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說 > 伊塔之柱 > 第二百零九章 戒指,黑暗中的襲擊者
  少女叨叨絮絮講完了自己與約修德的往事,而她和方鸻也正好走回龍之初鱗所在的地方。

  站在巨大的天然洞窟之內,方鸻看著那些黑沉沉的水晶,心中盤算著怎么把這些龍之初鱗偷偷運出去,但這并不容易,這些黑水晶密密叢叢地生長在這里,也不知究竟有多少。

  要在拜龍教徒眼皮子底下把幾噸晶石通過地道開采并運送出去,他們并沒有這個人手。而且血鯊空盜雖然暫且還沒發現依督斯下面的地道,但并不能保證他們會一直忽略這一點。

  他想了一下,覺得更關鍵的還是先聯系上艾緹拉他們,看看大家有沒什么好的辦法。

  此刻他魔導爐魔力已近乎于枯竭,還剩下百分之十左右的剩余,方鸻再看了幾眼這個地方之后,便熄滅了照明水晶,在危險區域,留下最后一點魔力以應急是一個良好的習慣。

  四周一下陷入了黑暗之中。

  這時少女正好也停了下來,問道:“……對了,謝謝你,艾德先生。不過離開這個地方之后,你就要回到地面上去了吧?”

  方鸻回過頭來,答道:“應當是如此,有什么別的問題么?”

  “沒呢,”少女搖了搖頭:“只是算上艾德先生,前前后后那么多人幫過我,對于你們我卻沒什么能感謝的,也只有一句謝謝而已。”

  方鸻有點失望,看來果然沒錯,這個任務就到此為止了。他還以為自己能觸發一些不一樣的東西,但事實證明并沒有,雖然這個過程當中收集到了一些情報,但是收獲比他預想之中少得多。

  不過他并未將這種失望表露在外,畢竟這和對方也沒有關系,她只是停留在這里的一段記憶,又知道什么呢?

  “沒關系,”方鸻順著對方的話回答下去——雖然明知道即便他不這么回答,或許也沒什么不同:“那封印與你也沒什么關系,你也是在幫其他人不是么?”

  少女點了點頭。

  只是在黑暗中,方鸻顯然也看不到。

  他只是心中默默地想到,對方留在這個地方,其執念是什么呢?

  是維護那個封印嗎?但那個封印究竟是什么?為什么對方會在靠近封印之前化為非實體的狀態,在封印儀式結束之后又重新復原?那明明不過是一個空空如也的封印而已。

  而封印中曾經關押,后來逃走的東西又是什么?是龍之魔女的本體么,但作為黑暗巨龍的尼可波拉斯最后喪生于灰燼山林,沒有聽說過它的尸骸被運送回依督斯的相關傳聞。

  它龍角留在約修德手上,爪子則在梵里克,最重要的龍之金瞳為矮人哈格斯頓所盜走,最后才去了多里芬。而關于多里芬的一切,他也早已經歷過了,那里似乎與這個地方并無什么聯系。

  他一時間有點迷惑,是自己究竟錯過了什么線索么?

  方鸻吸了一口氣,冷靜下來一些,按R教導他的思路將自己掌握的信息重新過了一遍。下一刻,他意識到了一個自己思考方向上的問題——為什么始終要去考慮那封印的事情呢?

  對方的執念一開始不就十分明了了么。

  她的執念是約修德。

  她在這里等的人始終是約修德,解鈴還須系鈴人,只有讓約修德回到這個地方,恐怕才能觸發這個任務真正的‘劇情線’。但問題是,約修德已經離世近七十年,他怎么可能回得了這個地方?

  或者與約修德有關的事物?

