行敗壞祖宗門風之事...元徹,你不要太得意....咳咳咳。
會有報應的....”
元徹根本就不在乎他的話,聲音洪亮的質問起來。
“大伯,別跟我扯什么祖宗不祖宗的。
我問你,你到底想利用錦意做什么?”
別的他都不關心,就只關心這個。
他從來沒有見過錦意,怎么會無緣無故選擇對錦意下手,其中定有什么緣由。
只是其他人都不知道具體謀劃,只知道大伯會對錦意下手。
“憑什么我....要告訴你...”大老爺歪著眼睛掃了他們父女一眼,嘴角扯了扯,艱難的搖頭拒絕。
“一個黃毛丫頭....我害她做什么....不過是她太囂張...咳咳咳....了。”
“你們二房在...梁安城...風光無限....可曾想過我們.....
咳咳咳.....”
大老爺一臉憤憤不平,像是嫉妒又不屑的樣子。
元徹背在背后的手指動了動,但心里是根本就不相信他的話。
看來不用點手段,他是不會說真話的。
“大伯,你也不想大哥二哥還有你的孫子孫女有事吧?
事到如今,你以為你還能善終嗎?
你若是如實交代,我倒是可以念在血親之間放他們一馬。”
大老爺聽到這話,深陷的眼睛忽然就睜得老大,風箱一般破爛的肺腑用力粗喘幾口氣,一滴冰冷的眼淚從眼角滑落。
他顫顫巍巍的伸出手,指向頭頂,聲音沙啞至極。
“呵呵呵....你說為什么老天這么不公...
麒麟兒都出在你們二房....為什么啊...”
大老爺干笑兩聲,卡著一口濃痰的嗓子發出一聲凄厲的叫喊,眼中蘊藏著深深的不甘和迷茫。
他們大房有什么地方不如他們二房,祖父要把侯爵之位傳給二弟那個只知拈花惹草的潑皮貨色,又讓他生了元徹這么一個聰慧上進的兒子,現在連元徹的女兒都比開始當官了。
上天不公,誤我元氏前程啊。
所以,他不得不為自己后世子孫謀劃謀劃。
他們大房憑什么只能蜷縮在這一隅之地,他也想抬頭看到的就是皇城,而不是一座座壓得他喘不過氣來的大山。
元錦意看著一直盯著頭頂不再說話的大老爺,扯了扯元徹的袖子,“父親,我知道這事。”
她還以為元徹要來干嘛呢,就為了問這個?
不早說。
元徹立馬扭頭過去,疑惑不解的看向她,“你知道?”
那為何不早說。
元錦意努了一下小嘴點點頭,眼中沒有掀起半點波瀾,淡定無比的說道。
“知道啊,我派風鈴她們偷聽過。
大祖父說,他想用我的血肉之軀為引,祭奠他們大房的氣運,扭轉乾坤。
自此后就能壓住我們二房,讓我們二房敗落失勢,大房重新崛起。”
就是可惜,沒有害到她反倒把自己一家給折得差不多了。
“你...住嘴...”大老爺清楚地聽見了元錦意的話,猛地從床上彈坐起來,雙眼陰狠的目光射向元錦意。
她居然都知道??
真是應了那句垂死病中驚坐起,還嚇了元錦意一大跳。
元徹擋在元錦意身前,雙拳死死握緊,惱怒的瞪著大老爺,一聲暴喝連窗外偷聽的鳥雀都被驚飛了,“大伯!!!”
原來如此,他們竟然藏了這么惡毒的心思。
拿他女兒的性命來改變所謂的根本不存在的氣運,其心可誅。
大老爺嚇得一激靈,身子沒有支撐,又嘭的一下倒回床上,被子下的身軀不禁顫抖起來。
他原以為他不說,就沒有人知道的。
“咳咳咳....”
“徹兒....你別聽她胡說....”
“大伯沒有這個意思...”
他不能讓元徹知道這件事,要是他知道了,肯定會對大房所有人下手的。
大老爺艱難的搖搖腦袋,試圖重新喚起元徹的一點親情。
“放過你的兄弟們...徹兒....看在以往大伯對你們母子不薄的份上....”
元徹卻是鐵了心,根本不想聽他所謂的狡辯,森然的目光落在大老爺身上。
“不薄?大伯是指大伯母讓我母親寒冬臘月的用涼水給你們洗衣服,還是說連一打宣紙都舍不得借給我,亦或者在我縣試前讓我提大堂哥抄書抄到半夜才肯放我去考試?”
以前身為侯爵之子,誰有他年幼時過得憋屈,父親犯了事,這群人就全把罪責推卸在她們母子身上,為了保住父親的爵位,母親求了多少人,又遭了多少罪。
若不是他外祖家相助,又怎么會有他的今日。
至于老宅的這群人,沒有幫助過他們半分不說,倒是些落井下石的好手。
這次他之所以讓母親回來祭祖,就是想著現在一切都跟過往不同了,母親衣錦榮歸,也算是彌補她年輕時的艱苦,讓她能放下心中執念。
倒是不曾想,差點把自己女兒給搭進去。
大老爺聞聲羞愧的滿臉通紅,支支吾吾半天都說不出一個字來。
元徹搖搖頭,也不想跟他再多說半句,輕拂袖子,帶著自家女兒離去。
“走吧,錦意。”
既然已經知道了真相,那他也不用再活著了。
“別走...別走....”大老爺看著端著藥碗朝他靠近的小廝,眼神驚恐,尖銳的聲音從嗓子里豁出來。
元錦意牽著自家父親的袖子走出屋門后,回頭看了一眼。
雙喜端著的是毒藥?
元徹抬手摸摸她的腦袋,像是安慰又像是教導,語氣緩和的解釋道。
“別看了。這是他應得的報應。
對這種心狠手辣,枉顧親情之人,就要及時揮刀下手,切莫存有仁善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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