裹挾著灼熱陽氣的劍,猛然拍在了那巨大身影上。
這已經由陰氣扭曲的血肉,組成的是一個拼湊而成的巨大人形。
隨著極陽的靈氣翻涌,這巨大的血肉之軀也隨著一聲轟鳴分散碎裂開來。
緊接著。
眼看劍芒就要觸碰到最后的元神虛影上。
但見分散開的血肉又重新聚集成一根根倒刺,如同細雨一般朝著姬軒席卷。
姬軒倒飛出去。
手中玉劍揮舞,掃開了那些分散的污穢之物。
“為什么……
你到底是誰……
為什么可以在這里使用以陽氣驅使的法術。
為什么你可以安然無恙地站在這里。”
“問這種問題毫無意義。”
姬軒蹲下身子,在血水里撿起半塊環形的玉佩。
這玉佩里邊還蘊含著浩瀚的靈氣。
上邊樸實無華,隱約有玄奧的符文流轉。
但若是細看的話,反倒是什么都看不見了。
與這塊玉佩相連著的還有一根紅繩,紅繩另一端串著五枚銅錢。
老道士給他的法器所感應到的東西便是這五枚銅錢了。
也就是說。
要他來找回的便是這半塊玉佩。
“這位道友倒不如好好想想身后事。
你已經化作了鬼祟。
斷然再無可能重見天日。
與其被陰氣侵蝕失去自我,倒不如被我殺了重入輪回。”
“呼……
聒噪的小子。
勝負未定,誰生誰死還未可知!
你真以為我怕了你不成!
終于。
我終于獲得了自由!
豈容你這一句話斷送前路!”
充滿惡意的氣息撲面而來。
無邊的黑色霧氣迅速籠罩住姬軒。
將方圓數里都化作一片虛無的黑暗。
陰氣都要凝聚出實體。
將玉劍散發出來的陽氣悉數吞沒。
在此地被黑暗籠罩后數息。
盡是一片寂冷的寧靜,其后——內中突然竄出來一道道藍色的鎖鏈。
一股罡風,將霧氣震散開來。
被分裂的殘缺肢體,在火焰中燃燒、扭曲。
再沒有復原的征兆。
中年男人的元神被鎖鏈穿透,束縛在半空中。
祂有些茫然地盯著姬軒。
眼中滿是難以置信的神采。
直到現在祂還有些不敢想象,為什么自己會如此輕易地輸掉。
剛才到底發生了什么?
錯亂的思緒,隨著發自靈魂深處的疼痛被打斷了。
冥冥之中仿佛某個地方傳來一股吸扯之力,要將他拽去別的地方。
在祂所看不見的身后。
一扇虛幻的黑色大門,隨著姬軒口中念念有詞,緩緩打開。
“……我不理解。
同時御使陰陽二氣的修士……你是陰陽師不成?
不。
陰陽師絕無可能出現在這里。
你到底是誰……不對,你到底是什么……”
虛幻的身形正一寸寸崩落。
化作光點被后方的門戶吞噬。
姬軒身后,傳來一陣風。
風里夾雜著奇異的清香。
忽而有一只藍色半透明的蝴蝶躍入眼簾,在空中轉了一個圈后,翩然飛入那扇門里。
“不過是區區鬼師罷了。”
“鬼師?
原來如此……
沒想到,傳說中鬼師傳承還有后人。
呵呵……
失策。
失策啊。
道友。
剛才上面的‘罪影’,你可曾看見?”
姬軒頷首。
那是此人生前最為深刻的一段記憶。
被烙印在了這里的靈氣中。
因為其中包含非常強烈的感情。
所以就算是現在來看,都仿佛是身臨其境。
只是。
那罪影就像是被強心安置在那個地方,展現出來的景象也好、其中出現的人也好。
與觸發的地點完全迥異。
“那是被某個人強行轉移到那個地方的,對嗎?”
“不錯……
當年有人將我們殺害。
然后將我強行鎮壓在這里,斬掉了我部分的記憶。
我不知道自己是誰。
不知道來這里是為了做什么。
也忘記了當初是如何來到的這里。”
虛幻的身軀,此時已經消散了一半。
那若有若無的聲音也變得漸漸黯淡。
仿佛隨時都可能消失。
這個人是知道鬼師的。
姬軒心中暗忖。
看來盜門也并非是尋常偷雞摸狗的小宗門。
“我只記得出身‘盜門’。
卻忘記了盜門內具體有什么。
我知道有一個師弟。
卻已經不記得他的名字。
我還明白自己來這里是為了尋找某樣東西,卻已經忘記了要尋找的東西是什么。
那‘突破靈境的寶物’嗎?