  方鸻首先想到的便是那把最著名的劍——圣劍嘉拉佩亞,可那劍在旅店老板馬扎克的手上,旅者之憩距離這里何止千里之遙,遠水也救不了近火。

  更近一些的地方,倒是還有梵里克約修德曾經使用過龍騎士‘修瑪’,可那東西與面前這個少女有多大關系呢?從她的描述中就能看得出來,她記憶當中的約修德,還只是那個才剛剛踏上守誓人巡游之旅的‘毛頭小子’而已。

  這才是真正的困難所在。

  約修德在巡游之旅中認識了后來他身邊幾位最重要的同伴,其中便包括后來背叛他的矮人英雄哈格斯頓,以及另一位英雄大魔導士卡拉圖,還有現任艾文奎因的精靈王——即布麗安公主的父親。

  他的傳奇差不多正是那個時代開始譜寫的——

  而在此之前,又有多少人認識這位屠龍英雄呢?后世人們所收集的關于約修德的事跡,大多也是始于這個時期,他身后留下的一些遺物,也是他成名之后使用的劍與盔甲一類的東西。

  但這些東西,皆與解決眼下的困境無益。

  他要進入對方關于龍魔女那個時代的記憶,看看拜龍教徒在其中究竟參與了什么陰謀,除非可以拿出一件對于她與對于約修德皆意義非凡的東西。

  方鸻心中忽然一動,問道:“伊芙。”

  “怎么,艾德先生?”

  “剛才那戒指,是約修德先生他送你的東西嗎?”

  幽暗之中,少女臉一紅:“……算、算是吧,雖然我一點也不喜歡,可是看在他誠心誠意的份上……艾德先生你可不知道,他那時候自然算不上什么英雄,只不過是、是個窮小子罷了……”

  方鸻心想,你不喜歡才怪了,明明之前表現得那么要緊的樣子。

  不過這可是龍之魔女啊,竟也會有口不對心的樣子,到讓他略微感到一絲有趣。只可惜的是,對方化身為龍之后,應當徹底已經忘了這一切罷。

  就像米蘇女士忘了盧修斯一樣,龍之血,始終詛咒著這一族脈,正如馬扎克所言,成為縈繞在他們頭頂之上的陰霾。不知什么時候起,身邊的親人,就化為了仇敵。

  方鸻沉默了半晌,心中略微有些壓抑。

  他一直沒有說話,讓少女不由有點慌張:“艾德先生,怎么了……?”

  “沒什么,”方鸻趕緊搖搖頭,他當然不能說,我只是想到了你和約修德之間最后的結局,難受得有些說不出話而已。只是隨口答道:“只是走神了而已。”

  “艾德先生老走神呢。”少女低低笑了幾聲:“這倒是和約修德不大一樣,約修德可精明了。”

  方鸻哭笑不得,心想我是為了不刺激你,結果倒好,反倒被笑是笨蛋。不精明,可不就是反應慢么,他心想不愧是心上人,雖然嘴巴上不認,但還是忍不住要夸一句。

  只是不知道那位屠龍英雄聽不聽得到,這跨越了七十年的夸贊。

  他已經大致弄清了約修德與龍之魔女的關系,兩人也算是兩小無猜,雖然可能沒有確認過這一層關系,但顯然互相之間心中還是有一層愛慕之心的。

  否則約修德大約也不會送出那枚戒指,尼可波拉斯也不用再這里等待她的心上人一個世紀之久。

  只是少女那么開口的時候,方鸻心中忽然閃過一段畫面,他微微一怔,反應過來想要捕捉自己的思緒的時候,那思緒卻已經一閃而過,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一下怔住了。

  那種感覺就像是明明好像抓住了重要的線索,卻怎么也回想不起來自己那一刻究竟想到了什么。他下意識去問塔塔小姐有沒看到什么,畢竟兩人是心靈相系的。

  塔塔小姐倒是比他細致得多,想了一下答道:“大約是和多里芬有關的事情,騎士先生。”

  方鸻聽了,默默往那個方向想了一陣子,可還是一無所獲。七海旅團一行在多里芬所得實在是太多了,那是他們接觸拜龍教徒陰謀的一個開頭,一切的源頭似乎皆從那一刻而起,種種頭緒,紛亂而復雜,根本想不出一個所以然來。

  這時少女小聲問道:“……艾德先生,你對那戒指有什么問題嗎?”

