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希學忠內心早就有打算了,很顯然,他的態度是很明確的:不行!
當然是不行!
醫院的核心競爭力怎么可以隨便修改呢?
到景華醫院進修,可以。
這已經是破天荒了。
協和醫院的醫生到國內醫院進修,這本身就是一大改變,作為國內最先進的醫院,他們選擇進修的醫院毫無疑問是那些更厲害的國外一流醫院。
“到景華醫院進修,可以。這與到國外進修沒有沖突。國外進修作為晉升的條件之一,那是天條!是不能改變的,是協和醫院的核心制度。”
“不合理。景華醫院的胰腺外科,肝膽外科已經比國外醫院先進,我們非要去國外進修,這不是明顯不合理的嗎?”
面對這樣的質問,希學忠很淡然地說:“沒錯,是不合理。但是,我跟你說,為了某些更大的目標,我們需要一些不合理的東西。這是管理學上經常遇到的問題。”
“如果……如果我們變通一下,不是可以更合理一些嗎?”
希學忠說:“我們不追求這種合理性。恰恰,這種不合理的存在,正是我們追求制度效率的境界,我們需要這種不合理的東西。”
“你……太高深了。”有人懷疑希學忠故作高深。
“嘿嘿,沒錯,管理學確實是一門高深的學問。不是我故作高深,而是確確實實是高深莫測,我也僅僅入門而已。”
“你們領導真的是不講道理。”
“對,我們只講最高目的的理。很多時候管理就是不講理的。要不,我們可以用機器人代替領導。正因為管理是沒有邏輯可循的,所以,AI將來也替代不了管理者——我是說,單位的一把手。”
……
希學忠否定了科主任的請愿,景華醫院進修替代國外醫院的學習這條路行不通。
希學忠只找了兩個大科主任,回復他們的申請。
沒辦法,希學忠的回復是最終的答復,沒有機會有第二次討論了。
這也是協和醫院的規矩。
哪有這么多時間反復討論一個問題?
一個問題解決了,就不再是問題。
希學忠已經在協和醫院形成了這樣的習慣。
秦堪早就預料到會是這樣的結果,他一點也不感到意外。
周希漢找到秦堪,要求去景華醫院進修學習,時間為兩年,有一個條件,那就是他直接跟秦堪。
秦堪答應了。
因為,他發現周希漢是有天賦的,只需要略加點撥,進步會很快的。
“兩年?”
“嗯,到你這里進修不是為了鍍金,是實實在在的學本領。沒有兩年時間,達不到目的。”
“好的,我答應你了。”
一般來說,進修都是選擇1年,1年基本上可以捋清思路,進修的基本目標就達到了。但是,你想扎扎實實提高一個檔次,那就不是1年能夠實現目標,兩年是一個時間節點。
秦堪很滿意這樣的態度。
凡是想學真本領的,秦堪都歡迎,也準備認真帶他們。
這件事就這樣敲定了。
家里來了電話,景華醫院有一些醫療問題需要秦堪回去,原本第二天回去,只好提前到搭乘今天最后一班航班。
秦堪是南航的超級VIP了,他訂機票便利很多。
蔣薇薇本來在做示范操作,只好提前結束,遺憾地對護士們說,“下次吧,我要回景華醫院,怕趕不上飛機。”
協和醫院派了車送秦堪。
他已經是協和醫院的重要人物了,他們主動聘請的客座教授,相當于協和的“貴族”,或者說是長老級別。
每個醫院,特別是那些底蘊深厚的大型醫院,是有一批重要的人物,在各種大型活動中,他們都是坐前排的人。
譬如院士,前任院領導,國際國內獲大獎的,長江學者,對醫院有過特殊貢獻的,其次就是客座教授。
這群人,院長對他們要另眼相待。
秦堪在協和就是這群人中的一份子。
他有享受特別照顧的權力。
車,開得比較快。時間卡得比較緊,幾乎沒有多余的時間。
到了機場,換登機牌剛好卡在點上,安檢就簡單了,因為秦堪是屬于免檢之列的,蔣薇薇也就隨便掃了一下。
上了飛機。他們是最后兩個登機的顧客。
天空湛藍,一望無垠,白云在飛機下面悠閑地漂浮著,被陽光照耀得發亮。
他們兩個坐在商務艙,空蕩蕩的,沒有別的顧客。
當然,空姐除外。
