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江莜竹收到回復，已經是一個半小時以后了。
渣男甩著膀子發語音：“別鬧了，您老躺病床上吃喝不愁，我可是練了一下午的槍，手都抬不起來了。”
——雖然略有夸張，卻也基本屬實，若非迫不得已，以這貨對福特野馬的熱愛，能讓格羅茲尼開他的車？
這可是妞兒的第一次啊！想想都傷心。
女孩兒想了想，槍聲辣么大，聽不見也是情有可原嘛！于是決定大人大量，不計較他長時間不回信息的行為，打字道：
“那怎么辦？我想吃木耳拌菜芯兒。”
“忍著！”
“就不，你抹藥膏就好了。”
“大姐，你當化瘀膏包治百病哪？！”
她沒再打字，發了張大哭的表情。舔狗也為難，不是不想去，關鍵是實力不允許啊！他又沒練過左手操刀，右臂這會兒跟殘廢沒區別。
“你許愿吧，看哪路神仙能保佑我早點兒好。”
“那我豈不是得餓死？”
“嘿！我這暴脾氣，怎么說話呢？！”
“咱倆都那什么了，死了要下地獄的，神仙才不會保佑咱們呢。”
——她原本要寫「咱倆都殺人了」，又怕泄露秘密，修改、發送后才發現歧義太大，卻硬是紅著臉不肯撤回。
“不是、你把話說清楚了！咱倆什么了？”這貨也是個不走大腦的玩意兒，發完語音才反應過來，趕緊又發一條：
“嗯，對，咱倆是那啥了，但咱不虧心哪！神仙肯定護著，下什么地獄？你趕緊許愿，沒準兒我明天就能好呢？！”
“呸！”——這是個表情，很嫌棄的那種。
“我呸你一臉。國內好像也有射擊場吧？回去有時間練練……呃，你好像沒綠卡，辦不了持槍證。算了，叫哥，以后哥護著你。”
這話略帶粗俗，換別人敢這么說，江莜竹妥妥翻臉，此時卻不以為意，獲救時一身尿漬他都沒嫌棄，說兩句算什么？
“你才十八，我二十一了，叫姐！”
“妖精，我叫你一聲，你敢答應嗎？”
“大圣，收了神通吧！”
梗對上了，兩人對著電話笑個不停，開車的格羅茲尼面無表情，顯然已經習慣了這貨時不時的抽風表現。
說他摳門吧，午餐消費可不低。
說他大方……誰會為了不浪費靶道使用費，硬生生射擊半小時不帶停的？如果不是安全員又拎了一支0，槍管都得打紅了。
另一邊，江爸爸忍住不了。
無巧不成書，他本想緩和一下父女關系，沒想到剛推個門縫，恰好聽到了那句「嗯，對，咱倆是那啥了」，于是剎那間怒火中燒！
不是說好了不要我女兒嗎？她受了那么重的傷，你這畜生竟然在這時候碰她！你還不虧心？你還想神仙護佑？你還不下地獄？老子弄死你！
“哐”的一聲，門被撞開。
他大步上前，身后的女人被拖的差點兒摔倒，一把搶過女兒的手機，怒道：“江莜竹！你給我說清楚，你倆到底有沒有、咳、有沒有發生那種關系！”
好死不死的，那廝又發來一條語音，江爸爸點開，只聽得：“別跟你爸說咱倆那啥了啊，太刺激，他在國內呆久了，接受不了這個。”
下一秒，手機被摔的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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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秦是被小黑送回家的。
格羅茲尼耐心耗盡，開到拳館便自顧自的下車走人，多虧小黑實誠，沒到下班時間、也沒接到通知，就一直守在拳館等著。
這孩子的品性是經過考驗的，眼見拳館學員、教練都在，新任產權所有者干脆帶著他爬上拳臺，當眾宣布：
合同到期后，拉卡將成為下一任拳館經理！
眾人敷衍的拍了幾下巴掌，心說早都猜著了，拳館易主的當天，大老板就告訴過現任經理產權變動，拉卡又是新老板的跟班，升職是必然的。
教練倒是拍的雙手通紅。
一來拉卡這些年不容易，現在眼見苦盡甘來，令人感慨；二來拉卡早就說過，等他打職業聯賽時，下一任經理就是教練。
小黑自己反倒懵了。
雇主以前是提過要他代為經營拳館，可后來再也沒說過這事兒，他都以為對方反悔了，這幾天正擔心失業呢，沒想到驚喜從天而降。
“先、先生，我……謝謝您！”他本想說「我怕干不好」，又想起老板好像非常討厭這種態度，于是臨時改口。
“能干的人到處都是，記住我為什么選你。”
老秦隨口敲打，又招手叫過教練，道：“哪些東西需要更換，你跟拉卡一起列張單子，過段日子我會跟他一起學習拳擊。”
