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助餐的厲害之處，就是你覺得你在給老板上課，殊不知是老板給你上課。
別看這些坦羅現在吃得很嗨，實則要不了多久，等到飽腹粉發揮作用，他們就很難吃下東西了。
當然，初次感受自助餐氛圍的谷牙，卻還是不放心，滿臉忐忑表情。
“要不你算一下，我們已經收了多少赤果？”趙遷把裝著赤果的獸皮袋子遞了過去，想提醒對方他們已經賺了很多。
“哦！”
谷牙卻沒聽出來，本能伸手就要接過獸皮袋子。
“算了，你還是陪我出去購買食材吧！”
趙遷自然不會讓谷牙當眾數，否則那么多赤果，極有可能讓一些人產生零元購的想法。
大荒世界可沒有法律，只信奉弱肉強食，就算是被搶了，也沒地方說理去。
谷牙心中一凜，“還……還要購買食材啊？”
“不買客人吃什么？”
趙遷翻了一眼谷牙，低聲說道：“別問那么多為什么，要多看，多學，多思考，明白了嗎？”
聞言，谷牙想了想，默默點了點頭。
趙遷滿意一笑，帶著谷牙再次進入交易市場。
這一次，趙遷并不著急購買食材，只是帶著谷牙在交易市場溜達，時不時在一個攤位上停留，跟攤位主人進行交流。
起初，谷牙還不清楚趙遷這樣做的目的是什么，心里十分煩躁。
但隨著推移，他發現趙遷并不是漫無目的跟攤位主人瞎聊，好像每一次都帶著目的性，只是他一時之間又說不出來。
谷牙冷靜下來，跟在一旁，仔細觀察趙遷。
“好了！”
許久之后，趙遷結束跟一個攤位主人交談，站起身看向谷牙，“我們可以回去了。”
谷牙卻道：“我們還沒買食材呢。”
趙遷微笑道：“購買食材不是目的，我們帶出來的食材，足夠支撐兩天。”
“那你……”
谷牙本想開口詢問的，但話到了嘴邊停了下來，皺眉思考了一會，“你的目的是跟這些攤位主人聊天。”
“沒錯！”
趙遷滿意笑著點頭，問道：“你知道我的目的是什么嗎？”
判斷一個人值不值得培養，最重要的一點就是看這個人會不會動腦子，如果不喜歡動腦子，別人說什么就是什么，那就一點培養價值都沒有。
谷牙相比較其他族人，最大的優點就是動腦子，這種人不會墨守成規，遇到困難會想辦法，而不會像谷石那樣，不愿意去改變。
谷牙撓撓頭，訕訕笑道：“我只能看出來你有目的，卻看不出你的目的是什么。”
“剛剛我是在做市場調查。”
趙遷說到這里停頓一下，看向谷牙道：“當我們帶出來的食材消耗殆盡，就需要購買，所以提前做好市場調查，能夠以低價格購買到食材。”
聞言，谷牙快速思考，眼前一亮，“是不是就跟咱們買元獸血的時候一樣？”
趙遷微笑看向谷牙，“你看出來了？”
“嗯！”
谷牙用力點頭，不好意思道：“其實剛開始我沒想明白，但后來我發現，即便算上你給出去的那枚雜血元獸核，你也只是用三枚雜血元獸核的價格，買到了五枚雜血元獸核的東西。”
“而最可怕的是，你還讓那個攤位主人感謝你，我的天，要不是親眼所見，我都無法相信，你不但用便宜的價格買到東西，而且還讓別人感謝你。”
趙遷見谷牙停下來，繼續問道：“還有嗎？”
聽聞這話，谷牙瞬間明白，自己的回答沒錯，但不夠全面。
于是乎，他便再次陷入思考。
在此過程中，趙遷沒有打擾谷牙，就在一旁靜靜等待。
“我想到了。”
谷牙臉上浮現出高興表情，“我想到你為什么給那個攤位主人一枚雜血元獸核了。”
趙遷笑道：“說來聽聽。”
谷牙滿臉興奮，“你想借助攤位主人的嘴，散布咱們自助餐有蠻種元獸血的事情，這樣就算客人發現自己沒吃多少，也覺得自己不虧。”
趙遷問道：“沒了？”
“還有？”
谷牙瞪大眼睛，苦笑一聲，“沒了，只能想到這么多，還有什么理由？”
“你跟我來！”
