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說 > 這妖女好生放肆 > 第二十六章 第一個
  這張圓桌還挺大,坐得下十多個人。

  聽高不咎所說,過會兒那六個捕頭還會帶一些各自的家眷。

  比起同僚之間的聚餐,這更像是朋友之間的宴會。

  兩人寒暄了幾句。

  分賓主入座。

  聊的也多是這幾日發生的事情。

  許是對那小姑娘來說太過無趣,在一旁坐了不多時,便起身離去了,也不知到了何處。

  又過去半盞茶的功夫。

  “司幽大人,您的夫人怎么沒帶出來?”

  “唉,其實也不過是小事。

  就前兩天晚上晚歸被發現了,逮了個正著。

  現在還在家里生悶氣呢。

  原本還想帶她出來,結果死活不愿意,我又想著帶出來了可能會拂了大家的興致,嘿嘿。

  不礙事的,晚些時候我再買些東西回去便好。

  希望她能喜歡。”

  “司幽大人與自己的結發妻子還真是恩愛。

  明天又有一些丹藥送來,希望能對她的身體有所幫助,早日痊愈。

  若是可以的話,司幽大人還是多讓她出來走動。

  總是待在家里也會悶出毛病來。”

  “哈哈哈。

  說得也是。

  主簿所言甚是啊。

  我會注意的,過幾日有機會,便和她一起去外邊走走。”

  高不咎大笑著說道。

  搖了搖頭。

  將杯中另外半杯茶水一飲而盡。

  略帶著斑白的胡茬上,沾了些水滴。

  眼看著人還沒到,兩人卻已經先行叫了兩個涼菜,墊了墊肚子。

  “說起來,司幽大人想令妻買些什么?

  讓我也參考參考。”

  “參考?

  主簿……呵呵,原來如此。

  那小妖竟能有如此福氣,得到主簿的厚愛,當真是福緣不淺吶。”

  高不咎眼中閃過一絲恍然,臉上的皺紋頓時舒展開來。

  正了正身子。

  原本有些老態的神情也變得精神起來。

  “要說送禮物的話,還是得送一些當下時興的東西。

  這樣才能體現您的心意啊。

  不過咱們這小地方也沒什么特別的東西,要是真的說得送點什么的話……紫鳶花倒是不錯的選擇。

  這也是咱們地里頭唯一能活下來的靈草了。”

  “什么是紫鳶花?”

  “那是一種生長在土里頭的靈草,極為珍貴,有駐顏、聚靈的功效,雖然效果不大,不過在當下女修中也是極為追捧的。

  而且現在正好是紫鳶花收獲的季節……

  對了主簿。

  關于流言的調查有了些許進展……”

  “唉。”姬軒擺了擺手,神情略有些不屑,“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罷了,有什么好說的,現在又不是在監天司,聊什么公事。”

  “是,是!”

  ……

  又是半盞茶過去了。

  眼看著外邊天色越發陰沉。

  那六個捕頭總算是先后到來。

  他們大多數都帶了各自的家眷,倒是真的一點也不客氣。

  這對于高不咎來說是常事,待手下如親朋。

  在靈王朝,卻是不多見。

  原本空落的圓桌上,也開始有些擁擠。

  雪兒也趁著當間,坐回了姬軒身側,也不知之前她去了何處。

  所謂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姬軒本不愿喝酒的,可耐不住盛情,還是淺嘗輒止了一小杯。

  可就是那么一小杯,便已經讓他面色緋紅地坐在座位上,身子都有些傾斜,半靠在身旁雪兒的肩上。

  “哈哈哈,看來姬主簿的確是不擅飲酒。

  之前手底下的幾個小伙子說請你吃飯卻沒見你喝酒。

  還以為你是拉不下臉。

  原來你是真的喝不了。”

  “廢……廢什么話!

  想當年我還在燕寧的時候,那可是千杯不醉!

  這區區……唔!

  咳咳……

  小地方的雜釀還能把我給撂倒了!”

