緬北。
當周女神提起焦立翔時,閻宮等人也在一處鳥不拉屎的村落外,遠遠望著其中一間土屋。
“閻,確認是這么?”
一位北歐壯漢低聲抱怨:“我們已經在這該死的天氣里追蹤半個月了,再找不到人,我打賭我的蛋會提前爛掉。”
說著,他忍不住抓了抓下身。
緬北的冬季溫度并不高,但交通狀況爛的出奇,一離開城區,鋪裝路面便消失無蹤,再遠一點,越野車都沒法開。
他們這些人目的特殊,又必須全副武裝,在不洗不換的環境下追蹤半個月,褲襠里不滋生細菌才怪。
隊伍里嘿嘿怪笑,顯然遭罪的不止一個。
閻宮也毫不在乎的抓了兩把,放下望遠鏡,道:“應該是了,上!”
說著,他打個了手勢,隊員們當即分成散兵線,向目標包抄而去。
北歐壯漢有些吃味:“嘿!我才是隊長!”
閻宮送他根中指:“沒錯,但我是雇主。”
“……好吧。”
提到錢,東歐壯漢瞬間沒了脾氣,絮絮叨叨的嘟囔:“你以前可不這樣,當初認識你的時候你連戰術手語都不會……”
閻宮懶得理他,待眾人就位,當即大步上前。
“焦里屎!滾出來!”
他沉聲悶吼,雄渾的膛音在夜色中傳出老遠。
一息,兩息,
三息后,土屋后窗忽然掀起,一道身影從中滾落,隨即一個骨碌便想起身。
可緊接著,那道身影又停止了動作,看著身上晃動的紅色光點,怨恨道:“言而無信,姓魏的,你不得好死!”
吔?
閻宮聽的一愣,忙繞過土屋,問:“焦里屎,你說誰言而無信?”
“當然是——”
話到一半,焦立翔猛的頓住:“你不是關公,你……你是閻王?”
我還秦瓊呢!
閻宮揮了揮手,示意眾人收起武器,五步距離,他不怕對方跑。
不多時,土屋內亮起油燈。
嗅了嗅滿屋藥味,閻宮蹙眉:“你受傷了?”
“嗯。”
焦立翔低頭自嘲:“學藝不精,讓閻王見笑。”
閻宮瞇起了眼。
練武的臉比命貴,肯自認學藝不精,說明焦里屎不是被圍攻或是被槍指著不敢還手,而是在公平比武中輸的心服口服。
可記憶中,這家伙已經是緬北地界數一數二的拳法高手、刀術大師,能讓他輸的心服口服,得是什么樣的人物?
“你跟誰動的手?”
“不知道。”焦立翔嘆了口氣:“他沒說真名,只知道是練神打的,姓魏的叫他關公。”
“神打?”閻宮微微一愣。
神打,又稱請神上身,據民間傳說,神打練至大成能刀槍不入、力大無窮,滿清時白蓮教便經常借此蠱惑民眾。
可那不是迷信么?
焦立翔知道他在想什么,苦笑道:“以前我也以為那些裝神弄鬼的是在糊弄人,可現在……”
他解開衣襟。
眾人定睛一看,卻見他胸腹間纏著厚厚的繃帶,可能是剛剛劇烈運動的原因,一道洇紅正從繃帶中不斷沁出。
閻宮用手比劃著那道洇紅,驚疑道:“一刀?”
“對,一刀,就一刀。”
“就一刀?!”
閻宮失聲驚叫,不可置信的看向對方。
“一刀”和“就一刀”是完全不同的兩個概念,前者是一招之差、相差不大,后者卻根本不在一個等級,差距大到無法想象!
焦立翔慘笑:“沒錯,他放任我做足準備,甚至讓我先出手,最后只劈了一刀。”
想起當日的場景,焦立翔心有余悸:“其實事后想想,那一刀并沒多精妙,他的身法和步法也只能說足夠扎實。”
“可那天之后我只要一閉眼,那把刀就會當頭劈落,不管怎么復盤,我都想不出全身而退的辦法,甚至不想都不行。”
焦立翔面容疲憊:“這半個多月我沒有一次真正入睡,每次都會從夢中驚醒,再睡、再醒,你能體會那種感覺嗎?”