或許吧。
呵呵……是啊。
已經無所謂了。
畢竟……成王敗寇,已經定了啊。
不知道友能否告訴我……我的那段記憶里有些什么……”
姬軒將剛才見到的那些光景中出現的描述了一遍。
可以看見這道身形變得凝實了一點。
興許是有一部分記憶回來了。
但此時的確是晚了。
“那件東西就麻煩道友了。
另外還請替我給我那個師弟帶句話。
就說。
‘師兄我為了一己私欲,耽誤了整個盜門的傳承,自愿于盜門名冊除名’。
唉……
時也命也,當年若是隨我來的人是你。
興許就又是不同的結局了吧。”
“你的話我會帶到。”姬軒雙眸微瞇,看著此人的末路,心里微微泛起波瀾,“你的師弟其實混得也還不錯,也沒混到把自己宗門給弄丟的程度。”
“弄丟?弄丟什么……”
藍色的鎖鏈一寸寸四散開。
化作光點消散于無形。
冥冥之中,仿佛聽見一聲嘆息。
在虛無中經久不息地回蕩著。
……
姬軒來到那朵黑色小花近前。
仔細端詳片刻后,總算是確認了,這的確是‘冥花’。
是幽冥特有的一種植物。
以陰氣為養料生長、為了使其正常發育,需要提供極為精純的陰氣。
這可不單單是找到一條由陰氣組成的地下靈脈能解決的。
還需要對靈脈進行某種特殊的改造。
「也就是說。
惡鬼淵其實是人為產生的。
是為了滋養這一朵冥花。
在五玄觀還存在的時候,這里只是作為一個宗門的祖地。
但現在五玄觀消失了。
失去管控的地下靈脈就開始徹底地暴動,將這里化作了所謂的絕地。」
姬軒并不知道冥花與突破靈境有什么關聯。
但這朵冥花卻是不應存于世上的東西。
若是就這樣放任不管的話。
終將帶來災禍。
這么想著。
姬軒抬手,直接將這朵花從那具尸體上拔了出來。
就在這一瞬間。
那具尸體突然迸發出一陣白光。
無盡白色的光點,宛若流星一般向上翻涌。
剎那間。
姬軒仿佛看見了一些別的東西。
……
「錯了,這條路錯了啊師尊!」
少年悲憤地從天上墜落下來。
一把巨大的光劍刺下。
貫穿了他的胸膛。
至死。
他都將眼睛瞪得渾圓。
眼角滲出的血水淌下,滴落在狹窄的平臺上。
「為什么……
只有我去死還不夠嗎?
為什么要牽連整個五玄觀。
還不夠嗎……」
視界崩塌之前。
所看見的只有從天而降的一道灰袍身影。
……
「守好宗門!」
「該死,他們怎么會出現在這里!
我們明明布下了陣法,為什么!
……你們在做什么?
現在是宗門危急存亡的關頭,你們都在做什么!
把你們手里的丹藥都給我放下!
那些師兄師姐們都在拼殺,你們卻在落井下石嗎!」
仙風道骨的老人面露痛苦之色地哀嚎著。
卻無法改變一道道離開啊這里的身影。
無奈之下,他開啟了最后的陣法。
黑色的圓珠從深淵下方升騰而起。
「我五玄觀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監天司不管我們的死活。
那么起碼到最后——」
……
「終于得到了!
哈哈哈!
突破靈境的契機。
只要煉化此物,我就可以突破到下一個境界!
……桂道友,此番帶路多謝了。
不愧是陰陽師。
沒想到真的能深入這里。
我還以為尋不見鬼師我得無功而返了呢。
桂道友?
你……你這是怎么了?
你的樣子……
別、別過來!
桂道友,冷靜!」
年輕的中年道士踉蹌跌坐在水里。
眼睜睜地看著自己最信任的桂道友身軀漸漸地大了一圈,額頭上冒出一根尖銳的黑色犄角。
「還不夠。」
……
「我說你這鬼物也算有意思啊。
居然還想讓我超度你?
誒。
這世上居然還有自己找死的鬼物?
不過嘛。
算了!
小和尚我啊心善,覺得你還沒到輪回轉世的時候。
就放過你吧!
不過這件東西我得帶走!
嘿嘿。
此物與我有緣,與佛有緣。」
那小和尚繞過祂殘損的身軀。
徑自朝著冥花走去。
結果在手指碰到冥花的瞬間,身上至陽的氣息瞬間變成至陰。
……
“唔……”
忽然一閃而逝的記憶令姬軒腳步踉蹌了一下。
他揉了揉腦袋,手里的那一朵花已經隨著極陽的靈氣化作齏粉。
“那個男人……”姬軒回想起方才見到的那個男人,是他將這個中年道士留在了這里,他讓姬軒覺得有點眼熟,似乎是在什么地方見過,又細想了一會兒,姬軒才算是想清楚,“是了,五玄觀主的記憶里!”
在先前五玄觀主的記憶里,正有那個男人的身影!
至此,此人的身份也是呼之欲出。
鬼族!
他沒想到居然能在這里找到鬼族的線索。
為什么鬼族會出現在這里?
那個鬼族男子先前說‘還不夠’。
什么不夠?
他們究竟想干什么?
“罷了。
現在還是快些離開這里。
已經耽擱了太長時間,希望不要生出來什么變故的好。”
不過留在雪兒身上的印記至今都沒有被觸發。
看樣子應該還沒有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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