教練大喜，這可是難得的機會，拉卡說過新老板是個大方的人，如果表現的好，沒準兒對方一高興，還能給他漲漲工資啥的。
對此，弗雷茲、格羅茲尼、熱狗攤主等人表示強烈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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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習拳擊并非一時頭腦發熱。
出發點不同，看問題的角度自然不一樣。
三哥自幼習武，以保護和壯大洪門為目標，為此上死擂、打黑拳，提升自身武學修為，與他的興趣、職業相輔相成。
秦戰卻將重振國術作為人生理想，只是，要改變十幾億、甚至幾十億人對華夏武術的看法，只靠個人修為遠遠不夠！
習武為了什么？
對普通人而言，習武就是為了強身健體、保護自己和家人，因此，誰能滿足需求，他們就選擇誰；誰能更快的滿足需求，他們就選擇誰。
同樣苦練兩個月，拳擊學員已經能單挑小流氓了，詠春弟子甚至連一套小念頭都未必能學完，兩相對比，閉著眼也知道如何選擇。
除此之外，還得考慮受眾群體。
三十歲之后，每日為生活奔波操勞，習武的夢想早已消失殆盡；并且身體機能也在逐漸下降，體力和精力不比年輕人，哪有時間再去習武？
因此，無憂無慮、追逐夢想的青少年才是國術的主力和未來，然而，這個年齡段的人心性未定、卻又正處于肌肉的最佳發育期。
這意味著增加肌肉力量取得的反饋，要遠遠大于習練華夏武術帶來的變化。
并且，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小學生都不想自己被人欺負，初中生、高中生都想在異性面前展現自己最好的一面，大學生都喜歡八塊腹肌和人魚線。
至于效果？
大多數搏擊愛好者都沒想過以此為職業，能打倒三、五個流氓就足夠了，尤其在華夏，打不過還可以跑，有警察叔叔保護，怕什么？
所以，振興國術的第一步是證明它能打，第二步則是證明它見效快，等到第三步，才會有人愿意了解它的其他優勢，進而推廣開來。
只有先吸引到足夠多的武術愛好者，才有資格優中選優。
增加肌肉力量、導致明勁兒領悟進度緩慢，不過是他的個人得失，與堪稱偉大的理想比起來，又算的了什么？
——更何況，這貨還開著掛呢！
如何證明華夏武術能打？
上門挑戰？華夏是法治社會，約架卻是典型的違法行為，徐某人挑戰雷大師都是冒著風險的，如果當時警察在，當場帶走準沒錯。
要知道，徐某人用的只是帶著拳套的拳頭！換成老秦，插眼、戳喉、踢下陰，當著數萬觀看者的面當場弄死一個，等著槍斃吧！
即便如此，雷大師敗北，除了引起鍵盤俠的口水戰，還有其他影響嗎？是央媽42個頻道中的任何一個提起過，還是哪個地方臺、上星臺播報過？
都沒有！
仿佛一顆小石子投進一汪湖水，波紋再久也無法及遠。秦戰想要掀起的卻是海嘯、甚至是《2012》中比高原更高的滔天巨浪！
他相信，只要自己能以華人的身份、取得任何一個世界級搏擊比賽的冠軍，那個正在崛起的偉大國度將矗立在他的身后、成為他最有力的后盾。
華夏需要告訴世人，炎黃子孫有多優秀！
所以他才選擇學習拳擊，不僅如此，他還要學習泰拳、跆拳道、空手道、柔道……總之，任何有正規比賽的搏擊都要學！
不學，就沒有參賽資格。
比如拳擊，不是報名填表、帶上拳套就能站上那座四角擂。
沒有拳館出具的學習記錄，沒加入、ibf四大協會之一，他就算能打贏維爾德、弗拉基米爾-克里琴科（注1），警察也會把他帶走的。
更何況，如果連比賽的基本規則都不懂，鑼聲一響就是一記撩陰腿，對面的拳擊手是放倒了，他除了被終身禁賽，能讓對手心服口服嗎？
學習對手，了解對手，打敗對手，這就是秦戰的實力計劃。
拳擊禁踢、禁膝、禁肘、禁摔、必須帶上厚重的拳套，除此之外，還有別的要求嗎？用連環日字沖拳擊倒算不算贏？
真金不怕火煉，他相信有朝一日，當他憑借華夏武術打敗世界上所有的搏擊高手時，任何人都不敢說華夏武術是花架子。
不服？打到你服！
還不服？那就打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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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美處，某人嘿嘿傻樂，嚇的小黑方向盤一抖，差點兒撞樹上。