閻宮搖頭。
焦立翔長嘆一聲,帶著不甘和解脫道:“動手吧!能死在大名鼎鼎的閻王手里,總好過被別人的刀活活嚇死。”
說罷,他閉上雙眼,引頸就戮。
有些時候活著比死了更難受。
就像禁止入眠,這本是拷問犯人的手段,在長期不斷的折磨下,再堅強的人也會崩潰。
而他不僅無法入睡,還要承受困倦、被劈成兩片、驚醒、再困倦、再被劈成兩片的周而復始、永無止盡的痛苦。
這種痛苦甚至讓他埋怨自己,為什么要躲的那么快?
若是慢一點,起碼能落個痛快不是?
等死的時間格外漫長,不知過了多久,就在焦立翔想要睜眼時,閻宮忽然說了句:“你的病,或許我弟能治。”
你弟?
焦立翔腦中浮現出一道眼睛瞇成細線、眸光和暗器一樣鋒銳的身影,隨后又尷尬的發現,自己跟對方貌似有仇……
閻宮似笑非笑的看著他:“對,就在你找他麻煩之前,他剛見過兩位宗師交手,而且其中一位跟你口中的關公很像。”
宗師?交手?
饒是焦立翔身心俱疲,聽到這兩組詞也不由大驚。
那可是宗師!翻遍全世界都找不出雙手之數的武道傳奇!那小子居然一次遇見倆,甚至還目睹了傳奇間的交手?!
“真的假的?”他忍不住睜開雙眼。
閻宮面露不屑:“將死之人,我有必要騙你?”
焦立翔啞口無言。
看了看時間,閻宮緩緩起身:“差不多了,最后一個問題,魏天齊在哪?”
此話一出,原本閑適的氛圍頓時消失,傭兵們似有所感,紛紛抬起槍口。
焦立翔臉色大變。
看不到希望、被活活嚇死是一回事,剛看到希望又死到臨頭是另一回事。
但凡能好好活,誰不想多活兩天?
“別、別殺我!”他高舉雙手:“我還有用!我能幫你找到魏天齊!”
“哦?”閻宮似有意動。
焦立翔一看有戲,連忙抓緊最后一根稻草:“他出國了,不知道什么時候回,但只要我放話挑戰關公,他肯定會回國觀戰。”
就等你這句呢!
閻宮心下大定。
魏家是當地軍閥,手握兵權,耳目眾多,想在這片地界殺魏天齊、又不提前走漏風聲,唯一的辦法便是引蛇出洞。
而焦立翔,就是最好的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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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十堰,武當山。
隨著一聲磬響,清枚道長從靜思中緩緩回神。
“師兄,劫數已至,我該下山了。”她看向盤坐在對面的乾道。
對方姓鐘,名云龍,道號清微,是武當派當代掌門,也是武當派僅存的兩位化勁宗師之一。
至于另一位宗師,自然是她自己。
清微真人須發皆白,兩道白眉更是惹人矚目,偏偏面龐白里透紅,一臉的膠原蛋白,乍一看竟像是八九歲的孩童。
“去吧。”
他一直未曾抬眼,只是道:“萬物尊道而貴德,禍福亦只在一念,此去雖是應劫,卻也未嘗不是積功累德的機緣。”
“是,師兄。”
清枚道長稽首,頓了頓又道:“聽聞彼處業已封城,還請師兄傳信道協、求取信引。”
清微真人搖頭:“你自渡劫,與我何干?”
清枚道長微微一愣,隨即恍然——原來劫數已然開啟,進入封控之地便是渡劫的頭道關卡!
“多謝師兄。”她再度稽首。
清微真人狀似不耐,揮手道:“貧寒休要怨,禍福自己招,能不能去成此前早有定數,你又何必求我?速去!速去!”
清枚道長莞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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