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對,宋璃書的鎮定自若顯然超出了裴之珩的預期。
方才那一幕雖然算不上多恐怖,可對一個二十出頭的小姑娘來說,怎么也不可能做到面不改色。
這小丫頭,到底什么來歷?
“那你現在看出什么結果了嗎。”
宋璃書歪著頭,黑眸里滿是真摯的詢問,她這幅純真的樣子,倒是顯得裴之珩如此設計測試她有些不光彩了。
想著,裴之珩啞然失笑。
他平日里一貫沒什么表情,身邊的人更是難見他露出笑容來,這會兒要是旁人瞧見了,肯定得驚掉下巴。
“嗯,勉強過關。”
“那就好,我今天時間不是很充足,先給你做簡單的檢查吧。”
說著,宋璃書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道:“你穿著褲子恐怕不太行,脫了吧。”
裴之珩:......
哪兒有姑娘家說話這么直白的。
“就這么檢查?”
他以為至少需要去醫院,有專業的設備才行。
宋璃書看出他的意思,頷首道:“讓我看一眼你之前拍的片子就行,至于其他的,中醫講究望聞問切,你把衣服脫了讓我看診就行。”
十分鐘后,裴之珩回房間換了條短褲。
因為坐輪椅,他腿部肌肉沒有那么發達,不過因為平日里護理的好,并未出現太大的萎縮情況。
宋璃書放下隨身攜帶的挎包,面容嚴肅蹲在了裴之珩身邊,她貼的很近,手指嫻熟的開始按壓摩挲著裴之珩腿上的各個穴位。
雖說腿上沒感覺,可瞧著宋璃書這樣的姿勢,裴之珩還是不免有些不自在。
他輕咳一聲開始找話題。
“你的醫術是找誰學的?”
“我師父。”
“你師父是誰。”
“不方便說。”
裴之珩:......
“我以后是你的合法丈夫,連自己老公都不能說?”
宋璃書柳眉微蹙,抬頭淡淡的看了一眼裴之珩,“可以先不說話嗎,我需要專心。”
第一次在一個小丫頭片子面前碰壁,裴之珩面上有些掛不住,頷首后果然不再開口。
約莫過了十幾分鐘,宋璃書這才站起身。
“三個月。”
她沉聲道:“三個月內,我就會讓你站起來。”
彼時,雷栗已經處理好了剛剛后院的男人,從后門走了進來。
她正好聽見這句話,震驚之余滿是對宋璃書的不信任。
“宋小姐。”
雷栗聲線略粗,帶著幾分陽剛之氣,連看過來的眼神也如她的名字,雷厲萬分。
她走近道:“為了治好裴爺的腿,無數名醫我們都拜訪過,他們沒有一個人敢放話說讓裴爺站起來,三個月,你這牛是不是吹得太大了點兒?”
作為裴之珩的貼身保鏢,雷栗的身份地位自然也不容小覷,所以哪怕知道宋璃書和裴之珩的約定,這會兒她說的話也不帶客氣的。
宋璃書沒生氣,只是低著頭打開自己的挎包。
“他們本事不夠而已,我是不是吹牛,三個月后不就知道了。”
“那要是,沒治好呢。”
雷栗的眸子里多了幾分冷意,“三個月時間,掛著裴爺未婚妻的頭銜,相比宋小姐也能做不少事兒了。”
感受到雷栗這話里滿滿的敵意,宋璃書也終于頓住手中的動作,緩緩抬頭看向她。
“你想怎么樣?”
雷栗正要開口,裴之珩用低沉的聲音喊了一句她的名字,警告意味十足。
“裴爺,防人之心不可無。”
“行了。”
裴之珩不耐煩的擺手,“你先出去吧,有事兒我再叫你。”
雷栗聽了面容有些難看,可到底不敢違抗裴之珩的意思,轉身走了出去。
宋璃書沒再說話,只是掏出一卷皮革,展開后可以看見里面放著的數十根粗細長短不同的金針。
她抽出一根又重新蹲在裴之珩面前,提針找準穴位扎了進去。
幾根針下去,裴之珩的表情依舊沒什么變化,看樣子還是沒什么感覺。
針灸治療他不是沒有嘗試過,大多見不到效果,裴之珩覺得浪費時間就放棄了。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兒,面對眼前這個瞧著就涉世未深的小丫頭,裴之珩就是隱約產生出一股莫名的信任。
所以在雷栗那樣緊逼之下,他才出生喝止,三個月而已,未嘗不可試試。
“你放心,如果治不好你的腿,我自然會想辦法從別的地方彌補你,至于她說的頂著你未婚妻的頭銜......”
宋璃書施完針,抬頭和裴之珩對視,眼中都是真摯。
“我很有合作精神的,沒有治好你之前,我不會狐假虎威。”
——
半個小時后,施針治療結束,宋璃書把東西收拾好挎上了自己的小包。
“三天一次施針,我還會給你開些內服的藥,到時候讓人給你送過來。”
裴之珩點頭,目光落在她的手腕上,“鐲子不喜歡?”
“鐲子......”
宋璃書下意識的摸了摸手腕,壓低了聲音道:“不是不喜歡,是不見了。”
“怎么回事?”
“應該是被家里人拿走了。”
裴之珩微瞇起眸子,宋家的事情他有所耳聞,她那位繼母自私善妒,生下來的女兒想必性子也是八九不離十,這丫頭生活在宋家,必然過的水深火熱。
他轉動著扳指問,“需要我幫忙嗎?”
“我剛才說的不會狐假虎威,現在就讓你幫忙,豈不是打臉太快?”
宋璃書語氣輕快,說完還輕笑一聲,狡黠的說著:“對付她們,我有的是辦法。”
裴之珩聽著也沒再強求,見宋璃書要走,就叫了司機把她送回去。
宋璃書前腳剛走,沈白的電話就打過來了。
“裴爺,老爺子請您過去一趟,聽語氣......似乎是知道了您將白玉鐲送人的事兒。”
裴之珩應了一聲,“原本也沒打算瞞著,跟他說我沒時間過去,順便告訴他,三個月后我要舉辦婚禮。”
沈白心驚,猶豫著道:“那老爺子要是問起結婚對象......”
“如實說。”
話落,他又用低沉的嗓音道:“派人在暗中護著宋家那丫頭。”
“是。”
電話掛斷,裴之珩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膝蓋,眼眸里蘊藏的情緒晦暗不明。
另一邊,宋璃書回到家后,等夜深人靜時便潛進了宋希蕓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