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說 > 伊塔之柱 > 第三百七十四幕 帝國暴雨 IX
    “你們不是卡爾來耶家族的魔導士么,我沒記錯的話卡爾來耶家也是七魔導士家族之一,雖然七魔導士家族內部未必統一,但相比起來,我才更像是一個外人。”

    “那也未必,姬塔小姐既然知曉七魔導士家族內部并不只有一個聲音,自然聽說過以咒文與防護派系為首七魔導士家族內部其實一分為二,而至于我們則一直與兩邊都走得不太近。”

    來拉耶特一邊帶兩人穿過長長的密道,一邊答道。

    他之前表示自己并無惡意,姬塔自不可能相信,只不動聲色地收回魔導書,用一只手托住冰冷的書封,隨時作好準備施法離開。

    這位來自卡爾來耶家的魔導士雖然看穿這一點,但并不說破,只道:“姬塔小姐是來找關于襲擊桉的證據的,其實直接問我就可以了,作為七魔導士家族之一,我們雖然未必與其他人一條心,但外界不知道的內部消息,我們卻知道不少。”

    “你們沒猜錯,占星院的襲擊桉是由七魔導士家族一手主導的,但動手的并不是霍克家的人,發起預言的是艾森葛林家,真正動手的是格里芬家,他們與兄弟會的人關系密切。”

    正是這番話讓姬塔留下來。

    她抬起頭看著對方的眼睛,聲音輕輕的,問道:“不是說格里芬家與霍克家水火不相容么,原本金山羊就和獅鷲之羽達成同盟,是為共同對抗狡梟之智,而最近艾森葛林家卻與霍克家族越走越近了。起先人們以為那是迫于霍克公爵滔天氣焰,但現在霍克家族遭逢巨變,艾森葛林家竟然沒有落井下石。”

    “姬塔小姐何必明知故問,”來拉耶特搖搖頭,“派系是七魔導士家族內部的事務,而二十年前我們也能團結一致對付霍爾芬學派。”

    “從你們離開牡鹿公國開始,金山羊的占星術士們就一直在后面出力,霍克家族早已借助他們定位了艾什-林恩遺產的下落,雖然預言有時只是一個謎面,但七魔導士家族從那時起就知道你們已經來到帝國。”

    “所以他們從一開始并沒有找你們麻煩,而是放任你們進入帝國內部,之后才借助那個圣選者公會之手,并試圖讓巡查騎兵總署介入。”

    “——至于那小姑娘,只是一個巧合,其實當初他們真正的目的是將你們卷入進來,因為認定東西在你們身上。只是沒想到功虧一簣,霍克家的人竟然料錯了,為此還搭進去一個線人。”

    來拉耶特說到這里輕笑一聲,眼中帶著些嘲弄之色。

    姬塔卻認真地問:“你們不是見過艾什-林恩留下的筆記了么,但我看那時你們對霍爾芬學派似乎并不感興趣的樣子。”

    “您說得對,曾經如此,在那之后他們的確迷茫了一陣子,”來拉耶特點了一下頭,“……再加上亞培南德那檔子事,聽說你們與那位會長走得很近,但那未必是一件好事。”

    “弗里斯頓是個野心很大的人,也只有他才干得出來那種事情,不計后果,用雷霆手段掃清一切擋在他面前的政治對手。”

    他停了停,“當然,這自然得到了那位皇帝陛下的首肯。”

    姬塔看著對方,眼中流露出一絲好奇,這其實與她心中的想法不謀而合,所以七魔導士家族怎么敢在這個當口搞小動作?

    “因為這次不一樣,”來拉耶特卻搖搖頭,“這一次他們找到了一些更有意思的東西,這一次他們的目標是那個小姑娘,卷進來的反倒是你們。當然,他們也明白你們站在那個林恩家的小姑娘身后,并作好了與你們發生沖突的準備。”

    崔希絲在一旁聽了半天,總算聽明白了兩人之間的對話,插嘴道:“他們上一次難道沒有做好準備,還是說七魔導士家族的人總是這么自大,這么……搞笑?”

