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說 > 于春日熱吻 > 第 17 章 第 17 章
  校際賽決賽那天是在安大的籃球館里,因為要控制場館內的人數,入場也要有門票才能進去。

  原先激烈的四進二就有不少人關注,更別說現在因為外院人數不夠,還喊了大二的外援。

  路鹿讓人從參賽球員們那里弄了幾個前排的好位置,離比賽還有半個小時就到陳溺宿舍催她。

  陳溺上午沒課,剛起床不久,在漱口:“不是已經有位置了嗎,還急森莫?”

  “萬一被人強占了呢!”路鹿坐在她書桌那瞧了圈空蕩蕩的寢室,“你看你那兩個室友肯定沒弄到這么好的位置,還不快多謝本寶寶!”

  “好的,多謝路寶寶。”

  陳溺從善如流地接過話,正要換衣服時,虛掩著的寢室門被推開了。

  方晴好從那探出頭來:“那個陳溺啊,我能借用一下廁所嗎?我們宿舍人先走了,我沒帶鑰匙。”

  陳溺點點頭:“請便。”

  她進來時,把外套擱在了椅背上。

  里邊穿的是拉拉隊的隊服,大紅色的裙子很短,齊大腿根,給人強烈的視覺對比。

  路鹿盯著她進去,放低了聲音:“她們今天的拉拉隊都這么穿嗎?”

  陳溺打開衣柜,回她:“很漂亮啊,怎么了?”

  “你連情敵都夸得出口!還問我怎么啦?”路鹿把她手上隨便拿的t恤放回去,恨鐵不成鋼地說,“趕緊找件好看的,不能被她比下去!”

  “……”陳溺抿了抿唇,有點無奈,“我好像沒承認過我喜歡你家江轍哥吧。”

  路鹿一臉“過來人”的表情:“我懂我懂,我那時候也花了好長一段時間才確認自己喜歡上了項浩宇那狗東西!”

  “……”

  方晴好出去時,陳溺正被路鹿摁在化妝鏡前化妝擦防曬。

  在鏡子里,兩人眼神有片刻的交匯。

  陳溺有點奇怪:“你有沒有覺得她進門就一直在看我?”

  路鹿邊給她擦唇釉,渾不在意:“看你好看,又和江轍哥熟唄,女人的嫉妒心很可怕的。”

  最后陳溺還是算好好打扮了一番,她穿了一件扎染橙白色襯衫,下身是條純色長裙,頭發放在肩膀一側,綁了個魚骨辮。

  巴掌小臉的淡妝素凈,眼珠黑白分明,給人第一印象就是簡單清新。

  快到籃球館門口,路鹿還不忘說她:“你襯衫下邊這個蝴蝶結往上打打,這么細白的腰可不能藏起來了!”

  陳溺淡定點頭,扯了扯她身上那件露肩小短裙:“你也往下拉拉,這么美的胸線一定能讓項學長魂牽夢縈。”

  路鹿忙捂住胸口,佯裝害羞地躲開:“好哇小美人,你又捉弄我!”

  她是倒著走的,手指還指著陳溺。

  陳溺笑著看她,突然喊了一句:“項學長。”

  路鹿往后退,朝她吐了吐舌頭:“少來這套,我八百年前就不信這種鬼話了。”

  話才剛說完,腳突然踩上了什么東西,她臉一僵,往后絆倒靠在誰懷里。

  陳溺無辜地眨眨眼:我就說了吧。

  “這么個大平地還能有人碰瓷?”項浩宇手掌托著她肩膀。

  11月份,這個時間點穿這么少其實還有點涼意。他低頭,看見女孩臉上精致的妝容,長睫撲扇撲扇的。

  路鹿耳尖慢慢轉粉,撐著他的手站起來,又氣不過似的往他鞋上踩一腳:“誰碰瓷了,我哪知道路上會有一個絆腳石!”

  兩人的磁場也是絕了,再唯美的偶像劇情也撐不過兩秒,沒一會兒就互相懟了起來。

  陳溺轉過臉,看項浩宇身后那十來號人。

  人工智能專業的隊服是藍白色的,一個球隊12號人,上場的只有5位,其余都是補位或者后勤。

  這十來號人里,陳溺掃了一圈才瞧見江轍。

  他穿著一身白襯衫黑褲子坐在一旁樹下的石椅子上,低垂著眼玩手機。英挺的鼻梁旁被樹葉罅隙中的陽光打出淡淡光影,翹著二郎腿有一下沒一下地晃,散漫地像個老大爺。

  路鹿無疑也發現他沒穿球服,納悶問:“江轍哥不上場嗎?”

