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坦殘影一手向神靈的肉泥身軀抓去，動作平緩而穩定，帶著無可匹敵的力量。
整塊空間都隨之變化，以手掌為中心扭曲，成一道道波浪狀的皺褶，像是一塊攤在桌面上的絲巾。
力量本身就是一種最為純粹的規則。
這是一剎那的時間，很短也很長，他感受到無數活躍的意識，那是無數泰坦人類殘留的靈魂。
“沒有想到會是一個人類。”
一個蒼老的聲音在他的耳邊響起，仿佛來自于亙古的歲月，經歷了時間不斷的洗禮，磨成一顆顆細膩的沙子從邊緣劃過，相互碰撞，發出細微的聲音。
蘇長幸心里微動，知道這應該就是泰坦殘影中所殘留下來的主要意識，泰坦殘影的樣子也是他生前的樣子。
“密已經死了？”
“你說的是那個雜血泰坦人類？”
“是的。原來你不知道他的名字。”
“可能知道，但我只是一道殘魂，并不能去記憶。”
“那是必要的條件？”
“不算是，條件有很多種，時間前進的方向有無數條，也有無數種符合的條件，不過在特定的情況下，只有唯一的條件符合。”
蘇長幸聽著心中產生一絲明悟，接著泰坦殘影，他對于周圍事物的理解再上一個層次，又說著：
“所以這一切都是注定的，或者說是你計劃好的？”
蒼老的聲音再次說道：“不不不，不是我計劃好的或者遇見的，而是對于每一種情況都做了充足的準備。”
蘇長幸問道：“所以，你現在需要我干什么，總不可能是讓我殺死這個神靈，這具泰坦殘影應該也沒有那么強大的力量吧。”
第九維度的戰爭發生在泰坦人類的黃昏時期，大部分的泰坦人類都已然隕落，包括能夠與神靈比肩的強大泰坦人類。
“就是殺掉它！混亂只會制造出更多的混亂，一個混亂的神靈會導致無數世界走向崩潰，并且會引發更大的問題。所以必須要殺掉它，無論如何！”
蘇長幸皺了皺眉頭：“他在虛空的另外一端，存在于另外一片空間。”
蒼老的聲音再次響起：“這具泰坦殘影的力量是你無法想象的，來自于更加古老的時期，是我的先祖，其實力勝過大部分的神靈。”
“我跟你說這些，只是為了讓你有個心理準備，接下來我們會全力激發泰坦殘影的力量，”
在泰坦殘影的手掌向肉泥身軀接近的過程中，不斷的變得更加凝實，不再是半透明的樣子，如同一尊活生生的泰坦人類，巍峨的氣魄壓服整片大地。
神靈手臂所形成的肉泥身軀一動不動，也無法動彈，這是絕對力量層面上的碾壓，大概就相當于高序列蟲族對于蘇長幸的碾壓。
站在虛空另外一端伸出手臂的神靈也愣住了，散發著不可思議的意識，如同一只躲在角落中的老鼠被兇惡的貓咪堵住。
那是一番怎樣的情景。
蘇長幸無法直觀的去描述，仿佛一拳打穿了無數的空間，擊穿了那位神靈的身體，像是打在了一團吸滿水的海綿上，沉甸甸的。
實際上，也并不是他在操控泰坦殘影，只是給出了一點點的引導，以信仰作為代價。
蘇長幸不知道泰坦殘影原本會是以一種什么樣的方式去運作，但因為那位神靈所布置的神文紋路的緣故，他成為了泰坦殘影的引導者，引導的代價也是信仰。
在這個過程中，他所積累的信仰被大量的消耗，直到這一拳結結實實的打在了那位神靈身上，徹底被抽空。
他感覺得到打中了，但并沒有將那位神靈殺死，至于結果如何也不知道。
“并沒有殺死。”蘇長幸在心里說道。
蒼老的聲音說道：“我也并沒有說過能夠將他立刻殺死，不過在這一拳揮出去打中他的時候，就已經注定了他的死亡。”
蘇長幸感到疑惑：“怎么將他殺死的？”
蒼老的聲音說道：“我也不知道，只知道原因和結果，過程也不重要。”
