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月笙聽著顧家棠匯報：“他們二點過十五分鐘，從垃圾橋開走了十條有暗格的船。
一路向著匯山碼頭去，中途上了一百多人。”
杜月笙追問了一句：“一百多人？”
“天太黑，詳細數不清，至少有一百三十人以上！”顧家棠趕緊說道。
“你看著他們進了鬼子的匯山碼頭？”杜月笙問道。
“沒有！我只是看到他們把船向著那個方向劃過去。
那邊離太近，怕引起鬼子注意！
他們過去后，半個小時，這些船就漂下來了。”顧家棠說道。
“匯山碼頭傳來什么動靜了嗎？”杜月笙很想知道詳細情況。
“沒有，什么動靜都沒有，像是沒有發生什么事情一樣。
對了，他們進去后不久，就有一條船出了港。
天太黑，不知道是不是那艘日丸號。
不過那船是向著海里開過去的。”
杜月笙有些疑惑了：“他們進去了，卻沒有一點兒動靜。
那貨輪還是向日本國開出去了。
龍組費這么大勁跑進去做什么呢？”
萬墨林勸道：“過些天就知道消息了。”
杜月笙搖了搖頭：“這條船的目的地，我們都沒有查找。
就算是真的失蹤了，日本人會更加保密的。
我們不會收到它的消息了。
除非這條船再次出現在上海灘。”
萬墨林笑著說道：“下次遇到他的時候，可以直接問一問。
如果能夠，我們也可以去做一做！”
杜月笙笑了笑：“不去管這些想不明白的事情了。
今天我們還有大事要做！”
一九三七年十一月四日的下午：
剛剛成立的藤原特種部隊，機動到了虹橋機場。
在這里前些天被轟炸過的痕跡大部分都被清理了。
機場跑道也全部修復，又有帝國的飛機出現在停機坪上。
如果林凡再次看到的話，就能夠發現，這一次停機坪上的飛機比上次少得太多。
藤原佑真少佐，找到虹橋機場現在的負責人和士兵們。
想要了解一下，虹橋機場遇襲當天發生過的情況。
或許能夠像在江灣機場那樣，會有驚喜！
可惜的是，這些士兵們全都對此一無所知。
這些士兵們能夠知道的是，就在機場大門外面的道路上。
有許多幾百具士兵尸體，在遠處的一處的小高地前，也有二百具士兵尸體。
藤原佑真少佐在這些士兵們的帶領下，仔細查看了機場大門外面的這條道路兩側。
果然有發現：那種鐵彈子又出現了！
就算是在那個小高地下面，他們也發現了這種鐵彈子。
比起江灣機場來，這里的現場，雖然過去的時間長了許多。
戰場上的的保護要好得多。
這是因為，林凡率領特種連戰斗過后，機場后來抵達的日軍只是前來收了尸體。
并沒有像江灣機場那樣，特種連戰斗過的地方全部被鬼子戰艦轟炸了一遍。
離虹橋機場一千多米遠的這片高地上面，藤原佑真少佐認真地尋找，不停地對著機場蹲下瞄準。
終于他找到了林凡建立的炮兵基地。
雖然隔了這么多天，那些受到壓迫的灌木、草叢都已經恢復過來了。
但是泥地上面迫擊炮底盤留下的印記還在。
一、二、三、四，一共有四個印記！
“他們就用四門迫擊炮，就摧毀了帝國的一個機場！”藤原佑真是真的憤怒了。
“一百多人，四門迫擊炮，全殲了帝國駐守在這里的一個陸軍大隊，加上一個機場里的所有地勤、空軍飛行員！
這些人加起來有近二千人，足足是那支偷襲隊伍的十倍！”
無論他怎么咆哮，現在都無濟于事。
冷靜下來的時候，他還是分析了敵人的方法。
不用說：這支前來偷襲的隊伍，人員雖然少。
至少也分成了兩份部分：一部分埋伏在機場大門出口。
他們應該是用了地雷一樣的炸彈，把帝國派出來搜索的人員全部炸死。
然后這伙人繼續在這里潛伏，等到帝國再次派出來的隊伍跟遠處的伏兵交戰后。
