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人可真是會睜著眼睛說那些沒用的瞎話！我何時去過你的房間？又何曾拿過你的銀子？我方才明明是從三樓下來，要去給三樓的小公子跑腿的！”
也許是頭一次遇到這等無賴，即便單鴻跑了幾年的堂，也有些急了。
大漢用不屑的目光白了單鴻一眼，“哪里有什么三樓的小公子？你倒是叫出來讓大伙兒看看吶！”
“鄉親們！都來看看吶！這景云客棧的小二是個慣偷兒！偷了我的銀元寶，被我抓住了，還不承認，還扯謊說是給什么三樓的小公子跑腿的，這掌柜的也不管事，還幫襯著這偷兒！鄉親們可要給我做主吶！”
大漢沖著大堂里大喊大叫，大堂里坐著的、走著的、站著的客人都開始對著景云客棧和單鴻指指點點起來。
“景云客棧里的小二的手腳都不干凈的！”
“可我瞧著那大漢確實拿不出什么證據呀！倒是那個小二，他說的三樓叫他跑腿的那個小公子，是不是站在那兒的那個小公子？”
“嘿！你是外來的，自然不知道這景云客棧，三天兩頭的就有人丟東西！你指著誰呢？我瞧瞧…那算什么小公子，穿了個麻布衣裳，住個客棧，就叫小公子啰？你們這些外鄉人，真是沒見識！依我看，就是小二偷的那大漢的銀元寶！”
“你這人也好笑，說著這景云客棧有多少偷兒，我們外地人也罷了，那你一個如此了解這景云客棧的本鄉人，怎么還跑來這偷兒如此多的客棧吃飯呢？”
“這…這…總歸從來沒有偷到過我的身上來，關我什么事呢！你說是吧。”
宋岑一直沒有說話，只先觀望著，直到掌柜抬頭看上來。
那掌柜沖宋岑點了點頭，宋岑點頭回禮。
“是我讓單鴻去跑腿的，銀元寶也是我給他的。”宋岑總算開了口。
眾人紛紛往樓上看，宋岑沒有下樓梯，只站在房門口，頭微微下探。
“哼！我說了吧！果然是跟那個小乞丐串通的！偷我銀元寶不成！便串通起來想行騙！”
大漢一邊抓著比他瘦弱好多的單鴻的胳膊扯來扯去，還一邊嘲諷著。
“我串通什么！我不過是替那小公子跑腿罷了，你這人怎么都聽不懂話似的？你說讓那小公子出來說道，如今那小公子也確實出來了，你還非要說是我偷你的銀元寶，真是胡攪蠻纏！我單鴻可不怕你報官！我沒做的事，我自是不認的！”
單鴻掙不開大漢的桎梏，連嘆幾口氣，也嚷嚷著要報官，“報官吧！報官吧！省得等會兒讓看熱鬧的到處說我的閑話！”
大漢擺出一副施舍的架子，“我初來乍到平川城，不想把事情鬧大，惹得人厭煩，只叫你交出偷拿的銀元寶，我便不再找你們的麻煩。”
單鴻覺得很是不可理喻，便開始罵起來，“嘿！你這人，不要臉得很！人家小公子的銀錢，為什么要平白給你分了去？不要臉！不要臉！”
大漢抓著單鴻的手勁更大了些，他還是那一番說辭，半個字不曾變過，他道，“反正那銀元寶是我的，你們是串通好來欺我這外鄉人的！”
“這位客官，如果你沒有單鴻偷拿你銀元寶的證據，那我們景云客棧便要請你出去了。”掌柜將視線挪到大漢身上，又看了看被大漢掐得有些難受的單鴻，“還請客官放手，雖然我們不過是些小人物，但縣衙里的青天老爺也會為我們做主的。”
大漢大笑兩聲，松開掐著單鴻胳膊的一只手，用剛閑下來的那只手叉著腰，他說著，“那你便去縣衙告狀去！青天老爺肯定會站在我這個受你們黑心客棧欺騙的外鄉人這邊兒的！”
宋岑瞧大漢光天化日作奸犯科，還一副無所畏懼的樣子，想必早就與縣衙勾結上了。
想了想，宋岑還是說了一句。
“先生既說這單鴻衣兜里揣著的是先生的銀元寶，那先生勢必知道這是幾兩的銀元寶。不妨請先生說道一番，若先生能說得無誤，也好叫我們給先生道歉。”
大漢聽見有人說話，抬頭，便看見樓上的宋岑，愣了愣，倒說不出來是幾兩銀元寶，只指著宋岑喊，“我那一個包袱里，大大小小的銀元寶多了。五兩的、十兩的、二十五兩的、五十兩的。我怎么知道他拿著的是哪一塊兒！”
“那先生也記不清楚自己到底少了多少銀錢咯？”宋岑看向大漢，眼里含著冷漠的笑意。
“不記得，不記得！”大漢擺著手，又說道，“你可別想再詐我什么！今個兒，我就認定了，東西就是你們景云客棧偷的！”
“聽先生的口音，是靠皇城中心那邊兒的人？”宋岑斯文地開口。
可大漢卻怕宋岑與掌柜詐他，連忙又擺手，“你小子，可別亂詐我！我可不是皇城那邊兒來的，我也不曾去過！”
“哦。”宋岑隨意應了一句。
那掌柜的也是個機靈的，見宋岑如此發問，便叫單鴻摸了那銀元寶出來看。
大漢瞧著單鴻摸了銀元寶出來，一把將單鴻拽過來，欲去搶銀元寶。
宋岑捏了兩顆炒熟的干黃豆，彈向那大漢的膝蓋。
“嘭——”
大漢便跪了地，忙騰出手去捂著腿膝蓋，哪里還有力氣去抓單鴻。
“嘿！這銀元寶底下刻的是宛京城的字樣啰！”單鴻蹦跳到掌柜身后，大喊著。
“你還敢說這是你的！你不是不曾去過皇城附近嗎！”單鴻質問著大漢，“嘿！叫你騙人！老天爺都看不過去啰！”
大漢揉了好一會兒膝蓋，才起了身。
環視大堂一周，怒罵，“哪個狗崽子暗算我！怎么不敢出來找大爺我比試比試！”
大堂里的客人大多只是想看看熱鬧，并不想真的把自己搭進熱鬧里，叫別人看熱鬧去。
于是都緘默了，埋頭吃起東西來。
“哼！我懶得跟你扯！我們送貨的車隊每月要經過的城池多了！哪里記得去沒去過什么地方？”大漢大手一揮，走到單鴻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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