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給過了機會，卻還是想要放手一搏么？”
見陸清月直接拒絕了自己的提議，敖天青搖了搖頭，原本平靜的目光中終于多出了一抹冰冷之意，“不自量力。”
原本還抱著兵不血刃的想法，沒想到此人這么不識抬舉。
既然如此，那就在此除了這個朝廷的重臣。
“可惜了。”
方清云聞言也是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緩緩揚起了手中羽扇，“看來此事終究還是沒有回旋的余地。”
他現在畢竟還是邪宗的援手，一切以完成邪宗的條件為先。
“要打你們兩個打，老子沒興趣。”
相較于已經隨時準備開戰的兩人，石元荒倒顯得有些興致缺缺的樣子，主動朝后退開了一段距離。
即使見到了七殺星陣，他也不覺得陸清月有絲毫戰勝兩人的贏面。
“果然元荒道友還是這副老樣子。”
或許是對石元荒的性子有所了解，敖天青倒也沒對他消極避戰說些什么，只是微微掃了他一眼，旋即視線又重新鎖定在了陸清月身上。
“本座有想過慕容統領是否會與我等殊死一搏，現在看來不然。”
停頓過片刻，敖天青的聲音更冷了些許，“想要盡可能拖延時間，等到其他人前來支援么？想法倒是不錯，不過......你似乎忘記了一個最關鍵的前提。”
刺啦！
話音未落，緊握在他掌心的靛青龍戟瞬間脫手而出，一抹駭人的寒光劃破空際，不過剎那之間，那倒映著碧海清波的凌厲鋒芒已是迫近陸清月身前。
與此同時，敖天青的身形也驟然消失在了原地。
四方天地靈力洶涌流轉，一道通天徹地的法陣虛影浮現在這死寂的黃泉世界之間，方清云五指收攏，一柄通體如墨的浩瀚法劍被他虛握在了手中。
“慕容姑娘，小心了。”
如果連行動的可行性都不考慮在內的話，想法再完美的計劃終究也不過是空談而已。
一介連天陣之境都未曾踏入的陣法師想要在兩位六境極限修士的圍殺之下拖延時間，此事的可行性無限接近于零。
放棄突圍而選擇固守，這種舉動同自尋死路無異。
想到這里，敖天青手臂迅速被堅硬的龍鱗所覆蓋，隨后硬生生地撕開四周陣法，朝陸清月奔襲而去。
方清云負責牽制和封鎖其行動，而他則是趁此時機迅速近身交鋒，找出對方的破綻所在。
哪怕只是絲毫的破綻，他也有一舉直接重創對手的把握，不像其他天陣師，即算是面臨絕境也還有領域的力量可以用來扭轉局勢。
或許這場戰斗要比想象中的更快結束。
面對著兩人瞬間爆發的襲擊，陸清月卻絲毫沒有要退避的意思，反倒竟是直接迎上了那通天徹地的浩瀚劍影。
與此同時，那些被敖天青所撕裂的陣法也是迅速彌合，漫空散落靈力盡數化為血煞之氣籠罩在了其周身。
蕭家核心法陣，五極之境。
......
————
與此同時，煉獄之海。
唰！
死寂的火海內閃過一道耀眼的流光，旋即又很快消散在了無形之中，顯現出了兩人的身影。
“呼......”
看著四周宛若水墨般緩緩流淌的火焰，拓跋心微微松了口氣，甕聲開口道：“明明只過了一會，總感覺隔了好久一樣的。”
盡管煉獄之海也充斥著黃泉的氣息，不過相較于死界而言就好上很多了，至少不會讓她本能地產生排斥感。
“那地方的確很特殊。”
朝那已然徹底消失的墓碑方向望了一眼，陸長歌略一思考，點頭道：“應該沒花多長時間。”
雖然進入死界用了一定時間，不過整體而言應該也不超過一個時辰，對于他們所得知的重要消息來說幾乎不值一提。
至于幾位冥君所刻用來記事的其他竹簡，那些就留到以后再去看吧。
“走吧，我們繼續趕路。”
視線落在拓跋心肩頭閃爍的陣紋上，陸長歌似是想起了什么，神情微正，“對了，道則牽引的方向跟之前有變化嗎？”
按照常理來說，空間傳送大多都不會出現混亂，但這地方不太一樣。
這里是黃泉，這里是煉獄之海。
盡管只是黃泉一角，可若是單論其規則混亂程度，此地較真正的黃泉界也不遑多讓。再加上他們身處的煉獄之海內根本無法辨別自身方位，出現錯位轉移的可能性并不是沒有。
當然，即算有從眾多方面考慮過，陸長歌原本也只是無心之言，隨口提了一句而已，沒想到在聽到這話后，拓跋心竟像是當真發現了什么變化般愣在了原地。
“欸......？”
看著周圍如常緩慢流淌的火焰，拓跋心皺起眉頭，小臉上明顯露出幾分不解之色，“方位明明沒有變化，但為什么......好像和之前不太一樣了？”
經陸長歌這么一提她才注意到，在他們進入死界的這段時間里，面前的煉獄之海似乎出現了某種變化，氣息和之前也不一樣了。
同樣充斥著死亡，同樣象征著沉寂，帶給她的體會卻有所不同，這種感覺實在是說不清楚。
還有......原先的煉獄之海有這么冷嗎？
......