這才開始進攻帝國的機場。
情況一定就是這樣的。
“這樣的一直隊伍，恐怕不會比自己在德國勃蘭登堡見到過的那些人差了。”
藤原佑真少佐心中暗暗警惕。
能夠以一擋十的戰斗部隊，全都是精銳當中的精銳了。
這個時候的藤原佑真少佐還不知道：一頭獅子率領一群綿羊的時候，綿羊全都變成了獅子。
一頭綿羊率領一群獅子的時候，獅子全都變成了綿羊。
解開密團的藤原佑真少佐還是非常有成就感的。
現在他要繼續追查下去，他已經感覺到了，這支隊伍一定還在不遠的地方。
隱藏著爪牙，準備著下一次對帝國進行襲擊！
中午的時候，藤原佑真少佐已經收到了松井石根派人送來的關于毒氣彈丟失的那份詳細報告。
他也把答應了士兵們的那件事情順手給辦了。
通過軍部，向法子下達了征召令，這是一種任何帝國人民都無法拒絕的佂召。
遠在日本的法子，這個時候還在學校教授學生舞蹈呢！
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命運，這個時候已經悄然改變。
這件事情，對于藤原佑真少佐來說，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送來的情報里面，寫著那支失蹤隊伍，就在從虹橋機場去往江灣機場的途中。
現在藤原佑真少佐就是要帶著自己的這支隊伍，步兵前往真如！
他想要復刻一下，那支前來偷襲隊伍走過的路程。
當他們趕到真如的時候，也已經是晚上十點過了。
他們來到那個出事的院子。
火把照耀下，火光搖晃不定，整個院子的地上盡是彈坑。
這種情況一下子就讓藤原佑真少佐發現了。
子彈大多數都射入了地下，說明這支隊伍是從高處開火的。
藤原佑真少佐看著兩邊的院墻，不由得嘆了一口氣：“這支隊伍該死！”
被人家悄悄占領了制高點都還不知道，真不知道他們晚上派了哨兵沒有。
藤原佑真少佐讓隊伍在這里休整了足足三個小時。
然后叫起全隊，在黑夜之中，朝著江灣機場開撥。
這五百個上海海軍陸戰隊的隊員們，今天上午跑了十多公里，下午的時候雖然有汽車坐。
也是累得不輕，晚上走了這么多路來到真如。
剛剛休息三個小時，又開始行軍。
這些士兵們已經開始有了怨言。
只是還不敢說出來。
天亮的時候，他們這支隊伍已經走過了閘北。
聯想到那支隊伍是下午通過兩個哨卡的。
那么他們白天的時候，一定會在什么地方落腳。
藤原佑真的目光看向公共租界！
一定是公共租界！
他是知道的：公共租界對國軍是有相當大的同情心理。
難道他們偷偷地掩護了那支隊伍？
這種想法在藤原佑真心里生了根：這些西洋國家，沒有一個是靠得住的。
他帶著自己的隊伍，就在這片廢墟里面扎營。
士兵們吃的是攜帶的干糧。
上海灘的每一個夜晚都會發生許多事情的。
其中就包括：張嘯林的二百多個手下，在深夜的時候，半公開半隱蔽地沖進了林凡他們的駐地。
讓他失望的是，佑大的倉庫里面，除了一些普通的貨物，并沒有什么東西了。
這個地方是接受杜月笙保護的。
沒有找到龍組的張嘯林，不得不讓手下退出來。
雖然他強烈懷疑這個地方，藏著龍組的人，可惜他沒有證據！
這里只是一家商行的普通倉庫！
他心里對杜月笙的恨意又增加了一分！
張嘯林甚至開始懷疑，昨天晚上在大世界里面發生的事情，是不是自己的好兄弟也參加了的。
一九三七年十一月五日晨：
當那些在日本銀行存了錢的儲戶們，終于等到了銀行開門兌現。
滿懷希望地進入這些銀行后，才發現：
每個人每天最多只能夠取十塊錢，利息還暫時不能夠支取。
