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飯用青銅筷子，用鼎。
全部都是青銅的家具，這簡直就是給自己找罪受。
方承恩用青銅筷子夾起一片青菜，還沒送進嘴里，又掉了。
狠狠的將筷子拍在桌子上，方承恩不滿的看向對面的顏之推。
“我說老爺子，咱沒有這么難為人的，怎么就不能給小子上點正兒八經的肉菜，來雙竹子筷子呢！”
顏之推將一塊豆腐艱難的送進嘴里，冷哼一聲。
“小子，受著吧，顏家待客的禮節，就是如此，青菜，青銅餐具。”
方承恩無奈道：“老爺子，那這不是受罪嗎，如今有了好酒好肉，咱們就應該與時俱進才是啊，晚上小子可不敢在您這里吃飯了！”
“就第一頓吃這個，晚上就好了，別說，在書院里吃習慣了，老夫還真有點吃不慣家里的飯菜。”
“在家里住幾天，看看老夫的那些書，老夫就回白鹿書院去，還是書院里住著舒服啊！”
顏之推放下手里的筷子，咂吧著嘴喃喃道。
比起書院的廚子，家里廚子的手藝實在太糟了。
忽然有點想念書院的紅燒肉了呢！
“小子，老夫跟你說的事情，怎么樣了？”顏之推問道。
方承恩下意識的看向顏之推，試探著問道：“您老這是在跟小子商量？”
“沒有，老夫就是通知你一聲，這次回來，就是在顏家挑選一些子弟，去白鹿書院求學。”
“你作為書院院判，老夫怎么樣，都要跟你說一聲的，這是規矩。”
“可算了吧！”方承恩無所謂的擺擺手：“我在書院，就是個可有可無。”
“不過，顏家子弟這會入學，恐怕是跟不上的，小子前些日子答應了盧道思，倒不如小子回頭成立一個學前班，先讓顏家與盧家子弟先跟著學，等到了秋末，兩家子弟一塊入學，您看如何？”
“老夫不管這個事情，只要讓顏家子弟能去白鹿書院求學就成！”顏之推說道：“不過老夫先跟你說好了，顏家沒錢，只有書，交不起你那么昂貴的學費。”
方承恩嘿嘿一笑：“不用顏家子弟交錢，一文錢都不用，小子會讓盧道思那個土財主給顏家子弟交學費的！”
顏之推很滿意方承恩的話，又將一塊豆腐送到嘴里。
這會吃的，怎么就忽然有滋味了呢！
千年的世家到底應該是什么樣子的。
在老顏家，方承恩總算是尋到了答案。
后世，他曾經去某個頭號漢奸的家里參觀過。
那陳設，那園林，那花鳥魚蟲。
無一不在彰顯自己見風使舵得來的利益，看的令人惡心。
方承恩走的時候，啐了可不止一口。
老顏家就讓方承恩感覺舒服。
沒有那么多的亭臺樓榭，更沒有那么多的金銀玉器。
有的，只是滿滿的書籍，竹簡。
顏之推到底還是老了，雖然這老頭子一直嘴硬自己的身體比一般的小伙子要好，可走不了多長時間，就疲態盡顯。
方承恩推著顏之推在顏家閑逛。
一座孫不得精美的小花園，比起老程家，老秦家不知差了多少。
園子中，種著讀書人最愛的梅蘭竹菊。
最里側，是一片美麗的竹林，竹葉郁郁蔥蔥，被人精心搭理過，絲毫沒有一丁點雜亂的感覺。
幾只小鳥在柱子枝葉間搭建起了一個小窩。
微風吹過，枝葉連同鳥窩，一同搖擺。
幾只小鳥受到了驚嚇，慌忙的從鳥窩中鉆了出來。
或許是以為站在一側的兩個龐然大物打擾了自己的安靜。
圍著方承恩與顏之推嘰嘰喳喳，叫個不停。
“我最喜歡的，就是這片竹林，這群小鳥！”
顏之推看著圍繞的鳥群哈哈大笑：“有的時候，老夫還會故意推一把那竹林，就是為了聽聽它們的鳥鳴聲。”
“小子，你知道竹子代表讀書人什么品行嘛？”
方承恩一臉懵逼。
只聽說歲寒三友，可是具體代表什么，他哪里知道。
他倒是知道竹子的巨大用處。
比如，做牙簽。
惡少欺行霸市的時候，總是要叼跟牙簽在嘴里，才有那個味道。
方承恩有點不知道應不應該告訴自己的想法，死來想去，還是決定算了。
免得把老頭氣著。
顏之推扭頭嫌棄了的看了一眼方承恩。
讀書人愛竹，素有可以食無肉，不可居無竹的說法。
竹子就像讀書人的品格，人品清逸，氣節高尚。
方承恩不清楚顏之推的想法。
若是知道，肯定會毫不猶豫的鄙視之。
整個大唐的讀書人，敢以竹自居的估計也就是魏征一個人了。
剩下的，有幾個不是為了功名利祿而奮斗。
仗義每多屠狗輩，最是無情讀書人。
只要利益足夠，這些讀書人就是最沒有下限，最心狠的一群人。
無論是現在，亦或者后世。
士農工商，在大唐人的眼中，商人是最可恥的一群人。
他們不事生產，卻趴在百姓們的身上吸血。
讀書人不是這樣嘛！
后世大明之所以讓滅亡，不就是讀書人跟商人齊心協力的結果嘛！
讀書人們忙著黨爭，忙著給自家獲取利益。
晉商們，則是忙著將豬尾巴們急缺的火藥糧食送到他們的手里換取銀錢。
都是那么的貪財，都是卑鄙無恥。
所以，為了大唐能夠永遠的存在下去。
為了自己能夠永遠的騎在刁民們的頭上。
方承恩覺得，很有必要潛移默化的給李承乾灌輸一下老朱的錦衣衛系統了。
至于李二，還是算了吧。
這位雄才大略的皇帝，不亞于老朱。
老朱都能想到的事情，他不可能想不到。
也許，是暫時沒有顧得上罷了。
“小子，要去宮里了吧？”
或許是老顏覺得跟方承恩這廝談品格純屬浪費時間，所以，他選擇聊點別的。
“嗯，一會從你這走了，就去皇宮！”
方承恩點點頭，找了一塊干凈些的石頭，擦拭一番，墊上手絹坐了下來。
顏之推看的直皺眉頭。
人不大，毛病是真的不少。
“說說吧，小子，此事你是怎么想的？”
“把娘娘拖下水，也算是一步好棋啊！”
“沒怎么想！”
面對顏之推，方承恩也沒必要遮遮掩掩。
“我就是覺得吧，場面越大，后面的人就越慌，再大的場面，也大不過陛下與娘娘吧！”
“那你想過沒有，一會去了宮里，怎么跟娘娘解釋嘛！”
顏之推笑著問道：“老夫今日為了你，可是打了娘娘，雖說娘娘不是小肚雞腸之人，可心里難免委屈，到時候，少不得難為你小子啊！”
方承恩胸有成竹，朗聲道：“您老就放心吧，小子保證把娘娘哄得服服帖帖！”
“先不急著去，在老夫家里住兩日！”
“為什么啊？”
“沒有為什么，讓你住就住，那來的那么多廢話！”
“明日開始，給我顏家子弟，講講你的學問，三日之內，不允許你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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