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御書房的二人也朝宮門口而去，一路之上兩人閉口不言。
當然不是在生對方的氣，而是在盤算該從哪里下手。
總不能一來就把六部按到，腳踢地方，口咬京城各處官員吧？
思來想去，楊廷和覺得還是應該讓錦衣衛助一臂之力，不然就憑李東陽這顆老菜頭，可抓不了這么多人入大牢。
“李大人，我想去找找夏指揮使，您意下如何？”
楊廷和那個‘您’字表示還在尊重李東陽，自從被皇帝準許辭官之后，朝中很少有人如此尊敬自己。
身側這位比自己小十來歲的內閣首輔，讓李東陽很復雜。
“先別慌，等老夫實在沒辦法后，你再去找也不遲。”
楊廷和一愣，接著道。
“李大人，您可別跟自己慪氣。咱們既然有外援，為何不用？”
“楊閣老是想快刀斬亂麻？但這事不能急，不動則已，動則宛如雷霆。”
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楊廷和算是明白了他的意思。
“既然要連地方都要一起動，錦衣衛不可能不用，否則差事可辦不好。”
深深嘆口氣，李東陽止步。看向身側的楊廷和，一字一句道。
“若是讓夏助摻和進來，免不了整個夏家都要分羹一杯。楊閣老，你可愿意此等事情發生？”
但楊廷和卻不這么認為。
“李大人，皇上有意扶持夏家，夏助絕不會在錦衣衛和東廠呆太久。因為，皇上要收回兵權。”
楊廷和雖然沒把話說明白，卻讓李東陽眼前一亮。
也就是說，不管夏家如何，皇帝都會讓其升官。倒不如現在賣一個面子給皇帝，就算到時候差事沒辦好，咱倆依舊不會有事。
“行，我去找夏助。”
李東陽打定主意，既然皇帝讓自己來背鍋，那就一背到底。
當然，這只是表面之意。
之所以這樣做，李東陽是希望朱厚照能看見自己的忠心。希望以后要是出事了，您給咱們擔著點。
但他倆始終是小看了朱厚照。
此時的朱厚照正在坤寧宮中，自從皇后懷孕之后。一有空就要過來，哪怕只有一盞茶的功夫也不放過。
夏助正在給朱厚照沏茶，滾燙的開水倒進茶杯里，泛起陣陣熱氣。
“交代你的事，辦得如何了？”
聞聲，夏助輕輕放下手中的茶壺，彎腰道。
“您讓我查的人基本都摸底摸得差不多了，也猜到您要對他們下手。所以，只要有事，都在玉環笑商量。”
雙手捧起茶杯，朱厚照對著它輕輕吹上幾口氣，然后才輕抿一口。
“玉環笑？朕怎么沒聽說過這地兒？”
夏助不好意思的撓撓頭，漲紅了臉。
“是賣胭脂水粉的地兒。”
這次，朱厚照愣了半晌，繼續問。
“既然是賣胭脂水粉的，他們為何會去那兒，就算找個青樓也比它要好吧？”
一旁的張永看事情馬上就要如脫韁的野馬，趕緊出來替夏助解圍。
“回皇上，奴婢記得玉環樓不僅是賣胭脂水粉的地兒，更是京師最好的青樓。”
大明有過規定，大臣不能進入此等腌臜地。要是夏助說玉環笑就是青樓，那仕途走到盡頭不說，還會牽連夏家。
張永也知道朱厚照是要重用夏家，鐵定不能讓夏家在這個節骨眼上出岔子。
“你個死太監，你又是如何知道玉環笑是青樓的？”
朱厚照笑罵張永一句，其實也是在感謝他。
張永微微一彎腰，笑著對二人回道。
“回皇上，夏指揮使。玉環笑在京師可是出了名兒的好去處，聽說里邊不僅胭脂水粉很出名，就連姑娘也極為讓人垂涎。”
朱厚照搓著雙手，看向二人。
張永自然是明白過來，夏助還一臉懵的看著他們。
“呆子，今個咱們也去趟玉環笑。”
朱厚照看夏助實在是沒明白，這才笑罵了一句。
可夏助卻求救的看向張永，意思是：他可是皇上，咱們帶皇上逛窯子，怕是嫌命長吧。
誰知，朱厚照卻說道。
“這事你不說，朕也不說，誰又會知道呢？”
夏助又望向已經在藤椅上睡著的皇后，小心地說道。
“這事兒要是皇后娘娘知道了，臣怕會挨揍。”
沒好氣的一笑，朱厚照問道。
“剛才朕不是說了嗎，你不說，朕也不說，皇后又怎么會知道呢？”
張永看二人僵在那里，出來對夏助輕言一句。
“夏指揮使，皇上可不是去逛窯子，是給您找證據。”
明白過來的夏助只得同意，他能有什么辦法呢？對方可是當今皇上，皇上的話就是圣旨，要是不從，就是抗旨不遵。
玉環笑，京師最大的胭脂水粉店，也是京師最大青樓。
玉環笑所在地聽說還是前元某個王爺的王府，自打太宗皇帝遷都北平后，這里就被買了下來。
剛開始的確只賣胭脂水粉，隨著時間推移，玉環笑也開始做起了青樓生意。
現在已經是傍晚，燈火通明的玉環笑里卻是笑聲連連。
張永走在前面帶路，朱厚照走在中間，而夏助卻用手掩著面走在最后。
一個打扮得跟白無常一樣的老鴇子過來，看見三人，笑嘻嘻的問。
“三位爺，你們看著好面生，是不是第一次來這兒？”
說完還用扇子掩著嘴偷笑，還是張永較機靈，知道今晚來這里是為何。
“老鴇子，爺今晚來是要好好享受一番，看見沒？”
張永邊說話，邊從懷里掏出一袋‘嘩嘩’作響的金葉子，對著‘白無常’拉開一個小口。
老鴇子立馬就跟見了祖宗一樣激動，熱情的招呼起三人。
“喲，三位爺，您這是想把玉環笑給買下來吧。”
說完又是掩嘴偷笑，朱厚照用腳踢踢張永，示意他稍微快點。
張永立馬從袋里拿出一片金葉子，‘啪’地一聲塞給老鴇子。
“給爺找最好雅間，爺今晚要好好沉淪一番。”
這時老鴇子卻有點犯難了，支支吾吾道。
“最好的雅間已被客人定下啦，要不昭君房如何？”
玉環笑里有四大雅間，分別是玉環屋、西施閨、昭君房、貂蟬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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