  雖然姬軒嘴上說著狠話,可已經是一手扶著額頭,一手緊攥著圓桌的一邊。

  早已露出一副醉態。

  踉踉蹌蹌地站起了身。

  與在座眾人拱手。

  “唔……不行。

  我得先失陪一下。

  諸位先吃著喝著……我馬上回來。”

  此言一出。

  桌上便瞬間洋溢著笑聲。

  其中一個看上去頗為英氣的女捕頭更是大聲說道。

  “沒想到姬主簿酒量還不如一介女子。

  看來往后得再多練練呢。

  哈哈哈。”

  “我……我去幫忙!”

  雪兒見狀,連忙跟了上去。

  ……

  兩人繞過酒館前堂,拐進了一處隱蔽的小巷。

  很快便消失在夜色中。

  在他們身形消失后不多時。

  卻見有幾個醉漢模樣的青年,搖晃著身子。

  東倒西歪地靠在酒館邊上的門柱下。

  一邊將手里的空酒壺往嘴邊送,一邊說著若有若無的胡話。

  少頃。

  便有幾個小廝從酒館里出來呵斥、

  他們就又重新站起了身子,吵嚷著,跌進了姬軒消失的巷子里。

  一個。

  兩個。

  第三個人正要深入,卻是不知怎的,腳底忽然轉了個圈,身子一斜。

  走了另外的方向。

  ……

  巷子深處。

  姬軒臉上雖然仍有紅暈,眼中也滿是赤紅。

  卻已然沒有了半分醉態。

  在他腳跟,正前后躺著兩個年輕人的身影。

  他們一動不動地倒在地上,仿佛是昏了過去。

  一旁的雪兒正有些遺憾地看著巷口,第三個年輕人離開的方向。

  那個人似乎是察覺到了什么,并沒有進來。

  “真是可惜,若能夠把他也抓到……”

  “就算抓到了也沒有什么用處。”姬軒搖頭輕嘆,他蹲下身,抬手將食指中指按在了其中一人的脖頸處,“這兩個人已經死了,靈氣逆行,自斷經脈……好狠的家伙。”

  “我知道,這就是傳說中的死士!”

  “被人拘了魂魄,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失去了自我。

  他們不是死士。

  而是一群修……不對。

  他們是被迫的,只是一群普通人。”

  這兩個人死亡的時機太過湊巧,甚至姬軒分辨不出究竟是主動自殺還是存在某個人讓他們自殺。

  他甚至都來不及聚魂,那兩個人體內的魂魄便散了。

  “你先回去,和他們說一聲,嗯……就說我身體不適,一時半會兒還回不來。

  然后讓他們把這里兩具尸體處理一下。”

  “公子要去什么地方?”

  那小姑娘聞言,當即兩眼仿若放光了一般。

  整個身子就湊了上來。

  “不如帶我一起去?”

  “我去茅房,你也跟著?”

  姬軒做出了解腰帶的動作。

  ……

  雪兒臉上滿是失落。

  垂頭喪氣地走了。

  待她離開之后,姬軒提著腰帶,蹲下身。

  小心地挑開了其中一人的衣服,露出半身。

  看見了讓他心神都為之一振的東西。

  那是一道莫名的印記,像是某種數字,卻又不知道其含義。

  上一次見到類似的印記,還是在劉文廣的身上。

  之后他把這個問題丟給了公孫無忌,可到現在都還沒有得到答案。

  而且這兩天也不知道是怎的,公孫無忌那邊竟然音訊全無。

  根本聯系不上他。

  “這到底是……什么印記?”

  “誰知道呢,需要我幫忙查一下嗎?”