“老楊找伱回來商量事情,你猜是哪方面的?”蔣薇薇含情脈脈看著秦堪。總得聊點東西。有空姐在,也不好聊別的。
空姐時不時看一眼蔣薇薇,很顯然,她被蔣薇薇比下去了,論五官,她沒有蔣薇薇秀美,論身材,她也沒有蔣薇薇感性,空姐也許更符合標準的三維,但是,女人還得有點兒肉,蔣薇薇就是這種有點肉的女孩。
其實,真正有素質的女子,不會單純地追求瘦,瘦,只是一種時尚,但是,并不是美的代名詞,真正的美,還應該是有一層薄薄脂肪的女性。
蔣薇薇當然發現了空姐受到打擊了。
秦堪比較遲鈍。
“老楊找我回去商量事情,應該是充爺這邊的事。我想不出還有別的人要商量的。”秦堪只能猜到這件事。
“就不是人家承諾的5個億嗎?”蔣薇薇說。
秦堪呵呵一笑,“我們都關系破裂了,還5個億?”
蔣薇薇也笑了,說:“我不這樣認為,我相信他生氣歸生氣,這錢還是會給的,只是可能沒有這樣快,半個月有動靜那都算是神速。”
……
兩個小時后,飛機降落在機場。
來接飛機的是鄒建功和小孟。
小孟已經休假了。
她是提前休假的。
現在他們家不差錢,孩子最重要。鄒建功都34歲了,早就應該有孩子了,現在懷了一個,好好保養,今后,出生了,小孟還要多請幾個月的假,自己帶比老人帶要好一些。
今天來接機,是鄒建功搶到的。
和他爭的人現如今又多了一個沈俊鑫。
今天沈俊鑫又失敗了。
“家里很忙,你跑來干什么?”秦堪說。
“我總得有點休閑時間啊。來接你,是最好的休閑。”鄒建功說。
“好吧,說吧,科室里有什么事急著要我回來。”秦堪問。
“有個冰島的大爺,78歲,高位截癱病人,背上的壓瘡很嚴重。他是點名要你做手術。”鄒建功說。
“是做兩個手術,還是壓瘡手術?”秦堪問。
“人家哪里還指望站起來?頸椎手術肯定是不做了,就是壓瘡。人家是慕名而來。”鄒建功說。
“我還以為有重大的事情呢?這點事,慢兩天也沒有關系呀。”
秦堪這次在協和醫院玩得夠歡的,還沒過癮,人家還約了幾臺手術,準備請秦堪做教學手術,秦堪急急忙忙回來,那些手術也只能另找時間了。
“你也不僅僅是我們科室要你回來吧?燒傷美容科有一個女老板要你幫她整形臀部,不也是等得急了嗎?”鄒建功說。
“這你也知道?”這可是人家的隱私。
江口市時代高科園的一個女老板,百億家產,現在單身,有錢沒地方花,在身上花了不少了,臉已經在韓國變成了一個標準的美人臉了,就是臀部她覺得不夠豐滿,不夠有型。找了很多資料,最后確定找秦堪幫她做。
“這個女老板又不忌諱,還請了我們幾個吃飯。我看她就是想炫耀她的身子。她確實很美,也很有氣質,根據我們目測,其實她的臀部也沒有什么缺點,只是不夠飽滿而已。”
鄒建功說著,小孟瞥了他一眼,明顯的有敵意。
鄒建功開車,沒有發現小孟的不滿。
他還在熱烈評價那個女老板。
車子上了高速。
“認真開車!”小孟提醒鄒建功。
“噢,對了,你們什么時候辦喜酒?”秦堪說。
鐘秋月和劉勇也沒有辦喜酒,都已經正式結婚了。
“快了,中秋節,國慶節的時候。”鄒建功說。
“鐘秋月,劉勇他們什么時候辦酒席?”秦堪問。
“他們不辦。鐘秋月怕影響不好,決定不辦了,連親戚都不請了。她最近可能要被提拔。”鄒建功說。
“不可能吧。她處級還不到一年。”秦堪說。
“特殊人才是可以突擊提拔的。你不信?很可能就是最近的事。我也是聽市里的朋友議論。”鄒建功說。
“議論是正面的,還是負面的?”秦堪問。
“那當然是正面的。人家評論,鐘秋月搞行政有天賦,有魄力,有智慧,有遠見,她提議的人才引進計劃,短短幾個月,就有一大批特殊人才來景華市工作。她提出的醫藥工業園區建設,很快就有了十幾家醫藥企業前來投資,據說近三年的投資計劃是1000億……”
鄒建功滔滔而談。
秦堪越聽越離譜。
這哪里是鐘秋月的功勞?她確實參與了會見充爺,也參與了與企業家的宴請,但是,秦堪最清楚,鐘秋月根本就沒有功勞,她發言的機會都沒有。
秦堪真不記得她發了什么言。
怎么,這都成了鐘秋月的功勞?