慷慨激昂的沖鋒號響起，來電顯示+86開頭，這是國內的號碼，不過看起來有點兒眼熟，老秦順手接起：“您好，哪位？”
“姓秦的，你這個畜生！”
臥槽？這誰啊？知道姓啥，那肯定不是打錯了，可是為毛罵人吶？！他看了看號碼，還是沒想起來：“你誰啊？”
“我姓江！”
“哦~江叔叔，不是、我怎么你了？”
“你自己心里清楚！”
“有事兒說事兒！看在莜竹的面子上，我不跟你計較，少整那些沒用的。”莫名其妙挨罵，老秦也冒火，語氣變得強硬。
手機傳出的聲音一片混亂，過了一會兒，一道女人的聲音傳出：“小秦，我是你江叔叔的朋友，方便來一下么？”
“莜竹跟你們在一起？”他的臉色逐漸冰冷，如果她不在，他懶得搭理這倆；如果她在，又沒給他發信息，十有八九又起了幺蛾子。
“對，我給你發位置，你快來，她爸爸正在氣頭上，我攔不住了！”女人聲音惶急，時不時還能聽到翻砸東西的響動。
“攔不住也要攔！莜竹要是出事兒，代價你們承擔不起！甭管你們在哪！”老秦撂下狠話，轉頭對小黑道：
“先往華夏總領事館方向開！需要變道我再告訴你，快！”
……
一路風馳電掣。
等他趕到酒店時，里面正鬧的不可開交。
——江爸爸砸東西的聲響太大，酒店接到投訴后，擔心房間里發生兇案，于是報警，這會兒警察還沒到，安保人員正圍在門口。
老秦怒道：“開門啊！等什么呢？”
這幫安保簡直就是廢物，看著人高馬大、裝備齊全，愣是守著門不敢進，里邊兒要是真發生什么暴力事件，指望他們就得等死。
“警察沒到，我們無權進入客人的房間。”對方振振有詞。
他沒心情爭辯，瞧見一人手持房卡，當即伸手奪過，邊刷卡進門邊道：“那你們慢慢等吧，我有接到邀請，出事兒算我的！”
門開，一片狼藉。
女人衣衫褶皺、鬢發散亂，待看清來人后正想說話，男人嘶吼一聲，紅著眼睛大步沖到他身前，抬手就打。
對這種戰斗力連五都不到的渣渣，老秦連還手的想法都沒，甚至還有閑心在躲閃的同時探頭，還好，眼淚包看起來沒受傷。
“停！再打我可就還手了啊！”
不等話音落下，他一個旋身躲過對方在身后發起的攻擊，順勢進入里屋，還轉頭沖那女孩兒擠擠眼睛，逗的對方破涕為笑。
兩秒鐘后——
“你給老子撒開！”腦袋被嗯在地毯上的江爸爸嗷嗷直叫，累的氣喘如牛，汗珠子噼里啪啦的掉，衣衫已然濕透。
那廝沒理他，抬頭沖站在門口的保安道：“進來看看吧，哪兒壞了我賠雙倍，別麻煩警察了，又沒發生兇殺案。”
保安相互瞅瞅，先是探頭探腦的張望一番，估摸著屋里沒啥危險了，這才小心翼翼的踏入房間，待確認發瘋的男人已被控制
——又特么開始耍威風。
“先生，酒店的設施被嚴重毀壞，我們不會放棄報警，你可以將他交給我們。”安保卸下腰間的膠皮棍，眼神閃爍。
“不想進警局就老實點兒！”老秦用中文警告男人，再抬頭時，眼中兇光乍現：“來，你打他一下試試！能活過今晚我跟你姓！”
“我警告你，你在威脅……”
安保說不下去了，對方起身，干瘦的身體卻走出了坦克般的氣勢，鼻子兩側肌肉上鉤，看起來兇狠且猙獰。
眼對眼、頭碰頭，他頂著安保的腦袋步步向前，逼問道：“繼續，我在威脅誰？拉卡，記住他的長相，今晚我要知道他全家的信息！”
“先生，這是個誤會。”
酒店經理匆匆趕到，半路上已經聽到雙倍賠償的承諾、以及未發生兇案的信息，安保什么德性他多少有些了解，于是趕忙勸解。
老秦繼續瞪視，直到對方低頭，惡狠狠的送出中指后才回道：“是不是誤會，取決于我的人會不會被警察帶走。”
“當然，我馬上取消報警，賠償方面……”
“雙倍。”
“成交。你們幾個，還愣著干什么？”得到了滿意的答復，酒店經理便想息事寧人，沖那幾根木頭樁子沒好氣的揮手。
“等等！”秦戰伸手，指著抽出膠皮棍的家伙：“別人可以走，你，道歉，或者我送你去見上帝，看他會不會寬恕你。”。
安保氣息粗重，小黑悄悄湊到他耳邊低語幾句，眾人明顯看到他身體一哆嗦，再抬頭時眼神驚恐，開口便帶著哭腔：
“先生，對不起，求您原諒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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