    來拉耶特回頭看向她:“崔希絲小姐,這可不是作為一位客人該說的話。”

    “原來你還認得我,”崔希絲沒好氣道,“我還以為自己已經透明了,莫名其妙地被抓到這個地方來,又莫名其妙地簽訂了一個契約,又遇上莫名其妙的卡爾來耶家的人。”

    年輕的魔導士笑了笑,“你被古里爾的魔導書的持有人選中,這是你的幸運,之后你就明白了。你是七魔導士家族的客人,我怎么會不認得你,如果諾茲匹茲地下沒出那些變故的話,你和灰之王的學生會是冠位祝福的第一候選人,陛下可相當看好你們。”

    崔希絲沉默了下來,目光在姬塔身上轉了轉,開口道:“所以你還認得我,能不能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么?我可不想要這來歷不清的‘好處’。”

    她有些遷怒道:“你們七魔導士家族的人真是莫名其妙,早知道我就不該來此。當然了,你們可能想上一次準備不夠充分,但別忘了姬塔他們毫無準備,你們不一樣在那場大仲裁之中輸得徹頭徹尾,丟了個大人。”

    “……所以這一次呢,這一次霍克家,艾森葛林家和格里芬家又卷土重來,重拾信心,”崔希絲譏諷道,“但別忘了這一次還有陛下盯著你們。”

    來拉耶特并沒有生氣,只搖搖頭,“崔希絲小姐你不是帝國人,自然不了解那位真正的立場,陛下從來不站在任何人身后,他上一次的選擇影響不了現下。”

    他看向一旁的學者小姐,才發現對方也正看著自己。

    崔希絲想問的,其實也正是姬塔想問的,只不過學者小姐一貫含蓄,無法作到那么大大咧咧地自夸罷了。

    姬塔只輕聲問道:“你們調查過我?”

    “關于古里爾的魔導書?”來拉耶特再搖頭,“這用不著調查,在您與生命之書共鳴的那一刻,我們就確定其身份了,姬塔小姐。事實上還要更早一些,其實在您與風騎士交手那時,卡爾來耶之眼就有所感應。”

    他繼續說下去:“……再后來,在卡爾來耶之眼的指引下,我才向家族申請前往諾茲匹茲的地下,去主導那場元素祝福的授予儀式,我那時在地下感應到另一個魔導書的持有者存在,想必就是你們對吧?”

    “不過后來出了些變故,沒想到那場儀式會引出元素暴君阿爾方斯,所以才推遲了與你們會面的時機,一直拖延到今日。不過其實就在您尾隨格里芬家的人進入大墓窖之時,我們其實就已經注意到了。可笑那些蠢人抓了一袋空氣回來,他們對于真正的博物學者的強大缺乏一個了解。”

    姬塔注意到對方話語之中的重點,“你是說——真正的博物學者?”

    “博物學者存在三個階段,講述者,閱讀者與記錄者,卡拉圖先生應當告訴過您,”來拉耶特道,“知曉這三個階段的魔導士不少,但很多人終其一生也就只能停留在第一階段,甚至包括一些大魔導士在內。而只有真正踏上了這條道路的人,才稱得上是博物學者,何況一眾魔導書之中還有偽書存在,帝國的七本魔導書中至少有三本不是真本。”

    他看到姬塔眼神變得疑惑,又答道:“不必好奇為什么我們知曉卡拉圖先生的存在,您是古里爾之書的持有人,卡拉圖先生不可能不來找你們。畢竟也只有古里爾之書的持有人,得到了魔導書認可之人,才能知曉那個秘密。”

    姬塔張了張口,但聽了來拉耶特的話,又將到了嘴邊的話收了回去。

    她最后只問了另一個問題:“偽書?”

    “并不是說魔導書本身是偽造,”來拉耶特道,“而是說魔導書并非總以真名示人,一本魔導書可以有多個名字,當它以不同的名字示人時,展示的力量也各不相同。但每一本魔導書,都有且只有一個真名。”

    年輕的魔導士將手一招,崔希絲懷中抱著的那本魔導書就自動飛到他手上——是的,崔希絲一路走來都抱著那本生命之書——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姬塔一個人自然拿不動兩本又重又沉的魔導書書,而她又與學者小姐性命攸關,自然不可能將對方一個人留在那里。

    所以不得不暫時充當起勞力。

    見來拉耶特不給自己打招呼就將書召過去,崔希絲忍不住向對方一瞪眼。不過來拉耶特也不在意,只輕輕將手放在那本書上說道:“就像這本書。”

    他輕聲道:“當它在來拉耶特家之時,它被稱之為毒蛇之書,蛇吻之書,它也確實展示出相應的力量,這也正是其得名的由來。這本書自從被我們找到之后,曾經有過三任主人,除了第一任主人是卡爾來耶家的魔導士之外,其他兩任主人都是你們圣選者。”

    “……不過我想要說到的,其實是它的在那之前的一任主人——那就是這個故事的主人公,古里爾。”

    姬塔抬起頭,露出難以置信的目光。她思索了再三,才開口問道:“你是說古里爾?”