  項浩宇推著她往前走:“不一定,這是大一的主場,我們是外援,他也只是替補。”

  “啊?你們怎么能讓他做替補啊,浪費人才!”

  項浩宇聽得不得勁:“你江轍哥前幾天傷著了手,不算人才了。”

  他們一行人見時間差不多了就先往球館里走,陳溺在后邊瞥見江轍耳朵上還戴著藍牙耳機,就朝他走過去。

  江轍靠坐著椅背,沒注意到人都走了。襯衫的長袖口處顯現出運動護腕的一部分,白色布條甚至包裹住了手掌虎口的一部分。

  應該是上次替她擋球的時候扭到的。

  可他不是說沒什么要緊嗎?

  陳溺把包里之前買好的藥膏遞給他,邊把他耳機取下一只:“給。”

  江轍抬眼,沒接:“愧疚啊?”

  陳溺:“你真想知道?”

  江轍看著她淡漠的神色,很輕地笑了下。

  她是寧愿受傷也不愿意欠人情的類型,要真繼續問下去,指不定這姑娘得說出多狼心狗肺的話。

  陳溺跟著他們一群人從球員通道那出來的時候,觀眾席上人聲鼎沸,瞬時爆發出一陣此起彼伏的歡呼聲,還真有點大場面的既視感。

  這場比賽突然被這么多人真情實感地關注也是有原因的。

  一個系有幾百號人,人工智能專業雖說是新設立的專業,但它之前的前身也是從計算機系和數學系剝離出來的,大課也經常一塊上。

  自然不少同門的都為這場比賽加油。

  何況決賽隊伍名單一出來,論壇貼吧那都炸鍋了。

  建校117周年以來,頭一回出現這種情況。都在嘲這屆新生是真不行,尤其是體院,白長這么大高個。

  從預賽開始挑挑揀揀,誰知道最后把體院都蓋了帽的居然是外院那一幫外國來的留學生。

  這換誰誰能忍?

  這要是輸了,丟的可不止一個系的臉。

  一場籃球友誼賽在同學們的心里已經變成了榮譽之戰。

  只能贏,不能輸。

  再者,某些校園風云人物的人氣也確實高。明明只是個替補,觀眾席那居然還有人拉橫幅,上頭寫著他的名字。

  賀以晝他們也下場來打趣:“喲,小江爺這是花多少錢請的托啊?”

  江轍朝看臺上瞥了眼,開著玩笑:“五十塊一個,嫉不嫉妒?”

  賀以晝和黎鳴就罵他:“賤不賤啊!”

  比賽開始前,兩邊隊伍打了個照面。

  ai系的人在身高上并不占優勢,項浩宇帶著四個大一新生。

  而對面有兩個德國籍的外國男生極其鶴立雞群,其他三個高度較為平均的似乎是日本人。

  看臺上的新生們也沒有太不給外院面子,歡呼和加油都是一起喊的。

  裁判把球往兩隊之間的空中拋上去,并吹響了口哨。

  率先拿到球的是ai系。

  項浩宇動作很快,跳起來摸到球后就迅速往后傳。他帶了個好頭,中投也很準,幾乎是9投7中的架勢。

  陳溺和路鹿坐在第一排靠右邊的過道,但路鹿坐不住,才幾分鐘不到就往替補球員那塊區域跑。

  好在這位置離他們后場和更衣室都很近。

  江轍見她過來,就干脆往觀眾席那走,坐在了陳溺旁邊的那個空位上。

  而賀以晝和黎鳴說要當解說員,熱情地在那一唱一和起來:“好,我們現在看到的是全場比分是2:1。浩哥奮勇爭先,在對抗上籃中又拿下了一個二分球!漂亮!”

  “德國那哥們快要外線出籃了,要么罰球要么一個拿到三分球……哎呀,他毫不猶豫反身投球,居然進了!”

  “這個兩人包夾還不錯,拿到球了,學弟們加油啊~”

  ———“小九。”

  身后兩人還在滔滔不絕,不遠處有人朝他們這喊了一句。

  溫潤聲音在嘈雜的呼喊聲中并不明顯,但江轍和陳溺本人還是聽得很清楚。

  在這個學校里,知道陳溺小名的也就只有他和傅斯年,就連路鹿也沒聽她特意提起過。

  江轍瞇著眼往右邊看過去,眉骨稍抬,問她:“你認識傅斯年?”

