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扉和云昭兩人合力拖著那群刺客,蕭玥顯和陸懷夕則是一路騎著馬向北行駛。
然后行駛了不過一盞茶的時間,身后又跟上一群黑衣刺客,震耳欲聾的馬蹄聲從身后傳入耳畔,像是身后跟著千軍萬馬。
箭羽從他們身后不斷射過來,伴著凌厲的疾風呼嘯而來,射在地上、樹上……
蕭玥顯一只手緊緊的將她抱在懷里,另一手拿劍擋掉射過來的箭羽。
馬速過快,陸懷夕也分辨不了方向,哪里有路就架著馬往哪里走,突然身后的蕭玥顯身形一頓,隨即傳來一聲悶哼。
她跟著微怔,下意識反應過來些什么,剛準備側頭過來看看,蕭玥顯抬起放在她腰間的手,捏住她的下巴,不讓她轉頭過來,聲音有些低沉,“晏晏,看著前方,專心點。”
陸懷夕眼波流轉,勒住韁繩又加快了速度,馬匹駛出林子之后,眼前視線開闊起來,而前方沒路了,是一處斷崖……
“蕭玥顯,前方沒路了……”陸懷夕勒住馬匹,忙側過頭,語氣中帶著些急切。
“沒事,晏晏,你不會有事的。”他聲音壓的很低,但語氣中的篤定,在此刻卻讓人生出一點點心安。
“你還有辦法?”陸懷夕問。
他勾唇一笑,答非所問,“晏晏,我愛你……”頓了一下,又接著道:“你要歲歲平安……”
莫名其妙的話,陸懷夕聽著蹙起眉頭,尚未反應過來,迅速翻身下馬,揚手揮劍,劍身用力的抽在馬身上。
駿馬吃痛,發出疼痛的嘶叫,揚起馬蹄朝著另一邊林中奔馳而去了。
陸懷夕一驚,忙轉頭看著蕭玥顯大喊,“蕭玥顯……”即使勒緊韁繩都無法使它停下。
她看著蕭玥顯,他背后是萬丈懸崖,前面是近二十余人的黑衣刺客,他們縱身一躍,拔劍朝著他刺來。
蕭玥顯后背中了支箭,可身姿依舊筆直,臨風而立,稍顯凌亂的衣衫和頭發并未減少他的半分風姿。
身下的馬發狂似的往前奔跑,眼前視線被樹枝遮擋,逐漸什么都看不見。
陸懷夕急促的喘息了幾下,勒緊手中的韁繩,內心生出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在心里蔓延。
她知道蕭玥顯是想讓她走,不想拖累她,她雖然不想死,可也不想看著他死,他一死,朝中又免不了一場腥風血雨。
蕭冕蕭瀚都不適合坐上那個位置,也不能坐到那個位置,他們倆其中任何一個坐到那個位,武寧侯府都將會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
所以想玥顯不能有事,更不能死……
許是馬身上痛感減少,速度也不像之前那般快,陸懷夕這才用力勒住韁繩。
馬蹄前肢高高躍起,發出一陣痛苦的嘶鳴聲,驚醒林中一群飛鳥,陸懷夕勒停住馬匹后,又開始牽著馬繩原路返回。
蕭玥顯一定不要出什么事,否則她無法給宮里面交代,也無法給為他效命之人交代。
而她騎馬再次返回時,還未走到懸崖邊,就只看見一個黑衣人單膝跪在地上,手中長劍杵地,身影晃晃悠悠,稍有不慎便會直接跌入懸崖。
四周一地的尸體和鮮血,鮮血順著地上的尸體一點一點的流出來,血腥滿天。
陸懷夕視線在地上搜尋,全都是黑衣刺客尸體,沒看到蕭玥顯的半點身影,也沒他身上的半點東西。
又將視線落在懸崖邊的刺客身上,心里想到些什么,瞳孔跟著放大,蕭玥顯他……
翻身下馬,摸出腰間的弓弩上箭,對準那刺客射去。
短箭在空中飛速前行,眼看要射中那刺客,他費勁的抬起手中長劍一擋,短箭調轉方向,射進一旁的泥土里。
他抬手抵擋瞬間,后面另一只短箭緊跟其后,他動作遲緩,來不及揮劍抵擋。
“呲”的一聲,短箭刺入喉嚨,血花四濺,下一瞬他手中長劍跌落,身體朝著身后倒去。
陸懷夕這才小跑著上前,那刺客怒目圓睜的躺在地上,身上七八道傷口,道道深可見骨,口中和傷口還簌簌流著血,將地上泥土都染成一片紅色,
見他確實落了氣之后,才趴在懸崖邊朝下面看去,水氣撲面而來,下面是河……
她連忙轉身朝著懸崖四周看去,四周陡峭,沒有藤蔓,也沒有可以落腳之處,急促的呼吸了幾下,又淹了一口唾沫,像是下定某種決心,目光逐漸堅定。
她要下去,她要去找蕭玥顯……
爬起身走向馬匹,將弓弩折疊好別在腰間,解開拴在馬鞍上的包袱系在背后,又重新回到懸崖邊一直往前走。
那天她不記得自己怎么下的懸崖,不記得自己走了多久,也不記得找了多久。
那時候腦海里面就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找到蕭玥顯,并且將他活著帶回去。
但她記得找到蕭玥顯的時候,他正爬在河邊一動不動,面色蒼白,呼吸微弱。
先前后背上的那支箭已經不在了,不知道是他自己拔的,還是落下來之后才掉的。
周圍的河水皆被染的猩紅一片,血水刺痛陸懷夕的眼睛,眼里緊跟著泛起些水霧,“蕭玥顯……”
他喉嚨哽著難受,聲音更是嘶啞的不成樣子。
陸懷夕用盡力氣將他扶起來,讓他的手臂架在自己的肩膀上,慢慢前行。
她來的時候看到過一個山洞,眼前這個情況只有先過去給蕭玥顯包扎,等他醒了之后再說。
一路上陸懷夕又累又熱,衣服被打濕又被汗濕,都未曾放過手。
進到山洞里,山洞不深,一眼就可以望到頭,里面就一張石床,上面鋪著些茅草,中間土坑里是燃過木柴的灰燼,角落里擺著些鍋碗瓢盆。
只是不知道是獵戶放在這里的,還是別人遺落在這里不要的。
陸懷夕將包袱扔進石床里面,將蕭玥顯扶到石床邊坐下,他身上的衣服濕透了,身上的傷口也需要包扎。
此時也顧不得這些,陸懷夕一邊給他脫衣服一邊道:“我只是幫你換衣服上藥,沒別的意思……”你可不許賴上我,后面一句話她沒說,
然而她剛說完這句話,蕭玥顯突然重重的呼吸了一下,艱難開口,“晏晏,別怕,死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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