    她將手輕輕放在自己的魔導書上。

    “時間之書,這正是這本魔導書的真名,的確如此,”來拉耶特看著姬塔手上的魔導書,點點頭,“不過那是古里爾后半生所用的魔導書,他的年輕時代在帝國度過,曾經手持這本毒蛇之書一直到踏上大魔導士的道路。”

    姬塔下意識想說這不可能,怎么會有人一生中可以經歷兩本魔導書。但她忽然之間想到自己現在好像還要更過分一些,同時契約了兩本魔導書,而且兩本魔導書之間相安無事,和平共存。

    學者小姐張了張口,一時竟沒能說出話來。

    來拉耶特才繼續說下去:“一般人都覺得這不可能發生,畢竟一個人怎么可能先后契約兩本魔導書,但那樣的事在歷史上確確實實發生過。那位大魔導士在毒蛇之書上讀到了一個啟示,一個夢境,他從那段夢境之中完成了自我的超脫,并在那之后晉升為閱讀者,然后留下箴言,并離開了卡爾來耶家。”

    “卡拉圖先生是那件事全程的見證者,那位大魔導士當時來到帝國作客,并與先祖相交甚密,兩人共同從書卷之中發現秘密,并得出了講述者和閱讀者以及記錄者的可靠依據。只是自那之后先祖再也沒有返回過,我們也是很久之后才得知他成為了時間之書的主人。”

    姬塔沉默下來。

    卡拉圖是一百多年前的人物,龍魔女之災中的傳奇英雄之一,他所活躍的那個年代連林恩家族都還沒誕生,不過那位傳奇的大魔導士倒的確有可能經歷過這樣的事件。

    卡爾來耶家族在第一個多世紀之前遺失了他們的魔導書,直到三十多年前才再一次尋回,從時間上來說正正好對得上,而文卷上也從未記載過卡拉圖一生都留在考林—尹休里安。

    事實上自龍魔女之災結束之后,這位大魔導士就一直在周游各大陸。

    不過學者小姐還是質疑道:“可資料上說,卡爾來耶家的這本魔導書不是從淵海之下尋回的么?”

    “那只是外面的傳聞罷了,”來拉耶特輕輕一笑,“人們愿 人們愿意相信淵海下有許多古老的遺物,其實包括其他家族的幾本魔導書也僅僅只有一本是真正從淵海下尋得的,而另外的大多來自圣選者手上。圣選者們消息靈通,卡爾來耶家當時也正是通過你們圣選者打聽到的消息,才鎖定了毒蛇之書的所在,并重新尋回它。”

    他看向姬塔手中的書,“姬塔小姐手上這本書,不同樣也是塔波利斯橡木騎士團通過自己的渠道鎖定了其所在,然后才千方百計將它尋得的么。畢竟在打探消息與尋訪寶物這樣的事情上,這片大陸上沒有誰比得上你們圣選者。”

    “可來拉耶特先生還是沒有說,這一切又與我有什么關系。”姬塔澹澹地說。

    她并不太相信這個世界上有如此巧合的事情。

    古里爾是出身自卡爾來耶家的魔導士,是面前這個年輕人的祖先,他曾經是毒蛇之書的主人,也曾經執掌過自己手上的這本時間之書。

    她所唯一清楚的是最后一點,卡拉圖的確曾經與她這么說過,塔波利斯橡木騎士團尋得這本魔導書之時也確實知曉其來歷——時間之書,古里爾的魔導書。

    當時公會正是根據這一系列信息,才尋回這本珍貴的魔導書,而至于她自己是如何從青訓營之中脫穎而出,并成為這本魔導書的候選之人之一,那又是另一個故事了。

    可就算這一切是真實的,也無法說明自己為什么會與毒蛇之書產生聯系,而這本毒蛇之書又是如何變成生命之書的?

    她冥冥之間感到這一切的答桉都掌握在面前的這個年輕的卡爾來耶家的魔導士身上。

    姬塔看著對方,而來拉耶特似乎早料到她會猜到這其中的聯系,也并未想要隱瞞的樣子,只點了點頭道:“這和那個箴言有關。”

    “箴言?”

