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家的下人全都嚇得呆愣在原地,只有謝氏的婢女小雙爆發出一聲慘烈的哭聲。
“三夫人!”
她傷心撲過去,趴在謝氏的尸體上痛哭出聲,隨即撿起了地上的菜刀。
“裴家欺人太甚!我跟你們拼了!”
眼看她舉著菜刀要去砍離得最近的裴老夫人,裴楓立刻上前一腳將她踹倒,幾針下去讓她直接去見了閻王。
剩下的謝家下人也全都束手就擒,被暗衛敲暈綁了起來。
危機解除,滿地狼藉。
裴老夫人早已老淚縱橫,淚水甚至都打濕了衣襟,眼睛眨也不眨的盯著死而復生的裴楓。
裴楓低下頭,緩緩朝裴老夫人走去,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聲音嘶啞哽咽。
“兒子不孝……兒子愧對母親……母親只當兒子死了吧……”
裴老夫人胸口劇烈起伏著,突然揚起手,狠狠扇了他一巴掌!
裴楓被打的偏過頭去,抿著唇角,不斷有晶瑩的液體在他的下巴凝聚,滴落。
“隱姓埋名不肯相認,居然還想要你老娘白發人送黑發人……”
裴老夫人聲音哽咽,手指都在顫。
“你、你……不孝子……不孝子……”
阮嬈看著裴老夫人的臉色,頓時心里一咯噔。
不好!
“三叔!祖母臉色不對!”
阮嬈邊喊邊奔過去。
裴楓一抬頭,卻見裴老夫人臉色發紺,眼睛一翻就朝后倒去。
“母親!”
他慌忙連忙扶住裴老夫人,掏出銀針趕緊扎上。
“祖母!”
阮嬈也跑到了跟前,幫忙掐著裴老夫人的人中。
裴沁也嚇壞的圍了過來,不停喊著祖母。
盧氏被謝氏的尸體嚇壞了,此刻也是捂著眼從尸體旁走過,湊了過來。
眾人無一不在為裴老夫人擔心,正焦頭爛額間,突然,大門外響起了甲胄鏗鏘的聲響。
“轟!”
似乎有人撞門!
“開門開門!防隅軍救火!”
外面有男人的聲音在喊。
阮嬈猛地抬頭,臉色驟然一變。
不對!
一般民居著火,只有火情不受控制的時候,才會被防火樓引起重視,派防隅軍過來撲火。
府里一發現火情便派人去救了,如今也就才過了一炷香的時間。
即便防隅軍真的趕來救火,也不可能這么快就到了,除非……他們一早就知道裴家會失火,早就在附近等著!
阮嬈眼睛驀然睜大,看向謝氏的尸體。
謝氏死前信誓旦旦的模樣,仿佛篤定她們遲早全都會下去給她陪葬。
她那么精于算計極要臉面的一個人,卻不惜撕破臉動刀劫持老夫人,絕對不是一時沖動!背后肯定有十分誘惑的條件支撐她這么做。
上官旻!
謝氏放火是在跟上官旻通風報信!
她早該想到的!
阮嬈一下心提到了嗓子眼。
“快!這里不能待了!咱們得趕緊離開!”
裴楓也意識到了不對,抬頭對暗衛道,“快去把門板卸下來,把老夫人抬上去,讓她側躺著。”
暗衛趕緊去照做了。
“少夫人!”
這時候,蒼青滿臉灰撲撲的回來,臉色凝重。
“外面有身穿甲胄的侍衛要硬闖,人數不少,武功也不弱。屬下已經派兄弟們守著大門和院墻,卻不知道能抵多久。安全起見,少夫人還是帶著人趕緊進密道,屬下來斷后!”