突然,秦堪哈哈笑了起來,明白了,這個老楊啊!
秦堪除了笑了幾聲,他沒有多說一句話,關于鐘秋月,他一句話都不多說。
人家要成全她,秦堪何樂而不為?
到了醫院,進門就看見一條橫幅,“熱烈祝賀秦堪教授被協和醫院特聘為客座教授。”
這樣的廣告還得打,國人對于協和醫院簡直就是頂禮膜拜,即便是秦堪本身很有名氣了,得到協和醫院聘請,那還是要告訴世人的。
秦堪有名,真的有名,你們看,連協和醫院都認可的——不僅僅是認可,而是把秦堪當做神,否則,他們是不會聘請他做客座教授。
到了醫院,秦堪去了病房。
首先是特殊傷口治療中心,見了那個冰島的病人。
嗯,是一個很嚴重的病人。
不過,自己和溫文彬能夠拿下之外,鄒建功也能夠拿下。
但是,秦堪卻問:“高位截癱,你們愿不愿意一并治了?”
家屬一聽,先是一愣,隨即反問:“這病也能治療?”
一是這病已經40年了,截癱病人能活40年的并不多見,大多數在中途會因為并發癥,或者伴隨癥而掛了。
二是這個病人本身就已經96歲了,你不動他,他還可能一口氣上不來,你敢動他?
秦堪沒受什么挫折,他只對治病感興趣,特別是有挑戰性質的病人,他是越有興趣。
“有風險,我們共同來承擔,可以試試。”
“他還能站起來?”
“不能。因為肌肉攣縮得太厲害,站起來不現實。但是,通過訓練,患者在床上活動還是有希望的。”
“嗯,這個,我們考慮一下。”
“行,你們商量一下。我明天來聽取你們的意見。”
說完,秦堪又去了燒傷整形美容科。
鄒建功趕到病房,秦堪已經走了,當他得知患者家屬的態度之后,真的嚇著了。
病人家屬對鄒建功說:“我們同意秦堪教授的提議,一并治療高位截癱。”
鄒建功嚇壞了。
秦堪,你也太瘋狂了!
人家病人早已經是風燭殘年,稍有風吹草動就可能一命嗚呼。你哪來的勇氣,要給這個病人做頸髓吻合。
秦堪做頸髓吻合,最長病程是13年。你是不是為了打破一下自己的記錄?
40年。
確實,這個病程很有誘惑力。一旦這個病人做成功了,就完全有了答案,年齡不是問題,病程長短也不是問題。
可是,失敗了呢?
鄒建功完全不贊成秦堪的想法。
他必須阻止。
他知道,阻止秦堪做某件事,他是不夠力量的。他必須借力。
鄒建功一分鐘也沒有停,找到了溫文彬。
溫文彬正在接見幾個人,等了好一會,才見到他。
“什么事啊,這么急?”溫文彬說。
“你得阻止秦堪,他瘋了。”鄒建功說。
“你慢慢講。別慌。他怎么瘋了?”溫文彬說。
“他要給冰島那個病人做頸髓吻合!”鄒建功說。
溫文彬一愣。
他是知道這個病人的,他會過診,還評估過病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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