天空中，泰坦人類的身體再次虛化變得半透明，然后開始崩潰，四分五裂的崩潰，如同倒塌的積木，越倒越快，嘩啦啦的一下全都沒了。
蘇長幸則感覺到自己落入了一口無比深的井中，周圍都是星辰，仿佛落入了銀河之中。
“我這是在知識之海中？”蘇長幸看向四周有些疑惑的問道。
“是的。這里曾經匯集了無數的知識，可惜現在都沒了。”
“我的身體呢？”蘇長幸低頭望去看不到自己的身體，只有空蕩蕩的一片，仿佛他現在只有一雙眼睛。
“早就沒了，早在之前你就被那個神靈殺死了，他真是瘋子，想借由你們的意識來到這里，差一點就成功了。”
蘇長幸覺得恍忽，回想著之前的事情，感到不可思議，仿佛忽略了很多的細節，一切都是不真實的樣子。
是的，后面都是假的，他們早在那位神靈出現的瞬間，便被殺死了。
只是這樣的死亡他們都沒有意識到。
“密是活著的？”
“來到這里的時候，她是唯一一個活人，我想你應該明白，可能你早就已經明白了，只是不愿意承認。你是一個極端聰明的人類，也可以算是一個……偽神。”
“她現在也死了？”
“是的，不過相比于你們來說，死的更加的徹底，什么都沒有剩下。但這對于一名泰坦人類來說是光榮的，死于偉大的戰爭之中。”
蘇長幸悵然，帶著一絲苦笑：“難怪不得，所以死亡是注定的，我們來到這里的時候就已經注定是死亡。”
蒼老的聲音再次說道：“那也不完全是，因為某些特殊的原因，你倒是還保留著靈魂，其他幾個人倒是真的死了。”
蘇長幸愣了下，回頭看去，見到一個身影向他走來，是一個駝背的老人，不算高大，滿頭白發，但沒有眼珠子：“什么意思？”
老人露出恐怖的笑容，滿是褶皺的臉上帶著黑色的角質：“我可以復活你，這算是對你勇氣的嘉獎。對于我來說，這也不算是困難的事情。”
蘇長幸猶豫了下：“有什么條件嗎？”
老人只是澹澹的說道：“果然還是一個樣子，你已經付出了相關的代價，所以也不需要什么條件。”
“那幾個和你一起來的人，我也會順手將他們復活了，復活他們倒是不需要費什么手腳。”
“不過，我不能在第九維度將你們復活，會順著你們來時的軌跡，將你們在原來的世界復活。”
蘇長幸想了想說道：“為什么？”
“什么為什么？”老人盯著他，就差睜開眼睛，這場景無比的詭異，不管是從何種角度來說。
蘇長幸很自然的說道：“為什么不能將我們在第九維度復活？”
老人的嘴角似乎露出一絲隱約的笑意，說道：“你還關心這些？能夠復活不已經就是很好的嗎？”
蘇長幸以為對方不會說，話音一轉道：“你要是不想說，不說就是了。我以為這是一個無關緊要的話題。”
他覺得和這樣的存在談話，應該要去忌諱一些東西，畢竟自己的生死就掌握在對方的手中，所以最好也不要去干什么出格的事情。
老人搖了搖頭，平靜的說道：“這跟某種規則有關系，你們在那片空間已經死掉了，所以就不能在那一片空間復活，也不能再靠近那一片空間。”
“神靈不一定強大，但他們都一定很難被殺死，因為他們存活于許多空間中，想要將其徹底殺死，就要將其存活于每個空間的它都徹底抹殺，才能將其完全殺死。”
“……還有，我不記得了，傳承的意識中就是有這么多東西，呵呵，和你們相比我才算是真正的死去，沒有任何再活著的可能。”
“不過這大概也不重要了。”
蘇長幸琢磨了一下說道：“這里有一個很嚴重的問題，就算你將我復活了，我可能還是會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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