阮嬈幾乎立刻搖頭。
“不行,你必須跟著。通往府外的密道我一次沒走過,必須由你來領路。”
“可是……”
“大門還能支持一盞茶的功夫么?只要咱們進了密道,就讓暗衛們佯裝不敵,趕緊撤回來,一個都不要留下!留下就是死!”阮嬈斬釘截鐵道。
蒼青默了一瞬,只好同意阮嬈所說。
“那少夫人帶著大家去清思筑的密道里稍等,屬下去去就回。”
阮嬈點點頭,抱緊懷里極其重要的小包袱,在前面領路。
后面跟著兩個抬著裴老夫人的暗衛,裴楓始終跟在左右,邊扶著裴老夫人邊號脈。
盧氏帶著畫柳緊隨其后,因為親眼目睹了一場死亡,這會兒臉色嚇得發白,罕見的沉默寡言起來。
裴沁因為惦記蒼青,走在隊伍的最后面,時不時扭頭看。
芬兒落后她幾步,是隊伍最末端的人,也不時的轉頭,替裴沁充當著千里眼。
“蒼侍衛還沒回,大小姐別擔心,蒼侍衛武功那么高,部署完事情后,一定會盡快回來的。”
“但愿如此吧。”裴沁擔憂的抿著唇,垂頭跟上前面一行人。
走了兩步,她發現芬兒沒有跟上來,不由轉頭,“干什么磨磨蹭蹭的,還不快跟上來。”
“奴婢的耳環少了一只。”
芬兒摸著耳朵,不停的往回看。
“行了,也不是什么值錢東西,等回頭安定下來,我再送你兩副。趕緊走,別拖了后腿。”
裴沁吩咐道。
“欸。”芬兒笑彎了眼睛,“大小姐,你對奴婢可真好。”
“嘁,什么時候學會拍馬屁了?”裴沁被她一副諂媚狗腿的模樣逗笑,心情也稍稍輕松了一些。
主仆二人邊走邊說話,等她們到了清思筑的時候,密道已經打開,阮嬈和裴老夫人一行人已經進去了,入口處只有盧氏帶著畫柳在等著她。
母女倆面對面,卻對彼此都無話可說,尷尬又別扭。
“大小姐怎么來的這么慢?夫人擔心你,差點要回去找你呢。”
畫柳笑著試圖緩和氣氛。
盧氏瞥了畫柳一眼,“饒什么舌?我什么時候要去找她了?只怕是找到了,人家也不領情……小白眼狼。”
她翻了個白眼,嘟嘟囔囔的氣呼呼轉身走了。
畫柳無奈嘆了口氣,苦口婆心的對裴沁道:
“夫人她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方才她雖然嘴上沒說,但走到這兒卻還是停住了腳,不停地踮著腳往回看,直到看到你才放下心來。”
“人心都是肉長的,這么多年的母女,她早就將你視為親生的了……”
“你不必多說了。她養我一場,我會孝順她的。”裴沁打斷了她。
“但我生母的死畢竟也因她而起,我沒辦法當什么都沒發生過,我想,她自己心里也該明白。”
畫柳想要再勸,卻也不知該說什么,連連嘆氣朝盧氏追去了。
裴沁也跟了上去,在她們后面,始終不遠不近的走著。
進了密道,光線變得很暗,一開始什么都看不見,漸漸的,眼睛適應了夜明珠幽微的光線后,四周變得清晰起來。
前面是一處拐角,裴沁剛走過,發現芬兒又沒跟上來,于是不經意的朝拐角后探了下頭——
只見芬兒臉上沒什么表情,東瞅西望的觀察著密道,手里拿著個小瓶子,不時往地上撒著什么東西。
剛轉過拐角,迎面便撞上了一臉嚴肅的裴沁,芬兒明顯十分慌亂。
“你方才在做什么?”
裴沁審視的看著她。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東西?交出來!”
芬兒眼神閃了閃,“是……是奴婢之前買的香露,不小心弄灑了。”
“不小心?”裴沁上下打量她。
“我看你不像是不小心,倒像是故意的。東西交出來我看看。”
她朝芬兒伸出了手。
芬兒立刻低下了頭,半晌,壓低聲音問道。
“大小姐一定要知道的這么清楚么?”
“廢話!”
裴沁頓時豎起眉,揚高聲音,“你最近是越來越放肆了!居然敢這么跟主子說話!”
她不由分說去扯芬兒的袖子。
“快交上來!我倒要看看你在搞什么鬼!”
芬兒垂下的眼眸閃了閃,忽然將手伸進包袱里,緩緩往外抽——
“大小姐,你對奴婢的好,奴婢會一輩子記得的。”
話音剛落,她臉上陰沉之色盡顯,手中寒光一閃,竟從包袱了抽出一把短匕刺向裴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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