昨天被取空了錢的公共租界兩家銀行最先恢復營業。
隨后日租界里面的三菱銀行、太和銀行、第一銀行終于在關閉了一天后，恢復了營業。
今天他們的這些銀行的金庫里面，已經堆積了許多法幣。
這些都是由國民政府的中央銀行通過英、美兩國銀行貸款給他們的。
那些挨過打，流過血的儲戶們擠到柜臺前面的時候，被告知：每天只能夠取出十元生活費。
這些儲戶們立刻鼓噪起來！
銀行里面的人立刻解釋：
明天還能夠再來！
天天都可以來取錢的，但是每天限額十塊，直到存單上面的錢取完為止。
銀行一定會努力為所有儲戶盡心做事的，保證大家所有資金的安全，這一點請大家不用擔心。
面對弱勢群體的銀行，這些把錢存在日本銀行的強勢儲戶們，當然只能夠遵守。
這十塊相當于是白撿回來的了。
三家銀行現在手里全都沒有了底根，只要拿來了存拆直接辦理就是了。
取錢速度應該是非常快的。
但是，為了讓剛剛送進來的錢，能夠發的時間長一些。
今天的銀行柜員們特別認真，他們的一筆一劃都重若千鈞。
寫得慢極了，那些字寫得美麗極了。
每一個柜員，仿佛突然之間，全都變成了書法家一樣。
擠在人群當中的，不只是那些家庭主婦，還有一些成年男人們。
他們也擠在人群當中，就算是每個人一天只能夠取出十塊錢。
這些人也非常踴躍。
昨天下午，林凡從杜公館出來后。
聽到他建議的三個人，立刻就開始動作了。
畢竟這些建議可是送出去了十萬美元換回來的。
雖然還有欠條這種生意可做，但是欠條這個時候還沒有找到嘛。
作假是江湖人的本份，更不要說上海灘上的大亨了。
對上海灘掌握得十分精細的杜月笙，在林凡離開杜公館后的二個小時。
就看到了第一張三菱銀行的存單，為了保險，他特別派人拿著這張存單，請了當鋪的老掌柜鑒定過。
老掌柜是自己人，他認真地看了兩張真假存單后，表示有些差別，但是只是新舊上的差別。
其它就沒有什么兩樣了。
這也是應該的，為了做得真。
杜公館特別打聽了那三家銀行用的什么紙，從什么地方進的貨。
三家銀行用的墨水是什么牌子，什么型號民，全都打聽得清清楚楚。
就連三家銀行柜臺上用的筆也是打聽準確了的。
所有的材料，全都跟三家銀行使用的一樣。
杜公館也請了三菱銀行里面的柜員看過：理由當然不是讓人家看看這張假貨真不真。
只是說家里有事，想要明天一早用錢，希望早點在這個柜員這里排上號。
這個柜員當場就答應下來。
高弘博原本是三菱銀行的柜員，做為一個洋行買辦，在這行摸爬滾打十三年。
總算是勉強混出了個樣了，在三菱銀行里面，做上了掌柜。
昨天有朋友說今天早晨要來取一大筆錢的，號都排上了。
現在是真的沒有辦法可以想了。
誰能夠知道：一個晚上，整個金庫都能夠被人搬空呢。
今天那位朋友捎了話：急用錢，想想辦法。
他愿意只收九成的錢，一成錢用來當做酬勞。
高弘博明白：朋友這是怕取不出來錢，用九折的價格把這張存折讓給自己。
如果取出錢來了，自己白賺一成。
朋友的事情，就是自己的事情。
如果自己不幫一把朋友的話，他這一千五百塊錢，想要全部取出來，得要小半年時間了。
幫助別人，就是幫助自己！
這個道理，高弘博是非常清楚明白的。
這個事高弘博沒有拒絕。
這筆錢其實也不多，只有一千五百元而已。
高弘博指示著手下人，把自己手里這張單子給兌了出來。
這一進一出，純賺了一百五十塊。
太容易了。
危機！危機！
有危才有機啊！
沒有那些人把金庫搬空，自己哪里會有這樣輕松賺錢的機會？
當高弘博把錢悄悄遞給朋友的時候。