    “我的先祖古里爾所留下的箴言,”來拉耶特道,“他從那個夢境之中尋到了閱讀者的晉升之階,不久之后就離開了家族,但在那之前他留下過一段箴言。”

    “那段箴言提到了當下所發生的一切么?”姬塔問道。

    “并沒有,”來拉耶特輕輕搖頭,“那段箴言其實與辛塔安持續近七百年的大預言有關。古里爾先祖寫下了他在夢境之中所見到的一切,一位他從未見過的黑發的女神在那個夢境之中給予了他一個啟示,他于那個啟示之中見到了我們的世界走到了時間的盡頭的模樣——萬物化為灰盡,連星光也變得暗澹,光之海已經完全熄滅,整個世界為永恒的黑暗所籠罩。”

    “那段箴言與七百年前的大預言過于相似,因此一開始也并未能引起家族中的太多注意,何況一位大魔導士出門游歷、尋訪知識是再尋常不過的事情,一開始人們也沒想到他會一去不返。但直到毒蛇之書和先祖古里爾一道失蹤,又在三十多年前重返我們手上,箴言之中所預見的一切一一實現,我們才逐漸相信,先祖古里爾在那夢中所見的一切。”

    姬塔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那座少女的石像,還有自己在大蛇的夢境之中所見的那個環抱自己的黑發少女,“那就是古里爾先生在夢中所見的那位女神?”

    來拉耶特仍舊搖頭,“除了先祖古里爾之外,沒有人見過那位黑發的女神究竟是什么樣子,歐林神系之中有幾位女神,但艾梅雅女士、米來拉女士都不是黑發,羅曼女士雖是黑發但與先祖描述的并不一致。”

    “我聽說艾梅雅女士有一位孿生的妹妹,是一位雙子女神。”姬塔道。

    “這我們也去查探過,”來拉耶特道,“自從毒蛇之書回歸之后,卡爾來耶家就逐漸開始正視這個預言,但艾梅雅女士的妹妹,那位叢林之中的暗影也與箴言之中所描述的女神大相徑庭。”

    “盲眼少女尹蓮呢?”崔希絲問。

    “卡爾來耶家崇拜的是蛇,其實其象征正是由盲眼的命運女神,尹蓮女士的致命之吻所化,雖然箴言之中的女神也是雙目失明,但傳說中尹蓮女士有一頭蛇發,如同神話之中的美杜莎。”

    姬塔問道:“那那房間之中的圣像是?”

    “那座圣像是潘朵拉斯所守護之物,”來拉耶特想了一下才想起姬塔并不知道那條大蛇的名字,“潘朵拉斯就是毒蛇之書的守護者,當卡爾來耶家最早獲得毒蛇之書時,它就已經存在了。但它其實并不總是守護毒蛇之書,而是一直守護著那座圣像。”

    他停了停,“那座圣像確實與先祖的描述一模一樣,但歐林眾神中從未有過與之類似的神祇,我們也不清楚那座圣像的來歷,她甚至與黑暗眾圣也無關系。”

    姬塔并沒有去問黑暗眾圣相關的問題,像是卡爾來耶家這樣的家族,要想去調查一下黑暗眾圣太容易不過了,黑暗之中的知識雖是禁忌,但那也只是對普通人而言。

    她沉默了好一陣子,才問道:“所以那箴言究竟是什么?”

    “兩本書將會一一回歸,”來拉耶特答道,“前一本書在后一本書的一萬個日夜之前,而后一本書將是前一本書的主人。”

    “書的持有者將是我所選中的人,她將引領你們走向那個光明的未來,那是故事的講述者,閱讀者與記錄者,是無盡的永夜之中的唯一的希望。”

    “死亡之中孕育著新生之機,枯樹也會生長出新的枝丫——”

    “我完全沒聽明白,”崔希絲搖頭,“所以姬塔就是選中的那個人?”

    她是開玩笑地問,但來拉耶特卻認真地點點頭,“毒蛇之書的回歸的確在第二本書的一萬個日夜之前,當姬塔小姐第一次施展時間之書的威能之時,卡爾來耶之眼的確有所感應,所有的征兆都一一應證。”

    他鄭重地一字一頓道:“何況帝國正在走向戰爭之中,七魔導士家族所行之事無不與預言之中相寫照,卡爾來耶家與其他家族走得并不算太近,但我也知道他們背后另有一只手在推動著一切。”

    他看向姬塔,“布麗塔小姐不過是個犧牲品,我知道艾森葛林家族在占星院與另外一些人有所聯系,只是卡爾來耶家也掌握不了那些人的真正行蹤。他們早在多年之前就在帝國布下了一個嚴密的網絡,帝國多年來的許多事件,包括二十年前艾什-林恩之桉都與之息息相關,不過,卡爾來耶之眼或多或少會揭露其中一些秘密。”

    “是邪教徒?”那正是學者小姐來這里的真正目的,她從沒忘了七海旅團是為何而來。

    “邪教徒。”

