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家那么多張嘴，都指望兩個舅舅養活，他們也不容易。”
朱厚照一聽這話，頓時就有些不高興了，可張太后畢竟是自己的老娘。
過去，特別是皇家人，最講究的就是一個‘孝’字。
要是張太后執意要護短，朱厚照的確也沒有更好的辦法。
“母后，兒臣也沒想為難兩個舅舅。只是...”
沒說完的話讓張太后心里一緊，特別是這個‘只是’。
微微皺眉，額頭上清晰的皺紋讓張太后感覺事情有些不妙。
“皇兒，只是什么啊？能告訴母后一聲嗎？”
朱厚照顯得很為難，糾結半天后才艱難地說道。
“只是錦衣衛調查后，不但把舅舅的罪證都收集起來，這事還讓朝中許多大臣都知道了。”
張太后還不知道這事跟朝中許多大臣都有牽連，她心中只有自己的兩個兄弟。
多年沒在心中出現的那股害怕，再次涌現在心間。那一絲絲的不安，讓她無法再淡然自若地坐在凳子上。
“皇兒，難道你打算讓兩個舅舅蹲大獄？從小，他們就那么疼你。”
“你，忍心嗎？”
朱厚照一看，時機也差不多了，張太后也主動跳進了自己挖好的坑。
“母后，兒臣也不想這樣。可是朝中彈劾奏章一天比一天多，兒臣是皇帝，總不能對此視而不見聽而不聞吧？”
“那哀家就去跟大臣們說說，實在不行，求他們也成。”
看來娘家對于張太后來說實在是比兒子的面子更重要，朱厚照目的已經達到。
語氣一轉，以責怪之聲開始和張太后展開‘談判’。
“母后，你為了張家將兒臣置于何地？難道您想干政？”
錯愕的張太后還沒緩過神來，朱厚照接著說道。
“舅舅這些年做了多少惡事，您又不是不知道。”
“可是先帝都沒懲罰過他們，為何你就容不下兩個舅舅？”
說完，張太后感覺話有些過了，但想到要是自己不爭取一下，不僅兩個兄弟會遭殃，恐怕整個張家都會跟著一塊兒倒霉。
朱厚照內心狂喜，想要什么就來什么。是你主動送上門讓我扇耳光的，可怪不得我喲。
“父皇對張家的好，兒臣都知道。可也不代表兩個舅舅可以無法無天吧！”
簡單的一句話就讓張太后感到了說不出的危機感，現在的她已經顧不得什么‘后宮不得干政’。
保下兩個兄弟就是保下整個張家。
所以，她決定和改過自新的兒子好好‘商量’一番。
“難道就沒有其他辦法？一定要讓兩個舅舅蹲大獄？”
“先皇曾說過，張家只要不犯誅九族的大罪，可以從輕發落。”
按捺住內心的狂喜，朱厚照等這句等得太久了，張太后的話音剛落，他就急不可耐的接過來。
“母后知道兒臣是為何而改變的嗎？”
對此毫不知情的張太后只能搖頭，表示自己不知道。
“兒臣那晚夢見了太宗皇帝，他罵朕，還打朕。”
“說朕寵信宦官，罷黜能官，冷淡后宮，任外戚橫行無忌。”
張太后嘴巴成了'o‘型，怪不得聽人說，這段時間里皇上變了。
先是殺了劉瑾等人，然后召回楊延和跟謝遷，還成天往坤寧宮跑。
現在就差一個外戚，而外戚不就是張家嗎？
以前的張太后一直都希望兒子能及時清醒，可現在呢？她寧愿兒子每日都沉浸在與宦官為伍的日子。
那樣的話，張家至少不會招災。
不過，朱厚照還是給了張太后許諾和安慰。
“母后大可放心，兩個舅舅大獄是蹲定了，朕可以保證不傷及性命。”
這個保證對張太后來說沒有一絲作用，她想要的是在自己有生之年，張家都能榮華富貴。
可不是一句’不傷及性命‘。
“皇兒，就不能將此事一筆揭過？事情已經到了沒有退讓的地步？”
其實朱厚照還是有自己的小心思，只見他悄悄在張太后耳邊言語幾句，然后才恢復正常，對張太后說道。
“要是舅舅能按照朕說的去做，他們不僅能在此事中毫發無傷，還能繼續享受榮華富貴。”
張太后聽完他的悄悄話，簡直就不敢相信面前的人是自己的兒子。
冷靜下來的她，細細一想，好像只有這樣才能保全兩個兄弟，也只有這樣才能讓張家屹立不倒。
“好吧，哀家說不過你。不過，你要記得答應母后。千萬別讓你兩個舅舅吃太多的苦，他們...”
話還沒有說完，朱厚照就笑著將她的話打斷。
“母后大可放心，張家不僅是您的親人，也是朕的親人。兩個舅舅吃點苦頭也好，不然將來怎么堪大用。”
低頭細細一想，好像覺得兒子說得也有道理。幾十年了，張家都一直呆在蜜罐里。
這次的事算是給他們一個警醒，吃點苦也算好事。
解開張太后的心結，朱厚照就要離去，因為他還有好多事需要去處理。
離開之前，讓張太后將這事爛在肚子里，千萬別提前讓任何人知道，包括張家。
回去之后，朱厚照依然還是去了趟坤寧宮。
一位皮膚黝黑，身材壯碩的少年杵在門口。見到朱厚照的龍攆幾步過來，單膝跪地雙手抱拳。
“夏臣叩見皇上。”
朱厚照好奇的看著這個大小伙，手托著下巴。心道：怎么夏家父子進宮都不給自己請示，先來坤寧宮坐會兒。
朱厚照心里多少有些不高興，但礙于是在坤寧宮門口。
俗話說，愛屋及烏。朱厚照也沒發火，只想等晚上鉆被窩的時候，給皇后說一聲。
“起來吧，什么時候來的，朕怎么不知道啊。”
夏臣抱拳彎腰道。
“回皇上，臣下午到的。聽公公們說您在慈寧宮，臣不敢去那兒等您。所以就大膽來這里等。”
最后一句，夏臣的聲音幾乎跟蚊子一樣，朱厚照要側著耳朵才能聽清。
“你怎么不讓皇后派人來給朕說一聲？”
“皇后還不知道我來了，也不知道我在外面等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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