這位朋友臉上驚喜若狂的表情，讓高弘博非常受用：
自己賺到了錢，朋友還感激涕零！
錢財、人情雙豐收。
兩人兩清后。
高弘博轉身想要回到銀行去。
朋友突然神秘地拉著他：“高掌柜仁義無雙。
今天所有人都只能夠取出來十塊錢。
高掌柜的，一下子把我這一千多塊錢取出來了。
太感謝了。
不過，現在這種樣子，高掌柜有沒有想法大賺一筆？”
高弘博心里明白，臉上為難道：“你我兄弟，我才冒了這個險。
再做，怕是不好！”
這位朋友低聲道：“正是因為我們是兄弟，我才想到這個主意的。
我在外面收單子，你負責送錢出來。
兄弟也不是一個不知恩的人。
幫我的忙是一、九分。
給別人幫忙當然不能夠這樣的了，二、八分。
您拿一點五，我拿零點五。”
高弘博的眼睛亮了，口中卻是說道：“這樣不好吧！”
朋友勸說：“這些錢，每天取十塊，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夠取得出來。
說不定什么時候，就不讓取了。
兄弟你這是做好事，積德的事情啊！
不但要做，還要多做。
大做、特做。
今天你幫助的朋友越多，
明天走的路也就越寬啊！
想一想，能夠打折取錢的人，都是有些實力的人。
平常人家只有幾十塊錢的，也不會舍得這么付出的。”
高弘博趕緊阻止：“這種事，怎么能夠大做？
悄悄地做，小范圍地做，三七分，我二、你一，給人家七成就夠了。
單子小于一千的不要。
大于十萬的不要。
太少了懶得麻煩，太大了引人注目。
今天只做五十萬。”
這位朋友高興了：“我在生意場上，什么都不多。
就是朋友多，他們都在銀行里面存了不少錢。
現在都在天臺上排著隊呢。”
高弘博笑問：“天臺上排隊做什么？”
朋友也笑著：“要是他們存在銀行里面的錢取不出來。
他們就只能從天臺上排著隊跳下來了。”
高弘博哈哈大笑：“有趣！有趣！”
朋友感激涕零地說道：“高掌柜的，您這是做了好事不留名。
今天您開這個口子，不知道會救了多少人的性命。
挽救了多少個家庭。
積德！
積大德啊！”
在朋友連串的恭維聲中，兩人約好：一個小時后再見。
臨走時候，朋友突然說道：“如果明天放開了兌換的話，機會就沒有了。”
高弘博這才想到：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啊！
他咬了咬牙：“今天從中央銀行一共送過來了五百萬。
你湊足三百萬。
不！三百五十萬！
明天送過來的會更多一些，到時候可以把這個量再加大一點。”
這樣的機會不多，三百五十萬的額度，自己能夠得到七十萬的提成。
如果這樣的生意自己能夠做上三天，也就足夠揮霍一生了。
當然了，就算只是把今天這額度做完，也能夠當一個小地主，快樂過一生的了。
高弘博想著：做完這波，自己也可以出去，開一家小銀行了。
想到這里，高弘博心里就熱火得發燙。
“大于十萬的單子，其實也可以接的。”高弘博給朋友叮囑了一句。
同樣的事情，并不只發生在三菱銀行。
太和銀行、第一銀行也有相同的事情在發生。
當然了，同樣的事情，不只有杜公館在做，攀主任也在做。
作為掌握了第一手信息資料的人，他也在做。
只是攀主任的手筆，遠遠不如杜公館的來得大。
畢竟上海灘大亨，做這種事情是專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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