面對谷牙疑問，趙遷并未解答，而是帶著他再次來到那個攤位前。
此時此刻，攤位前有客人，攤位主人正在招待那個客人。
但是，當他看到趙遷到來的時候，沒有絲毫猶豫，便主動打招呼，“兄弟，你又來了，這次打算買點什么？”
趙遷面帶笑容，“我不著急，你先招待其他人。”
“讓誰等也不能讓你等啊！”
攤位主人說著，惡狠狠看向攤位前客人，不耐煩道：“你磨磨唧唧到底買不買？不買趕緊滾，我沒時間搭理你。”
客人：“……”
被罵的客人有些懵，很想掏出幾枚元獸核砸在攤位主人臉上，大吼一聲莫欺少年窮。
但考慮到自己身上只有幾十枚赤果，對方還是個三階坦羅，只能灰溜溜地離開了。
“兄弟，你這次要點什么？”
攤位主人罵走客人后，滿臉笑意問道。
“隨便看看。”
趙遷沒有表現出要買東西的意思。
然而，即便是這樣，攤位主人也不生氣，依然保持微笑，“不買也沒事，隨便看。”
看到這一幕，谷牙直接愣住。
因為他做夢都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會讓一個三階坦羅，用這種方式接待。
還讓他無語的是，之前客人都要買東西了，他們只是隨便看看，攤位主人都沒有生氣。
這是為什么呢？
突然……
谷牙想明白了，趙遷的面子，都來自那一枚雜血元獸核。
趙遷看了一會，開口說道：“我想買一塊蠻種元獸肉，有沒有好推薦的？”
“蠻種元獸肉！”
攤位主人喜上眉梢，問道：“兄弟，你是自己吃，還是在你的自助餐里賣？”
趙遷微笑問道：“有什么區別嗎？”
“當然有了。”
攤位主人說著，指著一塊元獸肉道：“這是一只純血頂級元獸的肉，別看只是純血級別，燒烤之后味道跟三階元獸幾乎一模一樣，源力也差不多，這么一大塊只要兩百枚赤果。”
“這邊一塊，來自一只剛剛突破到蠻種元獸的肉，別看它要小上不少，價格卻要三百枚赤果。”
“如果是自己吃，自然是這塊貴得好，但要是給別人吃……兄弟，你懂的。”
“懂，都懂！”
趙遷恍然大悟地點點頭，接著為難道：“只是我們菇部落是個小部落，要是被人看出來貓膩，我擔心……你應該懂得吧？”
“懂！”
攤位主人拍著胸口道：“兄弟，你這個不用害怕，要是別人敢找你麻煩，你就說是從我血藤部落買的，讓他們來找我。”
血藤部落！
這片區域僅次于巨樹部落的第二強大部落。
谷牙聽到攤位主人的話，猛吸一口涼氣，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實話實說，要是以前，血藤部落但凡多看菇部落一眼，都是他們的榮幸。
“有老哥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趙遷說著，拿出來兩百五十枚赤果遞了過去，說道：“老哥，你看看，是不是兩百。”
“你這是……”
攤位主人是看著趙遷數的，自然知道趙遷給他的不是兩百，而是兩百五十，多給了五十枚赤果。
不過，攤位主人剛開口，趙遷便攔住了他，“老哥，你不懂了嗎？”
攤位主人愣了一下，恍然道：“懂了，是兩百。”
“自助餐那邊還有點忙，我先回去了。”趙遷繼續道：“收攤之后，要是老哥還沒吃東西，可以去我那里吃，我請客。”
說完，趙遷帶著谷牙離開了。
回去路上，趙遷問道：“你現在明白了嗎？”
“明白了。”
谷牙點頭，“因為那一枚雜血元獸核，這個血藤部落坦羅對我們的態度，明顯超過其他人，甚至他還會向咱們推薦，價格便宜的元獸肉，這在以前都不可思議。”
“只不過，他們這樣做，自己豈不就虧了？”
趙遷搖頭道：“攤位上賣的東西是部落的，賣得再多跟他也沒關系，但是他從我們身上，實打實拿到了一枚雜血元獸核，五十枚赤果。”
