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停職在家,外人都以為沈辭該愁得焦頭爛額,只有舒皎皎知道他最近過得有多快活。
她每次回到公寓時,他不是趴在沙發上玩游戲,就是躺在陽臺上曬太陽,再配上水果和飲料……生活之悠閑,讓她無比的羨慕。
她知道沈辭不喜歡協會,也不喜歡那些除妖師,和她一樣。
但她也清楚沈辭骨子里的責任感和正義感,他雖然厭惡現在的工作,卻不會像陸錚那般撒手不管,這點又和她完全不一樣。
他能有這般悠閑的時間不多,所以她很少用自己的事去打擾他。
徐梨芮是凌星的學生,凌星曾經和沈辭有過短暫的婚約……這樣的消息,在她剛加入協會時,就聽無數人私下里議論過。
他們說,當初訂婚并非兩人意愿,本來解除婚約皆大歡喜,但凌星似乎并不這么認為。
從那以后,那位凌星長老總愛找沈辭的麻煩,或者把一些麻煩的工作丟給他。
沈辭大概對她懷有愧疚,亦或是心里對她有所留戀,哪怕凌星的針對很明顯,他通常都是一笑而過。
和沈辭在一起后,在協會里走動,她不只一次感覺到那個女人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有探究,也有戒備。
她加入協會的時間不長,剛剛加入便被沈辭選中,成了她的學生,當時參加考核的人都認為她用了某種見不得光的手段。
最初,她也不明白沈辭對她的照顧源于什么,直到在協會偶遇霍知欽。
她的兄長站在她的面前,看她的目光完完全全就是在看一個陌生人,當然,他們本來也只是有血緣的陌生人罷了。
他措辭很客氣,語調慵懶,聽不出情緒,簡短地說明了沈辭會選擇她的原因。
“二叔對你們母女心懷愧疚,托了沈辭幫忙照顧你,他讓我帶話給你——在協會聽沈辭的話,別給他添麻煩,否則他也保不了你。”
呵,真是可笑。
那個男人以什么身份跟她說這些?她從出生起就沒有父親,更不知道自己的父親是誰。
那個男人用未婚的身份欺騙了她的母親,讓她母親在大學時代未婚先孕,卻又害怕家族責難將她母親無情地拋棄。
時隔十八年,他終于想起自己曾經的風流韻事,想起還有她這么個女兒了?
自作聰明地托人照顧她……他有沒有想過,要不是因為她體內流淌的霍家血脈,她根本不會被卷進這種危險的工作中來!
她本可以有平安順遂的一生……
看她冷漠地垂眸不語,霍知欽沒有多說,只是在臨走前交代她:“若是遇到麻煩,可以找我。”
她抬眼看他。
他說:“以前不知道,現在知道了——不管怎么說,我也算是你的哥哥。”
她輕笑一聲,道了謝,毫無留戀地從他身邊走開。
她討厭霍家人,討厭和霍家有關的一切,可是,卻沒辦法討厭沈辭。
就像面對著自己的所有物,對待沈辭,她遠比對待任何人都要包容。
每當午夜夢回,她看著身邊的愛人,用手指細細描摹他的眉眼輪廓,聽著他悠長平穩的呼吸,就會從心底升起一種滿足感。
她所擁有的那么少,好不容易有人主動走到她身邊,主動給與她偏袒和愛護,她又怎么能不喜歡他呢?
舒皎皎自嘲地笑了笑,按下密碼打開公寓大門。
沈辭坐在沙發上,低頭看著手機,聽到聲音,他沒有如往常那樣過來和她膩歪。
從她的角度,可以看到他握著手機的手,指尖用力到泛出青白色,手背青筋根根暴起。
他在生氣。
她太熟悉他情緒的變化,迅速得出了結論。
放下抱著的書,她走到他身邊,朝他手機屏幕看了一眼。
是陸錚發給他的消息,一句話,還有一個視頻。
“早就提醒過你,凌星的事不解決,只會傷害到你身邊的人。”
視頻她再熟悉不過——是她在大學食堂被徐梨芮一行人圍攻的片段,今天在熱搜上掛了一天。
為這種事情生氣么,真是不值得。
她抿唇,輕輕嘆了口氣。
“為什么不告訴我?”沈辭深吸一口氣,抬頭看她。
他漂亮的桃花眼眼尾下垂,栗色的額發軟趴趴搭在前額,整個人從內到外散發著委屈,像被主人遺棄的小狗。
她忍不住伸手遮住他的眼睛,輕聲道:“這視頻拍的不全,后面宋妤替我解了圍,也給了徐梨芮教訓,我并沒有受什么委屈。”
他抓住她的手,順勢把她拉進懷里,臉頰埋在她頸間,悶聲道:“是嗎?”
“嗯。”
“你騙人。”他抱緊她,就像捧著這個世界上最珍貴的寶物,悶悶不樂地說道,“皎皎,你沒以前乖了,都不跟我說實話。”
怎么可能不委屈?那么多人看著,她只是沉默……怎么可能不委屈呢?
不能因為這個委屈對比她過往所遭受的那些麻煩來說不值一提,就理所當然地覺得她不委屈,她應該承受。
他已經做了退步,為什么那些家伙還不肯放過他,還要來打擾他最重要的人?
……
協會總部的二樓是幾位長老的辦公室和會議室,平日里少有閑雜人等游蕩,然而今天的二樓卻聚集了不少人。
“沈辭你瘋了?”凌星的聲音失了冷靜,微微顫抖著,“你知道打傷同伴的懲罰有多嚴重嗎?”
“我當然知道。”隨手把重傷的女生扔到地上,沈辭冷眼看著曾經的未婚妻,譏誚道,“我知道,可是你能拿我如何?”
他一步步逼近凌星,指尖輕輕從會議桌上劃過,發出沉悶的聲音。
他看著女人,輕輕笑著,一字一句道:“凌星,你們這些人習慣了高高在上,總喜歡把別人的忍讓當做得可以寸進尺的理由。”
被男人的眼神駭得連退兩步,凌星沉聲道:“沈辭,你——”
你別過來!
她很想這么說,但這句話一出口,便意味著她在這場斗爭中的失敗。
想到這點,她咬緊嘴唇,一言不發。
兩位長老對質,其他人大氣不敢出。
寂靜中,陸錚把筆扔在桌子上,施施然起身:“醫生呢?看不到徐梨芮受傷了?”
給了聞傾一個眼神,他先一步走出會議室。
陸錚一走,其他人也識趣地陸陸續續逃離會議室。
“我不知道后來會議室發生了什么,只聽說沈辭離開后,凌星發了好大的火,還要把徐梨芮趕出協會,嘖,小徐可真慘吶。”這是霍知欽在群里發的消息。
宋妤扒拉著楚楚發過來的截圖,猜測沈辭肯定跟凌星放了狠話。
哎,徐梨芮也算為她的傲慢和張狂付出了不小的代價,殺雞儆猴,希望舒皎皎以后在協會的日子能稍微好過一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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