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白的人偶消散于祟神氣息中。
混雜的,臟亂的,污泥般的邪祟氣息,緩緩融入少年的身軀,空間猶如水紋般顫動開來,最終,就像夢境破碎那樣,幻境的裂隙咔嚓一聲徹底崩壞。
墜入黑暗的前一剎那,點點星光映入緒清落的眸中。
他顫抖著,企圖努力伸出手,終究,隨著強烈的失重感跌入現實的塵埃里。
“——國崩!”
猛地睜開眼時,眼前早已不是那熟悉的面孔,取而代之的是一間灑滿楓紅的老舊房間。
他…回到借景之館了。
再也見不到…那像白紙一樣的溫柔少年……
一瞬間坐了起來,緒清落眼神發直地喘息著,閉了閉眼忍下大腦的混亂,祟神的侵蝕與強制重復幻境還是給他的精神帶來了不小的損傷。
……
為什么…他還是……
什么都做不到?
為什么要那樣弱小,為什么明明那樣努力,結果卻還是沒能…
少有的挫敗感涌上少年心頭,他混亂地喘息著,模糊的視線漸漸被水霧包裹,帶著悲哀和絕望。
身下的床板發出了不堪重負的吱呀一聲脆響。
緒清落愣了一下,這才注意到周身的情況。
不知道為何,自己并沒有癱在入口,反而躺在屋內破舊甚至有些腐敗的發霉床上。
初見人偶時,他蜷縮著的床。
難道有誰把自己送到了這里?
…國崩!?
一瞬間活躍的心臟讓緒清落直接跳了起來,但下一秒,隨著他突然的動作,飽經時光磨礪的木床終究轟然倒塌,濺起洋洋灑灑的灰塵。
空洞沉悶的回音在老房子中久久回蕩。
周圍死寂無聲,緒清落凝望著四周,喉結動了一下。
借景之館里……
沒有人。
這間屋子沒有其他人來過的跡象,只有被歲月掩埋的人偶少年曾遺留的痕跡,躺在床上的自己,以及…
殘余著幻境氣息的,祟神味道。
緒清落意識到了什么。
難道,他所經歷的幻境…是國崩曾經的執念化作的祟神?
是祟神殘余的力量帶他躺在了木床上?
沒有傷害他,沒有侵蝕他…而是溫柔地,將他安置在床上……
“你真的……”
劉海緩緩遮住雙眸,緒清落攥住犯痛的心口,突地想笑,卻又淌下了滾燙的眼淚。
往昔傾奇者次次崩潰甚至求死的模樣一遍遍浮現在他的腦海中,指尖甚至還殘余著他的體溫,可那個會對他微笑,會為他擔憂的少年…
卻再也見不到了。
幻境尚且如此,那么,在真實的過去里…沒有自己守護的國崩,究竟……
能有多么絕望……
指尖緩緩蜷縮,緒清落一時間竟分辨不出自己波動極大的心情,究竟是悲傷、心疼、后悔、還是憤怒。
他選擇了以自我的犧牲換得周身人的安寧,哪怕這份犧牲的后果是自己的生命。
該說他太溫柔了嗎,還是……
他自始至終沒有承認過自己存在的價值呢?
他甚至……從沒覺得自己值得被愛過。
“往后…我…”
破碎的話語在無人的老屋中顫抖著漫開,緒清落深深地摁在胸口上,只感覺心臟都被一雙無形的大手捏碎了。
“我一定…”
明明那些人,曾那么對待過他啊。
“用全部的生命去愛你……”
深吸一口氣,緒清落緩緩抬頭,原本因失落而顫抖無力的手此時卻攥得很緊。
「如果還有未來,清落,去變得強大一點吧。」
變得強大。
這是他的期望,是這整個提瓦特,第一次有人對他「緒清落」,許下的期望。
而不是對這具強大的身體。
自始至終,他都只在注視他,那個傻乎乎的,又總是被利用的廢柴「緒清落」啊。
“我一定會做到的。”
無論多難,無論需要付出什么。
哪怕…是與神明對敵。
緒清落突地彎起嘴角,努力露出了笑臉,擦干眼角的淚后,一步步走向借景之館門口。回眸望去時,倒塌的木床邊,似乎依舊站在那位一直凝望他的人偶少年。
一襲白衣的傾奇者還是那樣滿臉期望地看著自己,眼底輕笑溫柔。
他絕不能,再讓他失望。
這是自己與‘他’最后的約定了。
深吸一口氣,緒清落驀地轉身,堅定地推開房屋的大門,在他邁出腳步的一剎那,屋內淡淡的紫色氣息也消散于空中。
踏鞴砂冰冷的雨從天上澆灌下來,呼嘯的風一下子奪走了他周身的溫暖。
緒清落微瞇起眼睛。
他似乎有了必須面見神明的理由啊。
眼底透著從未有過的沉穩,緒清落抬眼看向鳴神島的方向,華麗的天守閣正坐落在稻妻城的最高處。
還是那樣燈火璀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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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
主筆:青緒/桜落蒔
編劇:青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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