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說 > 貞觀榮耀 > 第一百章 教導
  杜楚客如此冷淡,也并非為了官職而無視李寬。京兆杜氏的子弟,從來都是各干各的,拔刀相向也不是稀罕事,這就是世家內訌。

  武德初,杜如晦為唐臣,杜淹仕鄭,可謂各為其主。杜淹曾經與杜如晦有過節嫌怨,杜淹為了報怨,便在王世充面前,讒言害死了如晦之兄,又囚禁杜楚客,不給飲食,致使杜楚客幾乎餓死。

  王世充平定后,論罪杜淹當受誅殺,杜楚客請求兄長杜如晦,設法營救叔父杜淹,如晦因杜淹有殺兄之仇,心中懷有芥蒂,不愿為其求情。

  可杜楚客卻再三勸說:從前叔父殘害咱家胞兄,而今兄長您又舍棄叔父,不肯相救,我們杜家一門之內,不幸骨肉互相殘殺而盡,豈不是令人悲痛的事嗎?......

  這一席話,深深地感動杜如晦,如晦醒悟了,于是到圣人面前,請求赦免杜淹之罪,杜淹因此獲得釋罪免死,最后還做了吏部尚書,參知政事,成為了宰相。

  “這么說,小王這個舅舅,還真是懂孝悌的人物了?”

  “何止啊!棠棣之花,萼胚依依,手足之情,莫如兄弟。杜楚客,是個厲害的人物!”

  房玄齡隨圣人平定天下,見過的人和事太多了。可想杜楚客這般,還真是少見。

  平定王世充后,其與杜如晦一同到洛陽牢房中接杜楚客。那時候,他已經快要餓死了,灌了三碗粥,才回過氣來。

  可杜楚客對殺害其兄的杜淹,毫無怨色,竟然還哭天抹淚的求杜如晦去秦王面前求情。

  一個人為了搏自己的名譽、前途,不顧長兄之死,不顧二兄之名,這樣狠辣、冷靜,可不是人人都能有的。

  杜如晦那里是感動啊,分明就是被幼弟給驚到了,房玄齡清楚的記得,從大牢出來,杜如晦感嘆了一句:人心不足蛇吞象。

  這也就是為什么,杜如晦做了仆射,也沒提拔過幼弟,因為杜如晦清楚,他是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酷吏。

  事實也證明,他是對的。杜楚客在蒲、瀛二州刺史任上,便以嚴法著稱,入為魏王長史后,理王府政事,以威嚴著稱,力壓王府諸官。

  雖說疏不間親,但房玄齡還是希望李寬能離這家伙遠一點:“杜楚客這個人,有能力,有魄力,關鍵的時候,出賣誰,他都不會眨眼。”

  “更讓老夫難以釋懷的是,這家伙跟杜淹一樣貪婪,無清廉之譽。雖然鉆的事律法的空子,兼并的土地,早晚必遭大禍。”

  而且,在私底下,他還為魏王網羅了不少人才,充任頭目策劃。李寬是百騎衛的大將軍,這一點,不用老房說,他也該清楚。

  李寬就要開府了,將來還要立封國,屬官一般都要用幾個母族的人,以示不忘出身。而房玄齡要告訴他,即便被人詬病,也不要用杜楚客的人。

  這個工部侍郎,房玄齡能擋一次,可以魏王的寵勢,杜楚客的能力,下次定然是擋不住的。

  “老夫知道,你是想說,為什么不跟陛下明說,為何看這種人品堪憂,包藏禍心的人,竊居高位。”

  “千帆,你還是太年輕了。水至清而無魚,帝王之道在于平衡,人才之利不在于私德,豈不聞魏武三詔令的唯才是舉。”

  “若是,用你帶兵那一套來治國,那就亂套了。大唐立國不足三十載,很多事處于草創之期,還是要慢慢來。”

  是,房玄齡這么說,他就明白了。可李寬想不明白的是,李泰那般拉攏于房遺愛,不就是為了爭取房玄齡的支持嗎?

  如今,房玄齡收了他做弟子,最生氣的可不是東宮,怕是魏王要埋怨他了。這么做,跟直接介入儲位之爭,有什么區別?

  可房玄齡卻搖了搖頭:“治者,智也!你不要多想,一切按照陛下的心意辦事,剩下的自有老夫為你來辦!”

  撓了撓眉毛,李寬有些哭笑不得回道:“我怎么覺著,多了個老師,反而不踏實了呢!”

  這話算是李寬說著了,在百騎衛有翟長孫,這又多了一個房玄齡,看著他的人,明顯比看著李泰的人厲害多了。

  圣人真偏心,小胖子怎么鬧都行,太子和他,就得如履薄冰的過日子。

  呵呵,笑著指了指李寬:“嚴一點有什么不好,嚴一點才能保你們的性命!”

  同樣是皇子,遠在齊州的李佑、益州的蜀王李愔,皇帝在他們的身上,就沒花過這么多心思。

  李寬是庶出的皇子不假,可在皇帝心中,他與嫡子并無分別,舔犢之情溢于言表啊!

  “照著老師這種說法,學生應該望闕叩拜,謝主隆恩了?”

  “那你以為呢?”

  “額!”

  李寬是想說了,這當皇子真不如當個將軍自在,最起碼自由自在,不用被看著。

  可他也明白,百騎衛是特殊軍衛,是國朝唯一的情報軍衛,又監管軍法,不派兩個人看著自己,皇帝能放心嗎?

  瞧楚王有些不以為然,房玄齡笑了笑:“你呀,知足吧!”

  不之官的李泰,裝病在京的李恪,眼睛都瞪出血了。可皇帝還是選中了兩番救駕,心底無私的李寬。

  做皇子與做將軍不同,李寬不能像過去一樣,做人處事,都要有所思慮,再付諸于行動。

  說到這,房玄齡倒是想起來一件事,他看過三法司與百騎衛集案文牘,其中有一樁散官害民案,房玄齡特地了解一下案情。

  “這件案,你不要插手,就讓韋挺自己判,殺刮存留由著他。”

  “為什么?就因為那小子是廣州都督黨仁弘的螟蛉之子?”

  將軍們在軍中收義子為臂力,這是什么秘密嗎?他當黨仁弘是封疆大吏,又是開國功臣,他的義子就算沒有張亮多,也不差這一個吧?

  房玄齡搖了搖頭:“黨仁弘是元勛之臣,僅有的兩個兒子,都為大唐捐軀了。這個義子,可是留著傳繼香火的。”

  “韋挺斷了他的香火,大不了他倆反目,甚至像裴寂與劉文靜之間火拼都可以。”

  “但若是你來辦,別人不會說陛下秉公執法,而是鳥盡弓藏,兔死狗烹!”

  是,圣人呢,因為上位,做了不少令人詬病之事。但他卻是個很愛惜羽毛,又念舊的人。

  一旦黨仁弘求情,讓他在兒子和舊臣,國法與私情之間怎么選擇,這不是讓他作難嗎?

  “守神治身,見功立業的抱負,開懷暢飲,及時行樂的風尚,你選哪一個?”

  前者是建安風骨,后者是魏晉玄學,退不是怯懦,是要審時度勢的,房玄齡這是在教他,為人臣,為人子的道理。

  李寬頟首表示:“學生明白,這案子,百騎衛不會與刑部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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