  呢喃低語之后,背后卻忽然出現了應答聲。

  姬軒心中大駭。

  幾乎是下意識地握住了腰間的玉劍。

  轉身的瞬間,發現背后竟然不就是站著本應該離開的雪兒。

  此時雪兒正瞇縫著眼睛,笑盈盈地與姬軒對視。

  姬軒下意識地后退兩步。

  這小姑娘怎么出現得如此突兀,若非她主動出聲,自己根本察覺不到背后還站著一個人。

  尤其是大晚上,小巷里幾乎伸手不見五指。

  只能看見模糊的輪廓,以及小姑娘那雙泛光的眼睛。

  據說一些妖族修煉不到家,無法完全化形,還保留著作為‘獸’的特征。

  原本姬軒還以為雪兒露著尾巴、耳朵是故意的。

  現在想來,心里竟有些失落。

  就聽雪兒話語揶揄。

  “外邊就是大街。

  公子就在這兒上茅房?”

  “咳。

  這件事情你別管——”

  姬軒話到嘴邊,卻是徒然一頓,細細打量了雪兒一眼。

  沉吟片刻后道。

  “你真打算幫我?”

  “我可以幫夫君做任何事哦~☆”

  “……那你先上去,這件事情,我們明天再說。”

  ……

  直到千家萬戶燈火寂滅。

  酒樓也好、春樓也罷。

  都早早地打烊了。

  豐和縣的宵禁已經持續了快五天,自從地下河道出現異常之后,連帶著這地方的天地靈氣都發生了些許變化。

  已有多人證實,在晚上走夜路可能會撞見鬼祟。

  現在坊間多有傳聞,說是地下河道連通了地府冥河。

  若是已經喝了井水的,大晚上的出來容易見著平日里看不見的東西。

  家家戶戶有井的都把井口用石頭壓著,上邊貼上鎮邪的符箓。

  生怕會出事情。

  ……

  嘭。

  嘭。

  嘭。

  快要失去光彩的瞳孔中,倒映出殷紅燭光的顏色。

  大紅燈籠發出暗淡的光,將狹窄的巷子勉強照映出一片區域,將一個人的身影拖拽得狹長。

  鈍器敲打的聲音。

  仿佛要將渾噩的黑夜喚醒,手臂拉出扭曲的倒影。

  嘭!

  那只瞳孔中,只剩下了黑暗。

  于黑暗中。

  仿若傳來了腳步聲。

  ……

  豎日。

  老嫗推著她的獨輪車。

  又早早地趕到了集市里頭。

  她仍舊是坐在老位置上。

  豐和縣里的喧囂與她沒有任何關系,雖說牲畜都死了,但她賣的都非肉禽,對她的生意沒有半點影響。

  或者說。

  反而是讓她的生意好了許多。

  過不多時。

  便有一個年輕的小伙子,抱著個碎花布包裹,將它放在了老嫗身旁。

  靦腆一笑。

  “邱婆,這是您昨天拜托我取來的封鎮符箓。

  我爹說過。

  咱們都是老相識了。

  也不賣多貴,就給個紙墨的錢就夠了。

  如果您一時沒帶夠錢的話,先賒著,嘿嘿……反正這錢也不急著用。”

  “瞧你這孩子說的……

  待會兒隨我回去取!

  你邱婆還能賴你賬不成,行了……先走吧。

  我這兒東西賣完了就來尋你。”

  坐在地上的老嫗笑著說道。

  一邊抬手,將碎花布包打開,露出里頭的一沓黃符。

  臉上笑容更甚。

  “不過邱婆,這里頭可是夠您貼幾年的了。

  符箓可和其他的法器不同。

  時間越久里頭的力量就越孱弱。

  您還不如用多少買多少……”

  小伙子原本只是好心提醒,可他話音剛落。

  卻見老嫗面色瞬間拉了下來,瞪了他一眼。

  嗔怪道。

  “這幾天多災多難。

  井水喝不著,外邊也走不開。

  天知道還會發生什么怪事!那些個監天司的酒囊飯袋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還是早做打算的好。

  我呀。

  人老嘍。

  現在唯一的念想就是這孫子……”

  “唉,您說的對。”

  他連聲應下,哭笑不得地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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