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公子這邊兒請。”
宋岑領著三人到了雅間里。
喻晏顯然記得宋岑是那個賣弟弟的人,又是瞪著眼,又是拉著臉,反正就是不給宋岑好臉色。
“兩位公子想吃些什么?”
宋岑微彎著腰,穿著布衣,肩上搭了塊兒麻布。
君子恒瞥了一眼喻晏,示意喻晏點菜。
喻晏勾起不懷好意的笑:“你既是這家小二,你便推薦一番你們酒樓的拿手菜吧!”
“讓我們公子吃好了有賞!若是吃得不滿意,小心你的腦袋!”
宋岑拱手,解釋:“公子,小人一介平民,雖未嘗過酒樓的菜式,但不少人來此是為了品一品昭邯的牛肉和鳳梨酥。”
喻晏看了看君子恒,后者搖著山河扇看著窗外。
喻晏便道:“那便這兩道菜式,再加上只伢雞、一只柴桑鴨、一碟玉函泥。”
等喻晏點完菜,宋岑便走去了廚房。
君子恒這才收回目光,喻晏湊過來同君子恒私語:“公子,那就是賣完弟弟去青樓快活的小子。”
君子恒眸里仍如湖水一般平靜:“看上去小得很。”
喻晏接過話:“公子,別看他人小,心眼子壞著呢!哪像公子這樣淳善?”
約莫一盞茶時間,宋岑端了菜來,正準備布置到桌上。
喻晏想去接,君子恒卻先接了那盤昭邯干牛肉,還摸了盤子一把。
喻晏頓了一下,想說什么,看見君子恒搖頭,于是又住了嘴。
宋岑出了雅間招呼其他客人去了。
“小子,那個雅間的公子叫你過去。”一個小二叫住了宋岑。
宋岑剛進君子恒的雅間,便聽見喻晏的狗叫:“小二!”
見宋岑進來,喻晏一臉壞笑,又繼續叫:“我怎么覺著你推薦的這兩道菜不怎么可口呢?”
宋岑只清淺地回了句:“此牛肉是平遠候在昭邯城所作,犒賞過數位將士。”
喻晏愣了愣,不再說牛肉:“那我怎么感覺這鳳梨酥的酥皮不夠酥脆呢?”
“這昭邯鳳梨酥是陛下圣口夸贊過的,酒樓的大廚同宮里那位北域御廚師出同門。您再品嘗一番,定能品出其中滋味。”
喻晏覺著怎么說都不舒服,君子恒卻在旁邊搖扇淺笑。
到了戌時,酒樓便打了烊,子時,街市安靜,酒樓的人也皆入睡。
宋岑才在小院兒練了一個時辰的劍,前世已經用了十余年,如今熟練得很,只不過身子還是要鍛煉,練完又摸回柴房睡了。
…
太子府里,君子恒拿著皺巴巴的黃紙在燭臺旁照了快半個時辰,上面仍是什么都沒有。
君子恒:孤眼睛出問題了不成?
終于接受這黃紙上什么也沒有之后,君子恒將黃紙夾在一本書里,良久才輕笑一聲,眼底意味不明。
“太子殿下?您沒事兒吧?”
喻晏瞧著君子恒拿著一張空白紙看了半天,又突然笑,他都忍不住想叫太醫了。
“無礙,想到了些有趣的事情罷了。“
喻晏猶豫了一瞬:“殿下,不知道怎么回事,皇城里傳了些…。”
“傳了些什么?”
“傳太子殿下您好孌童,興許是因為前些日子咱們帶回來的那個小蘿卜頭?”
