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量的交鋒在瞬間完成。
刀風呼嘯著砸在樹上,瞬間把合抱粗的梧桐樹砍成兩截。
樹干傾倒,驚起一片驚呼。
一身綠裙的女妖凜然立于風尖,指尖捏著殺招冷眼瞪著散開又聚攏的黑霧。
風吹動她墨色的長發,綠色的發帶瘋狂的舞動。
“雙面鏡的仙力在我身上。”她的語氣是高高在上的倨傲和挑釁,“想要,來我這里拿吧!”
……
雙面鏡的仙力發生過三次轉移。
發現自己成了魔神的獵物,它悄悄將力量轉移到了初遇的少年身上。
少年因而得到了看見神鬼精靈的力量。
后來為了保護無辜被卷入紛爭的女孩,它舍棄了少年,轉移到女孩身上。
在女孩求助無望,毅然跳江后,它選擇了救助女孩的妖精作為新的宿主。
“仙人的力量,是打破封印最好的武器。”
封印本就是仙家所設,沖破封印當然也需要仙家的力量。
找出一本對上古戰爭有所記載的古籍,宋妤逐字逐句地看過,試圖在其中找到和神魔封印有關的線索。
異途的門被人推開,江鄞走進來,看了眼她手里的書,他道:“清凌市結界異動,楚家和顧家都派人趕過去了。”
被提醒,宋妤這才注意到外面的情況。
子夜,本該漆黑的天幕此刻卻鋪滿了火紅的云,乍一看,好像整片天燃燒起來一般。
風比刀還要尖銳,吹在臉上又麻又疼。
有路過的行人低聲抱怨。
“怎么突然起這么大的風,凍死人了真的是。”
“快點回去吧,妖風陣陣的真恐怖。”
“清凌最近的天氣越來越狗了,還宜居城市呢,這天氣哪里宜居了?”
“……”
簡短地感應后,她鎖定了動亂的根源。
宛如黑暗中悄然移動的鬼魅,女孩躍上對面的高樓,纖細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目送她遠去,江鄞將外套搭在沙發扶手上,嘆了口氣:“該來的,總會來。”
……
那年的雪很大,壓在松樹枝頭,把翠綠的樹枝壓得彎彎,不時掉落下大塊的積雪。
她和小女孩擠在溫暖的床上,借著臺燈不甚明亮的光翻看新買的漫畫。
避免驚動早睡的老人,兩人壓低聲音,邊看邊吐槽。
女主好美好溫柔,男主怎么笨笨的,連喜歡的女孩子都保護不了,太沒用了……
窗外寒風呼嘯,被窩里卻是溫暖軟綿。
方瑤瑤離開后,那些漫畫被老人擺放在桌子上,整整齊齊,她從窗戶外看到,再沒有翻開過一次。
“夭夭,你覺得做人好還是做妖好?”
“那當然是妖好。”
“為什么呀?”
“我們妖精有長長久久的生命,可以去任何想去的地方,做任何想做的事——不像你們人類,短短幾十載,還沒體驗過生命的樂趣就一命嗚呼咯。”
小女孩認同她的說法。
她趴在床上,雙手托腮,翻看面前的書,含糊道:“你說得對,妖精好啊,要是真有下輩子,我也要和你一樣,做個無憂無慮的妖精。”
“那等你到了下輩子,我再去找你!”她坐在床邊的地毯上,后背靠著窗,仰頭看她,笑嘻嘻地說道,“到時候我來帶你看這個世界——我們可以一起去坐摩天輪,吃燒烤,看電影……我們可以把這輩子做不了的事都做一遍!”
“哈哈,好呀。”
她開心應了,晃悠著雙腿,冰冷蒼白的手伸進她的后衣領,凍得她一個激靈。
“方瑤瑤!”她躲開她的手,氣惱地撓她癢,“你這小屁孩越來越欠收拾了!”
“嘻嘻,別這么斤斤計較嘛,下輩子給你暖回來啦。”
下輩子。
可是,哪來的下輩子。
明明可以這輩子完成的約定,明明可以陪她走過幾十個春夏秋冬,明明她們還有很多可以一起去做的事……都被眼前這個該死的東西毀了。
都被他毀了!
楚楚和宋妤從不同的方向而來,兩人趕在顧家人之前,先一步到達爭斗發生的地方——清凌市的墓園。
遠遠看到攪動風云的兩個妖精,楚楚人還沒到,右手在虛空里一抓,捏出一根被白光包裹的長鞭,對準那團黑霧一鞭子抽了過去。
宋妤借著夜色的掩護,輕巧地越過座座墓碑,接近了陶夭。
有楚楚加入戰場,黑霧明顯寡不敵眾,伺機逃跑。
陶夭的目的就是引除妖師前來,此刻她一眼看穿了敵人的行動。
五年前顧家的除妖師沒有相信方瑤瑤的話,好,今天,她就把事實擺到那些除妖師的眼前。
好好看看!看看這個在暗中蟄伏了多年的怪物!看看他不可告人的計劃!
她等了五年才等到的復仇的機會,怎么可能放他逃跑!
悄無聲息靠近戰場,在楚楚一鞭子抽空,黑霧倏然向四周散開時,宋妤雙手交握,捏了個決。
金色的光芒拔地而起,迅速在空中織成一張密不透風的網,將四處逃跑的黑霧攏在網中。
“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收攏。
楚楚收起鞭子,正要說話,忽然臉色一變,脫口道:“住手!”
印刻著符咒的箭呼嘯而至,在所有人尚未來得及反應的時候,噗嗤一聲洞穿了女妖的胸膛。
長箭帶血,釘在了妖精身后的榕樹上。
似乎還沒明白發生了什么,女妖怔怔低頭,看向自己染血的胸口。
年輕的男人站在墓園入口的柱子上,冷眼看著宋妤所在的位置。
確定一擊必殺,他放下手里的長弓。
“蕭沉眠!”楚楚發怒,揮鞭砸向他,厲聲罵道,“你好大的膽子!我楚家的獵物,你也敢搶!”
同一時間,被宋妤束縛的黑霧好似忽然得到了某種力量,呼嘯一聲沖破了宋妤的“術”,竄進密林失了蹤影。
那妖怪受傷,要是現在追上去,說不定可以抓到他。
可若是現在追上去……宋妤看了眼被除妖師偷襲重傷的桃花妖。
她要是走了,她必死無疑。
稍作猶豫,她俯身抱起地上的妖精,懶得理會打得不可開交的兩個除妖師,飛快地朝異途而去。
如果是江鄞的話……肯定有救她的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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