正當拓跋心還在為面前這些莫名其妙的變化而冥思苦想時，身旁的陸長歌卻像是突兀意識到了什么，猛地摟住了她的肩膀。
“危險！”
幾乎是在兩人身形瞬間消失的同時，空間有過剎那的扭曲，一抹純粹而不含絲毫雜質的白色像是憑空出現般浮現在了兩人消失前所處的位置，旋即沿著兩人的行跡瘋狂擴散蔓延。
刺啦！
一陣刺耳的破空之聲響起，不過剎那之間，煉獄之海內的漫天墨焰已是被純白之色所覆蓋。
即算是無窮無盡的煉獄之海，如今也像是被這種更為磅礴的色彩吞噬了。
那是冰雪的力量。
“看來老夫這次的判斷沒錯，找到你們了。”
仿若純凈的白紙之上多出了一道顯眼的黑點，一位看似弱不禁風的瘦削老者緩步自兩人面前這片白色世界里走了出來，神色似乎有些感慨，“只是可惜，你們的反應實在太快，否則的話，說不定一瞬間就能結束的。”
“......”
沒有去關注突然出現的瘦削老者，也沒有關注他所說的話語，陸長歌視線定格在方才兩人所處的位置上，臉上還殘留著些許難以置信的色彩。
映入眼簾的，是那不知何時凝固在那里的兩座冰雕。
一者代表了象征死亡的火焰，一者代表了象征死亡的冰川，二者同樣純粹，同樣沉寂，不同的是，后者多出了一份徹骨寒意。
即算是有不滅之鎧護身，陸長歌也沒有能在剛才那次襲擊中安然脫身的把握。
那是一股極度危險的氣息。
“難怪在當初黃泉之戰里能殺掉兩位六境修士，剛才那一手確實有斬殺六境的能力。”
蒼白而妖異的紋路自手臂逐漸蔓延至全身，陸長歌面色轉恢復平靜，可那眼神深處卻是閃過一抹猙獰的殺意，“看來對你們這些人力量的判斷還是下得太早了。”
化煉獄之海為冰雪領域，面前之人或許不是敵人當中修為最高的一個，但對他們來說絕對是最危險的一個。
極地宗宗主，百里川。
“是嗎？”
對上他那駭人的視線，百里川卻只是緩緩搖了搖頭，低聲開口道：“老夫此刻也有同樣的想法。”
盡管已經盡可能地去高估對手的能力，可陸長歌之前的反應速度依然還是超出了他的預料，以至于極地冰封的力量并沒有成功鎖定他們。
是之前南疆的情報出現了錯誤么？
不是。
超出預想只會有一種可能，那就是自南疆一戰過后，他們的實力又出現了新的進步。
“那還真是巧合。”
陸長歌神色不變，揚起了手中長劍。
也是在陸長歌出聲回答的同時，一縷縷虛無縹緲的守護道則自他指尖浮現，旋即盡數匯流在了劍鋒之上。
敢于獨自一人前來伏殺，如果不是單純的不自量力，那就是對自身力量有著絕對的信心。很顯然，面前的百里川不會屬于前者。
只不過......
他們可不怕這種危險的敵人。
嗤！
一抹猩紅的赤焰自指尖燃起，拓跋心高揚起手中破妄之槍，那異色雙瞳中也是閃過一抹危險色彩。
凡是朱雀之焰所過之處，堆積的冰雪盡數化為霧氣消融飄散，最后連一絲一毫的痕跡都不曾留下。
一方世界似乎出現了剎那的坍陷，象征著寂滅的劍氣肆意充斥在天地之間，陸長歌緩步走向對手，輕聲開口道：“既然來了，那就留下點東西再走。”
......
————
與此同時，八荒秘境另一角，那座與世無爭的島嶼上，兩人的對弈仍在繼續。
啪嗒！
清脆的落子之聲回蕩在竹林間，倒映在西斜的夕陽之下，美得仿若一副畫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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