君子恒眼里劃過一絲戾色,緩緩道:“既然貴妃娘娘喜歡聽,你也便找人多傳一傳孤虐待童子好了。喚小涵子來,孤要歇息了。”
“啊?…可…“
君子恒又出聲,語氣帶著些不容置喙:“按孤說的做。”
“是,殿下。”
…
宋岑端盤子,宋岑洗盤子,宋岑端盤子,宋岑洗盤子…
又是與前世相同的軌跡,宋岑有時候都麻木得分不清前世今生了,不過君子恒好像很喜歡來逛街市一樣,偶爾還會帶著她阿弟出來晃悠。
一晃就是四年。
宛京城表面上風平浪靜,內里卻是風起云涌。
皇貴妃的兄長是掌二十萬兵馬鎮守邊境的平昌侯,她爹又是兩朝丞相,在當今南昭帝還是太子時便站了隊。
宋岑也不知道前世君子恒如何解決他們的,她前世攻破邯州之后便被南昭帝留于宛京城,封了國師。
那會兒,早就沒有什么兩朝丞相和平昌侯了。
宋岑跟酒樓老板知會一聲,離了職,隔了一天便報名參軍。
如今南昭與衛燕邊境關系緊張,戰事吃緊,南昭帝又開始征兵、頒布徭役令,倒是方便了她入軍隊。
如前世一般,剛進入軍隊與其他士兵粗糙地對練了一個月的劍,背了幾遍行軍要求,南昭帝便急匆匆地下令讓新兵去邊境了。
原因無二,衛國年十七的小世子爺范嘉晉年初剛剛打贏勾埒之戰,奪了秦國五座城池,年末轉個身又攻破了楚長靖守的玨州,拿下了南昭國的訶古,玉臺,玨州。
南詔帝當然慌了。
而立之年、身經百戰的楚長靖率領十五萬兵馬被一個還未弱冠的少年將軍以五萬兵馬擊潰,擱誰誰不慌?
“你不害怕嗎?你看你年紀不大。”
旁邊那個叫鐘文的少年問。
宋岑沒看他,邊走,邊反問一句:“你為何來戰場?”
鐘文探頭,管紀律的沒過來:“既想圖個前程,也想做保家衛國的英雄咯!”
宋岑:“一樣,既然想在戰場上討功名,又怎么能在意生死?”
鐘文會意地點頭,又安靜下來繼續跟著大部隊趕路。
這批臨時軍十余萬,大多都為流民和服徭役的平民,一天只能趕半天的路,多了腳底磨出泡,也再走不動。
一天晚上在河邊歇,一天在林子里歇,一天晚上歇在山谷里,天上星辰多而明亮,像極了懷著熾熱期許的少年們。
“你是哪個城來的?”
宋岑扭過頭,鐘文就躺在旁邊,正望著漆黑的天。
“昭邯城。”
鐘文狐疑地看了宋岑一眼:“你這口音倒像是宛京城的。”
宋岑閉了眸:“家里生了些變故。”
鐘文忙坐起來道歉:“我無意冒犯宋兄。”
“那邊的!不許交頭接耳!”
巡邏兵大吼一聲,鐘文立馬躺下,又輕聲補了句抱歉。
宋岑只回著無事,確實無事,畢竟她一張嘴能說一萬個謊。
軍隊晝行夜息,總算是在第七日趕到了季洝城。
十里外便是被范嘉晉占領的訶古城,主將楚長靖已經祭了城,訶古城內拘了多少降兵和百姓,外面無從知曉。
南燕帝向來腦子有病,駐扎在南昭國西北部接南燕的平遠侯也不敢隨意離崗支援。
宋岑突然發現,南昭國地大物博沒錯,但是能領兵的將才卻真沒幾個。
“想什么呢?快跟上!”
身后的鐘文拍了拍宋岑的后肩,宋岑跟著隊伍進了季洝城。
“將軍下令在這里呆著。”
鐘文遞過來兩個饃。
宋岑接過來咬了兩口,灌了幾口水。
前世范嘉晉攻南昭一路五戰五勝,搶了南昭三座城便沒了動靜。
南昭帝手底下也沒有能用的大將軍,被奪的三座城池就這樣不了了之。
如今元順六年,看來還得跟前世一樣,在這季洝城呆個兩年,才能回宛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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