聞言，谷牙皺起眉頭，“這樣做是不是損害部落利益了？”
趙遷問道：“你是不是想說這樣做不對？”
谷牙點點頭。
趙遷說道：“在我生活的地方，有一句話是水至清則無魚，意思是說，不能要求太苛刻。”
谷牙皺起眉頭，“我不太贊同這句話，因為你這句話是在默認他的做法是正確的。”
趙遷微笑道：“我沒說他是正確的，但這個世界非黑即白，如果他的家里，有一個生重病的親人，需要元獸核購買奇花異果，你還覺得他錯嗎？”
“這……”
谷牙猶豫了。
趙遷繼續道：“因此，判斷一個人是否對錯，要有一個尺度，需要全面去考慮。”
谷牙問道：“尺度是什么？”
趙遷笑道：“你以后是部落爾亞，這是你考慮的問題。”
谷牙再次問道：“趙遷，如果他是你部落的人，他為了救親人超過了尺度，你會怎么做？”
趙遷收起笑容，“既然定下尺度，無論是什么原因，只要超過尺度都是錯誤。”
谷牙皺眉，“是不是太殘忍了？”
趙遷沉聲道：“你要記住，尺度是用來約束人的，如果你這次開了口子，下次別人就能以此為借口，到時候你定下的尺度就不會有人遵守。”
谷牙問道：“但……他的重病家人怎么辦？”
“部落會盡可能治療他的家人。”趙遷繼續道：“尺度是無情的，必須嚴格執行，但人是有情的。”
聽聞這話，谷牙陷入沉默。
雖然他不想承認，但事實上趙遷的方法，的確是最完美的方法。
維護了尺度的同時，還救了人。
只不過，趙遷說的這些東西，他以前沒有聽說過，他的老師也沒有教給他過。
這些東西，超出他的認知，讓他一時之間無法接受。
“這種東西，你有時間慢慢思考，短時間內你是想不明白的。”
趙遷見谷牙陷入沉思，微微一笑，繼續道：“那一枚雜血元獸核的價值，我還沒說完呢。”
谷牙震驚睜大眼睛，“還有？”
“嗯！”
趙遷點點頭，說道：“你難道沒有發現，菇部落牽上血藤部落這根線了嗎？”
谷牙不解，“什么意思？”
趙遷道：“在這個交易市場上，如果咱們的自助餐出事，那個坦羅不會坐視不理。”
聞言，谷牙的腦海中，立刻浮現出那個坦羅的話。
如果有人找菇部落麻煩，可以去找他。
沒錯！
有了這句話做保證，以后就算自助餐出事，那個坦羅也不會坐視不理。
“當然……”
這時，趙遷繼續道：“現在菇部落只能算是勉強牽線成功，要想完全抱上血藤部落，還要廢一些功夫，但有那名三階坦羅幫忙，也不會是難事。”
谷牙沉默許久，苦笑道：“就依靠一枚雜血元獸核，五十枚赤果，就跟血藤部落牽上線了？”
菇部落這種微小部落，最怕的事情就是被其他部落滅掉。
但要是能跟血藤部落這樣的部落搭上關系，其他部落想滅菇部落，就要掂量一下了。
曾經，他的老師，菇部落爾亞，也想跟一個部落搭上關系。
結果，廢了很大力氣，別人根本都不正眼看他們一眼。
卻沒想到，自己老師沒有做到的事情，被趙遷輕而易舉做到了。
不崇拜都不行。
想到這里，谷牙佩服道：“趙遷，你實在太厲害了。”
“我的部落可是要成為超級部落的，當然厲害了。”趙遷沒有絲毫謙虛，說道：“當然，你也不能高興太早，這個辦法也是有漏洞的。”
谷牙問道：“什么漏洞？”
趙遷捏著下巴道：“你的價值，如果你的價值不夠，或者你招惹到的部落，價值超過了你，那個坦羅會毫不猶豫賣了你。”
谷牙：“……”
趙遷拍了拍谷牙的肩膀，微笑道：“這個就是現實，你要記住，依靠別人強大再厲害也是假的，自己強大才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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