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遲淵深幽眼底的笑意淡了一分。
他不說,江鹿就直直盯著他,雖然屁股被他堅硬的膝蓋頂得生疼,她還是犟在那不肯移開視線,非要一個答案不可。
容遲淵手掌墊在她的小圓臀下,給她揉揉,眼底是妥協的神情。
他說:“譚書晚的丈夫,是從前一直為容家辦事的人。孩子生下沒多久就死了,死前把母子二人托付給了我們。”
容遲淵盡量用平淡的語言總結概括了那些往事。
江鹿眼睛慢慢睜大,有幾分意外。
她想了想又問:“那譚書晚又是怎么和我哥哥走到一起的?”
“那人是容家一直以來的心腹,對我也算忠誠。一直是由我這邊照顧,起初我和她也不熟悉,只是每個月打些錢,后來她主動聯系我說自己有工作,沒再要。我沒料到,她會和你哥哥在一起。”
容遲淵牽起她的手,撫著她有些腫的指節,輕輕按摩,“之后她又成了孤家寡人,主動要求來我的公司當司機,我便也答應。對她什么也沒有,照顧她純粹為了實現當年攬在肩上的責任。”
他敘述得簡潔,但中間過程一定很復雜坎坷。
江鹿聽明白了,從他身上下來,裹進被子里說:“照顧著,照顧著,她就喜歡上你唄。”
“又如何?別人的感情,我控制不了。”
江鹿支著腦袋,認真地看著他:“可你從前的舉動,包庇她,貶低我,你都忘記了?”
“有嗎?”
“有,我和她同時挑選一條領帶,你選了她喜歡的顏色。”
江鹿開始一一清算,有些賬不是不報,時候未到,“還有她坐你的副駕駛,你竟然也允許。”
容遲淵這下露出幾分疑惑的神情,絞盡腦汁也記不起這些事。
男人與女人的思維真是一點也不同,無關緊要的,他從不掛心。
但他聽得出她的怨,笑笑,在她身邊躺下,溫厚掌心貼在她的腹部:“那時就開始吃醋了?”
那么久以前她就藏了一腔心事,但每次面對他,卻還是假裝淡漠毫無感情。只有一次次交纏時她流露出的情動與愛意她無法假裝,是真實的。
江鹿不想理睬他,背過身去睡,他手臂攬著自己,輕輕揉著她酸澀的肩頸和腰背。
折騰那么一番江鹿累了,早上天才蒙蒙亮,她閉著眼睛沒什么力氣地睡在他懷里。
感受他力道適中的按摩,以及他在耳邊低低的嗓音:“江老師累了,要下課了?”
江鹿撐著懶懶的眼皮,指著自己的小腹:“你別得意,是它想睡覺了,還有些話想問你,等我睡醒了再說。”
他最喜歡她睡前這副慵懶軟糯的模樣,粉粉的臉頰,撲朔的睫毛,在懷里她的呼吸平穩而安定,一如他的心。
容遲淵擁著輕輕吻了她的唇,道了句“晚安”。
*
江鹿睡醒起床后,外面天色大亮。
身邊的人已不在,床鋪是冰涼的,被子被掀起一角。
以往這時他會在床頭安靜地翻著書,然后溫和微笑著看向她。
她有些艱難地翻身下床,赤著腳,輕輕推門走出去。
屋內沒有人,連何塵也不在,被子疊得如豆腐塊般整整齊齊,好似沒有人來過一樣。
她不知怎的心莫名有點慌。
去廚房給自己倒了杯水,再輾轉回房間。
拿出手機時,容遲淵的電話仿佛有所預料地打了進來。
“沒吵醒你吧。”
他淡聲道,那頭有觥籌交錯的交談聲,像在一場盛大的宴會,“有個應酬,晚上八點前會回來,自己在家別到處亂跑,聽到嗎?”
江鹿心跳安定了下來,輕輕“嗯”了聲。
她聽見那頭有人在給容遲淵遞煙,他隔著話筒較遠的聲音在說:“不方便。”
江鹿知道他忙碌,便掛了電話。
有些無聊看著窗外的藍天白云,心想他就算不抽煙,估計也會喝點酒回來,于是打開了冰箱,準備做點醒酒湯備著。
正在廚房熬湯,手機再次來電,是宋嶼的號碼。
江鹿看一眼時間,這個點,國內應該是凌晨。
他突然打來,難道是有什么事?
“鹿鹿,你媽跟你聯系了沒有?”
江鹿抬起視線,輕輕皺了下眉:“我媽?沒有啊,怎么了嗎?”
“喔,那應該是還沒下飛機。我以為你媽告訴你了,她把妹妹托付給了我爸媽,自己去Y國找你了。”
江鹿手里的大勺子險些從手間脫落。
臉上是驚愕訝異:“什么?沒人告訴我啊。”
宋嶼道:“你媽是突然決定的,走的時候非常匆忙,要走了你的手機號和Y國的住址,說是來跟你一起過年的,但我總覺得不太對勁。”
江鹿關了灶臺,盯著鍋里慢慢沸騰至平靜的湯汁,凝了口氣:“知道了,我現在聯系她一下。”
電話剛落下,門鈴就被摁響。
江鹿看了下貓眼,肩膀微顫,猶豫片刻,打開門。
趙田靜略顯疲倦滄桑的臉,出現在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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