  “嗯。”

  陳溺邊上就是過道,傅斯年走過來站那:“來看打球啊?”

  “斯年哥,你怎么也來了?”

  在她印象中,傅斯年應該是會覺得這種比賽很浪費時間,而且他都大三了,按理說不會來看這種球賽。

  “你不知道?我是學生會會長。”傅斯年拿了瓶水給她,“上回我跟你說的事,你考慮好了嗎?”

  陳溺還沒回答,他又補充了句:“機經我都有,你想幾月份考?”

  “可我沒有考雅思托福的打算。”

  傅斯年神情不悅::“現在不考怎么行?四六級到大二才能開始考,這就比其他人晚了一年時間了。到時候你再考研,吃的苦頭也會越來越多。”

  陳溺:“斯年哥,你知道我們學校每年考研的自殺率很高吧?”

  “……”

  陳溺看著他愣住的臉,笑了笑說:“大家壓力都這么大,就不要繼續制造學業焦慮了。而且我才大一,考研還是考四六級都慢慢來吧。”

  傅斯年被她說得有點語塞,只好訥訥點頭:“說的也是,我們小九才大一,正是要談談朋友的年紀。”

  不知道是不是陳溺的錯覺,說到她要“談談朋友”這句話上,傅斯年的眼神似乎落在了她旁邊那位身上。

  陳溺都不用他開口也知道傅斯年想說什么。

  江轍這人的名聲在外就不太好,顯然和傅斯年這類從小循規蹈矩、斯文書生的氣場相克。

  江轍安靜地坐在那,胳膊長得仿佛沒處放,莫名其妙伸到了陳溺的椅背上放著。

  眼睛看著球場狀況,手卻漫不經心地扯過她發尾處一縷頭發揉捏著。聽他們說個沒完沒了,又伸手使大了點力。

  陳溺吃痛,卻沒出聲,只是皺皺眉。

  她這不耐的表情讓傅斯年看見了,還以為是自己說的正經事太嚴肅,望著她身后的人欲言又止。

  等傅斯年走后,陳溺把那縷頭發從他手里拿回來。忽略兩人之間不合時宜的微妙氣氛,有點氣悶般瞪他一眼。

  這是學過變臉啊。

  在人家那還乖乖地像只小白兔,就專敢在他面前橫。

  江轍微微低頭,舌尖抵了抵齒縫,湊近去問她:“和他聊了什么?”

  “聊學習。”和傅斯年還能聊什么。

  江轍:“他叫你小九,是以前就認識?”

  她輕描淡寫解釋:“沒搬家之前,我家住他家對門。”

  他“哦”了聲,視線回到球場,也不知道聽沒聽。

  陳溺側眼看見他橫亙到身后椅背上的手臂,也沒再往后靠了,身板坐得筆直。

  但她沒往后靠也避不了某人想往前挨的心,手指又捻起她幾根長發,不自覺地在指腹間摩挲。

  陳溺蹙起眉拍開他手:“別碰。”

  “剛扯疼我們小九了?”他吊兒郎當勾下頸,偏頭,烏黑發頂對著她,“那讓你扯回來。”

  “……”陳溺聽他這么喊自己名字就有點別扭,伸手推開他,“我才沒你這么無聊。”

  江轍悶著笑了幾聲,剛想張口,球場上倏地傳來一陣急促的吹哨聲,身后的觀眾席也一片哄鬧。

  再往下看,項浩宇手撐著地面,冷汗順著鬢角往下流,一臉痛苦地捂住了肚子。

  賀以晝他們也立刻沖下去:“操,誰動的手?”

  外院那邊的學長很快過來道歉,但那哥們反肘一拳頓然沒放輕力度,還很會看位置,不然不至于一拳猛到項浩宇一八幾的大高個冷汗直流。

  路鹿邊拉著他起身,怒不可遏:“你們是打球還是打人啊?要不要臉!”