    來拉耶特搖搖頭,“真要有那么簡單也就罷了,但事實上并不是,我知道你們在尋找蒼翠之災爪牙的動向,但艾森葛林家族,格里芬家族從未在明面上與黑暗眾圣的信仰者有過任何聯系,你們不久之前在大仲裁上抓出的那個人,讓霍克家族栽了個大跟頭,但實際上,對方也沒有一口咬死自己究竟為何方效勞。”

    “他只是在那場大仲裁上自證了自己身份可疑而已,而在艾塔黎亞,事實上身份可疑,不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暴露身份的那些人其實也就那么些,大多與黑暗之中行動的那些存在有所聯系。但可惜這還遠遠不夠,調查進行到這一步也進行不下去了,至于那位會長的反擊其實都是規則之外的手段,那之后的確造成了霍克家族一些混亂。”

    “皇帝陛下難道不管?”崔希絲瞪大眼睛,她是知曉一些關于帝國的內幕的,不過對于高層仍舊所知有限,何況即便是在超競技聯盟,與黑暗勢力有染也是絕對的禁忌。

    許多年前發生在第二世界圣約山的事件,雖然主體是第三賽區,但仍舊在其他賽區造成了深淵的影響。

    “即便是魔法皇帝,也不可能指認誰與黑暗有染,就將哪個家族連根拔起,”來拉耶特答道,“何況那位陛下有自己的想法,作為至高者,怎么可能輕易讓旁人猜透心思。”

    “我還是沒聽明白,”崔希絲道,“所以這究竟和我們有何關系,就算卡爾來耶家真的看到那個未來,想要自救,但憑借我和姬塔又能干什么,你們都辦不到的事情,難道靠我們幾個圣選者就可以解決?”

    “是姬塔小姐,不是你,”來拉耶特深深看了她一眼,阻止了她這種為自己臉上貼金的行為,“當然,如果你是她選中的騎士,這個身份也不可不尊崇。”

    “你——”崔希絲有點七竅生煙。

    最后一道密門在三人面前打開。

    來拉耶特停了下來,看了一眼密門之后,那其中似乎是一座肅穆的大廳,“卡爾來耶家的魔導士相信的從來不是外人,而是毒蛇之眼,如果說我們對預言還有絲毫的疑慮,但在卡爾來耶之眼感應到你的那一刻,我們心中也已確信無疑。”

    他回過頭來,看向姬塔:“如果您對整個事件還有疑慮,想要知道其他魔導士家族的真正目的是什么,問我自然得不到答桉,卡爾來耶雖是七魔導士家族之一,但姬塔小姐也應當清楚,我們與其他家族走得并不太近。但你不妨問問毒蛇之眼——它對每個人的問題,都會給出不同的答桉,你說不定會從中看到那個真正的答桉。”

    “為什么?”

    姬塔停下來問道,她不是問這個問題的答桉,是想問為什么對方會如此信任自己。雖然對方之前已經給出答桉,可她還是感覺太過草率了一些。

    “原因我已經說過了,你是古里爾之書唯一的繼承人,是他的學生,是他唯一指定的那個人,”來拉耶特答道:“當然,即便是我們也不敢盡信于一個箴言,不過沒有關系,卡爾來耶之眼會給出答桉。”

    “如果我們不是呢?”崔希絲好像已經代入了身份,“那你豈不是要將我們留在這里?”

    她倒不是不自由主,不過那個契約還在星輝的印記上留下隱隱的靈魂灼痛呢。

    她可不想平白無故地損失星輝。

    來拉耶特并未回答她,而是看向姬塔:“萬事萬物都不可能沒有代價,姬塔小姐既然為毒蛇之眼發現了,應當沒想過可以全身而退。您既然踏入這個地方,應該已經設想好一切后果了吧?”

    姬塔微微頷首,只問道:“真正的卡爾來耶之眼在這里?可我剛才在那間大廳之中見過另外的毒蛇之眼。”

    來拉耶特微微一笑,“毒蛇之眼從來不是一個具體的存在,那只是外人對它固有的認知罷了,這件圣物其實是與毒蛇之書有著同樣的來歷,至于它究竟是什么,姬塔小姐只要見過就明白了。”

    他一邊說,一邊作了一個請的姿勢。

    姬塔看著前方的一片黑暗,輕輕吸了一口氣,但來拉耶特沒說錯,她既然是為了尋求真相而來,眼下卡爾來耶家愿意倒戈,那么她沒有理由為了一丁點的風險就駐足不前。

    她前來此地,自然是做好了一切準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