  方鸻這才回過神來,想到:“對了,戒指——”他一下想起自己最初的目的,才點了點頭對少女開口道:“能把那戒指給我看一下嗎,伊芙?”

  “當然可以了,”少女倒是十分爽快:“畢竟那戒指都是艾德先生搶回來的,要不我都把它遺失了呢。”

  方鸻心想,遺失了恐怕也不至于。

  他很清楚,眼前所見的一切不過只是一段徘徊于此強烈的意愿與記憶。

  只要執念不消失,任何形式的打破,都只會讓這個任務重新開頭而已。即便是少女死在那個地方,恐怕他回到之前大廳之中,也會重新看到她出現在那個地方。

  要打破這個意愿,唯一的辦法是從執念本身入手,或者徹底清除龍之魔女縈繞于此的力量。超度一個怨魂,自然要比解決多里芬一個城市的幻境簡單得多,只是如此一來的話,關于百年之前的一切便只能因此而掩埋于歷史之下。

  曾經多里芬的怨魂們,是源自于拜龍教的陰謀,但歸根結底,一切都始于一百年之前的此地——依督斯。

  而今他來到這個地方,卻又要再一次面對龍之魔女本人的執念。

  方鸻忽然感到有些巧合。

  就像是冥冥之中有一種力量,讓他在梵里克先拜龍教一步前往那官員的宅邸,并從一堆廢墟之中找出那本日志。又先血鯊空盜一步,在這座古城之中找到尼可波拉斯的龍之初鱗。

  包括眼前的少女,似乎也皆是一個定數。

  那或許是多里芬的怨魂們、是一切喪生于拜龍教之手的無辜之人的愿景,這其中也包括了艾緹拉小姐的親弟弟,他們并不希望自己悄無聲息地掩埋于歷史的塵埃之下。

  將一切陰謀,都掩蓋無蹤。而就像一個漫長的故事,如今回到了它的源頭。

  現在唯一的問題是,這個故事的源頭是如何發生的?

  他接過戒指,戒指入手時的手感比那時候更沉了一些,似乎積淀了某些東西一樣,但它的形狀并未改變。方鸻在黑暗之中摸索著戒指的樣子,并正準備再一次點亮照明水晶。

  這時候兩人已經從地下河道之中走了回來,走回那條人工甬道,回到了原先的方形大廳之中。

  也正是這個時候,方鸻耳邊聽到一聲細微的響動:

  一聲極為低沉的弦響。

  他沒有任何考慮,近乎本能地,第一時間護住身后的少女,并拉著對方后退一步。一方面是習慣使然,雖然少女縱使只是一個靈魂,但要他不管不顧,也是完全不可能的。

  但更重要的是,到了這個關頭,他決不能讓任務重置,因為正在那一刻,他已經從那戒指上感受到了一些無法說明的東西。

  他一后退,黑暗之中一支弩矢飛來。由于先前與龍之爪牙交戰之時,黑暗祭禮已經生效過一次,所以這一次再沒什么東西可以幫他。由于魔導爐的微光,黑暗中的襲擊者對他的位置判斷極準,這一矢幾乎避無可避。

  只是后退一步,讓他稍稍避開了最致命的部位。

  弩矢錯過他咽喉的位置,射中他右肩,右肩上一麻,方鸻才感到簇上似乎涂了毒。但他也來不及看系統上的記錄,自己究竟是中了什么毒素,只咬緊牙關一聲不吭,反手丟出一具‘尖嘯女妖’。