  項浩宇攔住她:“別生氣,沒大事,打球難免撞到。”

  其實比賽途中項浩宇就有好幾次被對面頂了胃,但他們動作太快,攪渾場面的默契絕佳,裁判才一直到這時候才敢確認吹響犯規的哨子。

  路鹿和黎鳴架著項浩宇在一邊休息,上了一個大一新生替補。

  這幾個男生最大的問題就是不如對面有組織性,過于固步自封,只會防守,不敢放手一搏的進攻。

  剛才全靠項浩宇帶起的節奏,此刻又被拉垮了。

  第一場結束時,外院拉開了ai系7分,獲得開場的勝利。

  中場休息,一撥人坐那關心項浩宇,看著滿場的加油聲也有點不太好意思,互相安慰“讓一追二”。

  項浩宇坐那歇了會兒:“下場我繼續。”

  賀以晝把毛巾丟他身上:“你繼續個屁!歇著吧,下場換江轍上,他已經去換衣服了。”

  幾個大一男生沒怎么跟江轍打過,問了句他實力怎么樣。

  嘴上說著怕配合不默契,心里還是有點不服氣,怕來了個菜逼拖他們后腿。

  黎鳴和江轍一個高中上來的,聽他們這樣問不免要為自家兄弟說幾句:“‘四中庫里’聽過沒?江轍就是那單核帶隊,一人一城的本事!”

  “想當年我們哥幾個一塊兒打球,他可是出了名的籃板王選手,前鋒直攖,防守下沒球能過……”

  江轍換完球服從更衣室通道那出來就聽見這人把他吹得上天入地,不由得抿嘴白了他一眼。

  陳溺靠在路鹿肩膀那,看他穿著30號藍白色球衣,側臉線條凌厲分明,鼻挺唇薄,身形挺拔。

  人一正經起來,那張冷雋的臉上就沒了頹懶的樣。

  人和人之間確實不一樣,他還沒開始進場打,耳邊的躁動聲已經越來越大。

  有女生鼓起勇氣大聲示愛:“江轍學長,你好帥!加油虐死小日……子過的不錯的日本同學!”

  “格局小了哈這位同學。”

  有人坐在位置上,跳出來說了一句:“外院都會學中文,他們都聽得懂!”

  一群人哄堂大笑,看臺上的一片嘩然中夾雜著幾句對江轍的表白。

  江轍頭也沒回,對被公開告白這種事早已習以為常。只是淡眼瞅著剛剛還在吹他牛逼的黎鳴:“想捧殺我?”

  黎鳴搖搖頭,拍著胸脯信誓旦旦地拍馬屁:“說什么捧殺,在我們眼里,你就是神!何況你現在心中無女人,打球自然神。”

  這是內涵他空窗期有一段時間了,賀以晝和項浩宇都樂得直不起腰。

  江轍聽懂也不含糊,挑挑眉:“小爺心中有女人,打球照樣神。”

  他這話就是說給別人聽的,眼神也直勾勾盯著那處。

  陳溺回過神來看他,一貫平靜的表情依舊沒什么波動。她長相乖又冷,看著他的時候,給人一種今天太陽很曬都是你的錯的錯覺。

  沒等他想進一步交流時,拉拉隊那邊的人出來了。

  聽見看臺上有人吹口哨吹得多夸張,就知道拉拉隊那一伙人的出場有多吸睛了。

  方晴好身后除了拉拉隊的美少女們,還帶著兩個男生,一人各抱了一箱水到這。

  兩箱水都冒著涼氣,顯然是提前做過準備,交代好放冰柜里的。

  “江轍,待會兒比賽加油!我相信你一定能扳回來的。”她小步慢慢走上前,拿著手上的花球朝他俏皮地揮揮手。

  隊伍里其余的十來號人“有奶就是娘”,拿著冰水就喝。

  邊喝還不忘互相使使眼色,自以為很懂,一口一個“謝謝嫂子”,喊得方晴好心花怒放,臉上嬌羞地泛著紅。

  “來,喝水。”項浩宇擰開兩瓶瓶蓋遞給路鹿她們。

  陳溺接過道了聲謝,路鹿把那水攔下來,鐵骨錚錚道:“剛運動完喝什么冰水,你倆都給我喝常溫的!”

  陳溺:“……”

  她控制著自己別往另一邊的兩個人看,但注意力卻時不時徘徊在那周圍。

  場下那些隊友們只見到江轍接過方晴好遞過來的水,而后抽了張一百塊紙鈔壓在桌子上,一巴掌拍上那個叫“嫂子”叫得最歡的男生的后背。

  話語間摻雜著隱隱約約的笑意,卻清楚地告訴他:“誒,喊錯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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