  同時拉下風鏡。

  ‘尖嘯女妖’呼嘯著飛起,丟下漂浮的閃光彈。

  一聲輕響,大廳中宛若升起了一個小太陽一般,雖然只是剎那的閃光,但方鸻還是透過遮光的風鏡看清三四個的影子——與他想象中不太一樣,對方并不是血鯊空盜。

  在閃光浮現的一瞬間,他看到有兩個人在向后翻滾,另一個人好像是中了個正著,捂著眼睛慘叫一聲。

  這三個人,皆是穿著他沒見過的深藍色戰袍——只是那種戰袍制式,只有可能是公會與騎士團的產物,穿著這么一身顯眼的戰袍在外面活動的。

  不是各地的騎士團,就是選召者公會,而這其中,顯然后者比例要大一些。

  另外還有第四個人似乎在墻角附近,但他無法確定。

  這些景象只是在閃光的一剎那,短暫映入方鸻的是視網膜之中。而他腦子里一時之間還沒把對方的戰袍樣式,與記憶中哪個公會對應起來——事實上他也沒時間去考慮這些,只用沒受傷的左手將少女一推,塞回后面的甬道之中。

  然后自己也是一退,退回甬道里貼著墻。

  他偵查技能很低,聽不到黑暗之中是不是有人在靠近這個方向,也不清楚開始那三個人之中,其中兩個向后翻滾的人是不是也中了招。尖嘯女妖的閃光彈的目盲效果,大約可以持續五秒多一點,但如果沒中招的話,對方幾乎立刻就可以發起反擊了。

  甬道這邊并無什么太過復雜的地形,一通到底,他魔導爐魔力本就不多,之前用了一下那尖嘯女妖,更是還剩下百分之八九,依仗這個地方的地形,幾乎不可能是三個人聯手的對手。

  更不用說黑暗之中可能還潛伏著第四個人。

  方鸻感到受傷的右肩一陣陣刺痛,冷靜下來之后,腎上腺素的效果一過,立刻感到一陣暈眩。但他也沒時間多想,拉著少女便向后逃去,留在這里死路一條,要是可以回到地下河道之中借助那里復雜的地形,說不定還有一線生機。

  少女聽力比他敏銳得多,顯然明白發生了什么,一直沒有開口說一句話。一直到兩人逃開之后,她才低聲說道:“他們暫時還沒追上來,艾德先生,你受傷了……?”

  不難聽出,她聲音微微有些哆嗦。

  方鸻吃力地點了點頭,他右手幾乎抬不起來,動一下都困難,這顯然不僅僅是受傷的原因,更重要的應該是毒素。

  他這才有時間打開系統一看,然后暗叫一聲不妙:系統上顯示的竟然是未知毒素,這說明他的藥劑學知識與植物、礦物知識不足以分辨出這種毒素的類別。

  方鸻咬著牙,主動調動了一下自己的技能系統,這才多得了一點線索:未知植物毒素。

  他松了一口氣,艾塔黎亞的動物與礦物毒素大多與魔法毒素有關,植物毒素稍好一些,想來用植物毒素的人,也不會用昂貴的魔法毒素。前者可以用中和劑處理,后者就必須要動用魔藥或者魔法解除。

  他一直都有準備毒素中和劑,雖然不知道對癥不對癥,但還是打開蓋子在傷口一倒,然后再口服另一種解毒劑。作完這一切,方鸻才感到好了一點,手臂微微恢復了一丁點知覺。

  然后他才點了點頭,對少女說道:“我中了毒,外面的人來者不善,你先退回之前那個地方去,我想辦法看能不能把他們引開。”

  “艾德先生你中毒了?”少女嚇了一跳:“可是你這個樣子,怎么和他們周旋?”

  方鸻沉默了片刻,一句‘我自有辦法’也是說不出口,到了這時候,他還真沒什么把握。一來不清楚外面那些人的來歷,二來最重要的是,他看了看自己的魔導爐——魔力水晶的光芒已經相當黯淡了。

  要是還有魔力值,他說不定還有信心與外面那些人一戰,但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什么東西都不能動用的情況下,他又拿什么去戰斗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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